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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夏尔

凛冬镇是个能冻死人的地方,这里不仅冻,还物资贫乏。生活在这里的都是些穷人,农夫、木工、铁匠、矿工、猎手,或者无业游民。

在夏尔的记忆力,他只经历过一个春天,而他今年已经十岁了。

春天可真美啊!绿色的小草从泥土里钻出来,伸展出两片翠绿的嫩芽,不知名的野花在森林里开放。河床融化,如一条晶莹的玉带般穿过森林。气温舒适得仿佛美酒,让人忍不住陶醉……但是春天很短暂,转眼间冰雪又将这一片土地覆盖了。

又一个暴风雪过后的早晨,夏尔推开低矮的木门,跑了出来。

太阳已经冲出地平线,金灿灿的阳光把他一头微卷的褐发照得格外漂亮,不过这对御寒可没有什么好处。

夏尔身上穿着一件灰色的绒衣,脚下是一双廉价的马靴,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好像一根根钢针在雕刻着他的皮肤。

如果是在往日,夏尔免不了要咒骂几句这该死的天气,但是今天他对周围的环境已经失去了知觉,他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对话里。

那是一次极度不愉快的对话,来自他和他的养护者——九级魔法师索恩大人,发生的地点就在他身后的小木屋里。

“大人,今年我可以参加魔法测试吗?”夏尔第六次问出这个问题,在过去的五年里他每年都要问上一次。

“又到了测试的日子吗?”当时索恩正在冥想,听到问题后只是淡然地问了一句,同时慢慢地将他的眼睛睁开。

“是的!”夏尔小声地回答,心中充满希翼。

“你今年十岁了吧!”

“是的。”夏尔心脏开始突突地跳。魔法殿给整个大陆六到十岁的小孩每年一次测试的机会,一旦通过测试就会被魔法殿录取。他不但会被教授如何成为一名魔法师,还可以离开这个苦寒之地,以后衣食无忧。在过去的几年里,索恩从来不关心他的年龄问题,今年是不是会有转机?

夏尔的美梦还没有做完,索恩再一次将它无情地粉碎。

“我恐怕还是不行,孩子!”

“为什么?!”夏尔下意识地大叫起来。

索恩沉思了一下,道:“除了魔法殿不适合你以外,我给不出其他的答案。”

“可是!我今年十岁了!我想离开这个鬼地方!我不想成为猎手、不想做农夫、不想打铁、不想成天到街上去扫马粪……”意识到自己可能过于激动了点,随即夏尔的声音变得好像在哭诉:“这里……这里既冷且寒!”

“我希望我给你的感觉没有那么糟糕!”索恩略带吃惊地道。

夏尔猛吸着气,但他知道索恩说的是事实。

比方说他住的这个小木屋。小木屋从表面上看是一个又破又旧的小房子,是魔兽横行的时候留给猎人歇脚的产物。但是最近几十年来,后方魔兽森林中的魔物已经被捕得差不多了,至少夏尔就从来没有见过有魔兽在里面活动。

于是索恩把这里整理起来,他在地下开辟出一个很大的地下室。地下室又宽敞又明亮,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还镶满了价值不菲的火系魔法石,这种石头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取暖。

按照索恩的话说,夏尔是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孤儿,他在路边捡到了他,于是就近带来这里照顾。在长达十年的时候中,索恩让他免于挨饿受冻——虽然他表面上每年都接受领主佛列德男爵的救济品,但实际抚养他长大的是索恩——但是两个人却并没有建立起比如祖孙般的感情。

索恩不长住在这里,他每几个月来那么一两次,给夏尔带来生活的必需品,然后在夏尔五岁的时候,他教会了他魔法修炼的方法。

夏尔曾经为此感到由衷地感激和高兴,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所要面对的新问题也就来了。比如说他未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比如说对环境的不满足——他总不能一辈子都靠索恩救济并生活在这个地下室里不是?

让夏尔感到气愤的是,索恩每年都不允许他去参加魔法测试,而且缺少应有的合理的解释。他不知道除了通过魔法测试,他该如何离开这里!除了魔法师外,他又还能从事什么体面工作!

索恩盯了夏尔良久,直到夏尔眼中的锐气逐渐平息下来,他才道:“我知道你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出色的魔法师,我也尽可能在这方面帮助你。但是,能不能成为魔法师,这得看缘份,以后别再提魔法测试了!”

我当然不会再提,因为我已经没有机会了!你不让我去参加魔法测试,我又怎么能成为魔法师!

夏尔心里有一肚子话,但是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他只是气愤地跑出地下室,跑出屋子。

在夏尔生活的王国乃至整个大陆,魔法师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他们是自然的宠儿,能够召唤各种自然元素进行战斗。

大陆上人人都想成为魔法师,但是受各种因素的影响,真正能够成为魔法师的还不足十万分之一。

夏尔的精神力已经达到魔法学徒九级,距离真正的魔法师也只有一步之遥,这在同年人中已经是佼佼者,但是由于索恩的不同意,他每年都只能和魔法师失之交臂。

“不让我参加测试我就不参加了吗?你又不是我的监护人!再说,连我的亲生父母都把我抛弃了,谁又能阻挡我实现梦想!”夏尔愤然地想,一边飞快地朝测试的地方跑去。

帕特·奥布里,镇上铁匠托比·奥布里之子。

此时此刻,帕特正穿着一套崭新黑袍走在凛冬镇的大街上,身旁还跟着一群七嘴八舌人。

“帕特,我就说嘛,他从小就聪明伶俐,我知道他迟早要飞出凛冬镇的。”

“帕特他跟我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看我们都是棕头发碧眼睛,他的头发竟然是金色的,这是遗传了他的母亲。我猜他母亲有可能是别国的落难公主!”

“去你的!镇上谁不知道,帕特从小就跟我们家金妮交好,帕特,有没有兴趣定个亲呀!”

“让开让开让开点!你们挡住魔法师大人的去路了!”

众人叽叽喳喳,而帕特的两个小跟班哈里和杰瑞正在帮他开路。

不错,就在刚才,帕特通过了魔法殿的测试,这可是千百年来凛冬镇上走出的第一个!

人们疯狂了!

他们完全不关心一个人有没有魔法天赋和聪明伶俐毫无关系,似乎也忘记了帕特的母亲是多年前跟随大型卖*集团沦落此地的某位妓女,甚至完全不知道绝大多数魔法师都是终身不娶的,他们只是要疯狂地表示自己的友好,唯恐慢人一步。

而帕特呢,帕特就像被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砸中,此时此刻还分不清东西南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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