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文中,此乃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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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雾散去,碧落耳听得噪杂的声音由虚而实,原本神山之巅清幽静谧的景象忽的一变,眼前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晃悠不停,叽喳喳听不懂的鸟语不断,更有嗡嗡啊啊若炸了窝的马蜂呼号声在半空彻响不绝……
即使早有心理准备,陌生的噪杂环境依旧让碧落吓了一跳,待发现身旁的人并不是相伴而来的兄弟姐妹,而是全身仅吊着几块破布的浓妆妖艳女子,顿时寒毛耸立,唬得朝后一跳。
碧落茫然四顾,找不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入目皆是奇装异服,打扮暴露的女子,猜想是穿越时空的神术失败,众人失散,自己落了单,心中又惊又急,顾不得害怕,一手护着琴,一手甩袖挡住涌过来的众人,提气踩着密匝匝的人头朝外奔去。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且不说到了什么地方,先离了再论。
堂堂文王府九公子,辰安郡王,即使不在乎男女授受不亲之谬论,也不该任人非礼。
一招错,步步错。
碧落的突然出现,本来还只引起周围几人的注意,但一飞起来,顿时一阵喧哗声起,跳跃在半空的身影,披风扬起,仿佛红色的羽翼,帽兜滑下,俊秀绝伦的五官暴露于万众瞩目之下。
飞跃中碧落闪过一个个招牌,无暇顾及脚下,只听得道道白光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响声不断,才飞出几步,脚踝被人摸了,鞋子被谁拽了,白袜亦散了一半,连披风也被人使劲扯住,整个人朝下栽去,若不是有内气支撑,险些失了风度。
【放……放肆!还不给本王退下!】
从没这么狼狈过的碧落怒火升腾,虽话语不通,但盛怒的俊颜,浑身笼罩的贵气,让人一怔,莫名的心生敬畏。
想了想,碧落一咬牙,双眸微垂,一支通体火红的玉箫凑到唇边,当众吹奏起来。
只听那呜呜咽咽的萧声响起,仿佛从心底深处传来,揪住了所有人的心,喧嚣的场馆安静起来。萧声似悲似喜,如诉如泣,众人目光恍惚,听得如痴如醉,仿佛摩西分海般,纷纷散开,让出一条大道来。
碧落颦眉敛目,也不找鞋,只穿着白袜,离地三尺,衣袂舞动间,披风扬起,飘飘摇摇凭空朝前跃去。
迷心曲。向来只是驭兽,今日却用来控人,却是过了。不过想起刚刚的狼狈,碧落不敢停,出了场地,周围依旧人山人海,迷心曲的音符忽高忽低,环绕四周,将喧嚣声压了过去,让人除了萧声,再听不见其他。
这是哪里?
不像仙界,仙界或许会有耸入云霄的高楼,或许会有不用马拉的马车……但仙界的天空不会这么灰暗,空气不会如此污浊,仙界的人们也不会弱小得体内毫无灵气……这里不是仙界。
既不是仙界,神之乐谱又如何寻找?
碧落心中思绪万千,眼中一片黯然,却不得不打起精神。
……………………
——缘分,是于千万人中,第一眼就看见了你。
第一次看见欧阳霆,碧落便觉得对方可以信任。哪怕对方眼中冻结的冰霜,左脸颊一道蜈蚣般的狰狞伤疤,只随便站着,一种在战场上浴血过的刀兵般锋芒毕露。吐息乍然一歇,萧声顿停,只见那眼中浮现惊艳于戒备,碧落一闪身,飘到欧阳霆身侧,一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袖,死不松开。
又累又饿,加上精神紧绷,现在看到一个跟紫剑仿佛的人,不管是谁,先抓紧过了这一关再说。
果然,那些回过神来,像采花的蜜蜂般紧追不舍的人在欧阳霆的气势下退缩了。
对视。
语言不通,碧落试图用眼神表达自己的话语,但是那微扬的下巴,高傲的神情,破坏了他自以为的可怜无辜的求助神色。欧阳霆皱起了眉,视线如刀,拧起来的伤疤显得更加狰狞。
扯。
不松。
再扯。
还是不松。
猛地一拉,只听得嗤啦一声,衬衫的纽扣到了碧落手中,好在碧落手快,迅疾如电的将目标转向,又紧紧抓住对方的腰带,眼神直直的盯着对方。
我就不松,就不松,要是不想大庭广众之下掉裤子,最好略尽地主之谊,请个便饭。
