“父亲,沾儿伤势如何?”敖靖元看着卧榻之上,面色煞白,好似奄奄一息的侄儿,心中好不是滋味,眼前的少年,登时让他想起,三年前在白龙山腹地与杜天华厮杀的一幕。
敖定海摇了摇头,为了不打扰敖沾休息,示意俩人到内庭说话,敖靖朔走至卧榻前,伸手抚摸敖沾额头,看着昏睡的侄儿,眼睛都泛起了湿润。
“父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大哥呢,他怎么没跟沾儿一起回来?”敖靖元跟随其父来到内庭坐下,见父亲一脸焦虑之色,不由得问道。
“靖元,俊儿找到了没有?”敖定海座靠在椅子上,答非所问的看向前者,苍老的面容上,有着力不从心的无奈,又有着常人难以捉摸的坚韧。
“父亲放心,俊儿已经回家了,也不知道这逆子这三日都跑哪去了,刚才月儿过来说您有事找我和老三,因此也没顾得上多问,匆匆便赶了过来,但请父亲放心,我回去后会好好管教俊儿,不会再让您担心了。”
当说到敖俊时,敖靖元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有不知从何而说,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敖靖朔,敖靖朔表情尴尬的撇了撇嘴。
“回来就好,唉。”敖定海叹了口气,继续道:“俊儿这孩子打小就寒疾缠身,而你又整日沉醉于酒乡,亏得素敏将两个孩子带大,你啊,该清醒的了。”
“都是我不好,害父亲担心了。”敖靖元被说到了疼苦,当即一脸悔意的垂下了头,看着二哥的模样,敖靖朔在一旁傻傻一笑。
“不管你这些年如何,但看到你重新恢复了当年的模样,为父还是很高兴的。”敖定海稍作停顿,随后道:“现在你大哥生死不明,你若还是酒鬼模样,为父便不再认你这个儿子了。”话语间,敖定海一双深邃的眸子内,竟是有着微微水光闪动,这让敖靖元兄弟俩个,心中顿时一阵酸楚。
“父亲,我沾儿到底怎么了?我大哥呢?”敖靖朔忽然起身,面前正位坐着的老者,正声说道。
“是啊父亲,大哥呢,怎么没见到他?”敖靖元也站了起来,一双眸子盯着其父,想从老人家表情中找出一些答案,可是敖定海依旧不动声色,镇定若然。
“你们两个先坐下,多大的人了,还是如此毛毛糙糙。”看着二人坐下,敖定海才继续说道:“你大哥原本是带着沾儿,想要去西山历练一番,不料沾儿误闯进了西山龙窟。”
“什么,西山龙窟?”敖靖元兄弟二人,几乎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震惊,敖靖朔更是睁大了双眼,眸子中竟泛起惊恐之色。
因为他们都知道,西山龙窟是个什么地方,哪里可是白龙山脉所有人,妖兽的禁忌之地,进过西山龙窟的人,多半是就死一生,出来后,任谁也不愿提起在里面遇到了什么,只是整个人像是丢了魂一般,目光呆滞,举动异常,随后便会莫名其妙的离奇死去,据说西山龙窟深处,更是炎热至极,没有任何人或妖兽能在哪里待数吸之久。
如此恐怖的地方,怎能不让二人心惊胆颤,当即敖靖元颤声问道:“那,那大哥他?”语罢,旋即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眼中已是变得湿润。
“沾儿回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我为他服下了月灵丹后,他只是勉强的恢复了些许意识,但却至今未醒,靖错进龙窟时,让部分家丁留在了洞口,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在龙窟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父亲,那您的意思是?”敖靖天平复下情绪后,缓缓说道。
“靖元,从现在开始,我将敖家寨交予你掌管,关于我们敖氏真正的来历,都埋在白龙岗上的墓中,你可以去看看,靖朔。”敖定海又看向了前者身后的敖靖朔,“朔儿,这三年来你的表现,为父很满意,切记不可懈怠,我知道你一直惦记着我的乾坤镯,现在,为父就将它交予你保管,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我们敖家寨为数不多的高级法宝。”
“父亲,你这是为何?”敖靖元二人同时站了起来,其父的话让他们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大哥现在还在西山龙窟,况且生死未知,因此为父现在就要赶往龙窟。”敖定海站起了身来,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是生是死,为父一定要将靖错找回来。”
听闻老爷子之言,敖靖元先是一惊,旋即上前一步,道:“父亲不可,西山龙窟凶险莫测,您又是一寨之主,若是有个不测,我们敖家寨真的会就此败落啊。”此时,敖靖朔也跟了上来,拉住了老爷子的胳膊,红润的眼眶内,泪水欲破堤而出。
“父亲,二哥说的对,您不能去啊。”敖靖朔终于忍不住情绪,听得父亲要以身涉嫌,一行热冷登时奔涌而出。
“你俩无需多言,此事就这样定了。”敖定海看向二子,道:“靖元,你去把素敏跟孩子们接过来,我不在之时你就在这里主事。”敖定海眼神坚定的看着二人。
二人又怎会听不出来,老爷子此番这是抱着不成事,便成仁的必死之心去的,此番对他们的叮嘱,更像是临别前的遗嘱,这让二人即心酸又悲痛,当即齐刷刷的一声,跪倒在敖定海面前。
“你们这是做甚,敖家寨现在交给你俩,要是出现半点纰漏,你们便是敖家的罪人。”敖定海抬脚欲离去,不料被二子抱住了双足,一时难以挣脱。
“父亲,让我去吧,敖家寨不能没有您啊。”敖靖元此时也已热泪弥漫,眸子坚定,神情恳求般的看着前者,敖靖朔也是附声道:“对对对,父亲,让我和二哥去吧。”
“堂堂七尺男儿,哭哭啼啼的成何样子,都给我滚开。”敖定海脚上一用力,瞬间便踢开了二人,快步出了厅门,随即便消失了身影。
敖定海毕竟已是灵莲境大圆满的修为,他二人又怎能拦得住呢!
“二哥,怎么办,若是父亲有个闪失,我们敖家寨就真的完了。”敖靖朔拉着敖靖天的肩膀,泪迹斑斑的抽泣道。敖靖朔心中明白,敖靖错与父亲乃是敖家寨的支柱,此时敖靖错已经生死未知了,若是父亲再有个闪失,他们敖家寨便真的到了摇摇欲坠之时了。
“朔,你要记住父亲刚才所说的话。”敖靖元起身,伸手擦去脸庞的泪迹,道:“还有,父亲离寨的事,一定要严加保密。”
“二哥,难道你也要去吗?”敖靖朔看着前者,眸子中闪着说不出的委屈。
“难道要看着父亲独自前往吗?”敖靖元严正其词的反问道,“况且我过去也可以支援父亲一下,相信我,哪怕豁出性命,二哥也会安然无恙的带父亲回家。”
“恩恩,我知道了,那,那你小心。”敖靖朔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听前者一番说辞,当即点头同意。
“那你照顾好沾儿,我这便赶过去,不然跟不上父亲了。”敖靖元说罢,转身便往厅外走去,但走到门口时,却突然驻足停下,“朔,我不在的这些日子,替我照顾你嫂子和两个孩子。”说罢,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院外。
敖靖朔站在原地发呆,今天的一切来的过于突然,让他完全应接不暇,他不知道父亲和二哥能不能安全回来,更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只是呆呆的站在原地,仿若石雕一般。
原本他们以为,今天内庭密议之事,断然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可是,任他们谁也万万没有想到,早在他们商谈之时,周围已经有一股淡淡的魂力笼罩过来,而他们的一举一动,均是被这股魂力的主人探知了去。
若不是敖定海今日心有不定,以他灵莲境的实力,或许会有所察觉,但是,现在为时已晚,但见敖靖天离开后,这股神秘的魂力也渐渐散了去,宛如幽灵一般,丝毫没有一人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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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家寨内一座小房子中,一少年缓缓睁开眼睛,双手升起,表情颇为痛苦的揉了揉脑袋,突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嘴里喃喃自语道:父亲,爷爷。
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刚回家的敖俊,方才,见敖靖元几人匆匆离开后,他便借故回到自己房间,于榻上盘膝而坐,闭眼冥思,催动魂力,施展了‘神魂探知’。
因此,刚才敖定海几人在内庭密议之事,均是没有逃过敖俊的探知,此时敖俊收回魂力,回想着方才探知到的内容,登时神情紧张起来。敖俊静坐片刻,摇了摇嘴唇,似是做了什么决定,旋即立即起身,蹑手蹑脚的离开了家,沿着小路,竟是朝着西山方向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