此起彼伏的嬉笑声中,也不知是碧落的心语被听到,还是他腹中的咕噜声被听到,欧阳霆无奈的朝旁边使了个眼色,让从车里下来的司机转回去,过了片刻,开车回来时从车里抱出了一桶烤鸡腿,另一手却提着一个鞋盒子。
鸡腿很香,让人馋涎欲滴。碧落也就满足的松开对方的腰带,从怀里拿出淡青色的丝帕,包住还热腾腾的鸡腿一边,秀气的吃起来,并且在鞋子送过来的时候,很不客气的轻抬起一只脚,让人伺候着穿鞋……
可惜对面的人不太配合,欧阳霆视线在他身上溜了一圈,嘴角浮现一丝兴味的笑意,理了理裂开的袖口,将右边的袖扣也扯下来,往他手中一放,淡淡的瞟了眼一个蹭过来的女子,转身就上车。
碧落抬着脚,上也不是下也不是,想到这已经不是家里,身边的侍童也没跟来,自然不会有人用心伺候,顿时嘟了嘟嘴,避过凑上前的女子,把手中的袖扣腰带中一塞,在身上找找,扯下一个香囊,弹指送到车窗里,提气飞跃,一步数丈,眨眼间飘到街对岸。
怎么这里的女人都跟没见过男人似的,老往跟前凑,尽是登徒女子,反而是男子看起来硬气些,但大庭广众之下和人勾肩搭背,却也太不君子了……
想着,瞪了眼周围盯着他的人,将披风的帽子拉上去,昂首挺胸,迈着骄傲的步子向前行。
至于身后那些乱了的甲壳虫车子,不要以为滴滴嘎的尖叫就能吓倒本王。
夜色逐渐来临,街道旁挂满了发光的宝石和夜明珠,照得周围亮如白昼,碧落一路行来,只觉得污浊的空气,不懂矜持的男人,放荡的女人,大庭广众之下亲嘴搂抱,伤风败俗……虽然风景色色让人惊奇,但心里却愈来愈烦闷。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喧嚣的世界果然不适合他,还是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参悟琴道,早些谱出神之曲,不知道妹妹要多久才能找来……
碧落沮丧的想着,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些,空气似乎没那么污浊,鼻子里热辣辣的痛舒缓了些,抬头望去,街上穿梭来去的大小车子变少了,叽里咕噜说话的人也少了,街道两边的夜明珠高高悬着,发出晕黄的光芒,对街是黑乎乎的四四方方高楼,身侧是矮墙,茂盛的树枝探出墙头。
望了望墙内高大的树木,黯淡的眼神闪了闪,轻身提气,跃上一丈多的矮墙。无处可去,只能餐风饮露,在树上暂居一宿了。
唉!幸好以前为了谱曲,曾深入大山,睡树上也不是没有经验。
“啊!鬼啊!”
高昂的女声尖叫突然响起。
碧落晃了晃身子,差点栽下墙头,拍拍嗡鸣的耳朵,他一直以为只有男人才会发出这种高昂的尖叫,没想到这里的女人更加强悍。
借着不远处微弱的夜明珠光辉,可以看到墙下、大树下、灌木丛后、草丛中、一堆衣服上,两具赤裸裸的身体交缠在一起,女人抱着男人,扯着嗓子尖叫,男人皱着眉,正看向他。
碧落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自然知道那两个人先前在做什么,不由得脸面一红,移开视线,咬牙切齿道:【伤风败俗!不要脸!】
抱着琴,提气轻飘飘的移到附近的一颗树上。
“啊!妖怪!”
那女人又是一声尖叫,碧落忍不住歪了歪身子,狠狠瞪过去,要不是他做不到妹妹说的可飞花摘叶伤人的地步,肯定捋一把树叶,将那噪音之源射成筛子。这等毫无羞耻之心的人杀之无害。
杀机一显,眼光如刀。
那女人又是一声尖叫,然后消音,抱着衣服抖抖索索往男人身后藏,一点做了错事要善后的气概都没有,只顾把衣服乱七八糟往身上套,无能之极。反而是那男的,毫不顾忌自己坦诚的身子,拿着只剩一块镜片的眼镜架在鼻子上,像青楼里那些可怜的人一般,露出勾引客人的那种不要脸的****笑容。
碧落嫌恶的皱眉,对那男人的自甘堕落很看不起,想着相见即是有缘,可恨之人也有其可怜之处,日行一善也好。解下身上的斗篷,往男人身上一抛,盖住他的身子,好心劝道:【不要笑了,这种没担当没胆量的女人,不要算了。妹妹说过,男人要对自己好点,男女平等,找妻主的时候一定要睁大眼睛,不好的早早休了。】
说完,脚尖一点,身子如飞舞的白鹤,从一棵树落到另一颗树,远远离去。
看着碧落的消失,男人摸摸盖在他身上的火红斗篷,感受指腹下用金丝银线绣出的精美纹路,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低低的笑。
“呵呵,真是有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