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惊呼真是一石击起千层浪。
“信报舰来了!”就像宣布了死神的降临一般,将这伙亡命之徒全震惊了。圣费号是带着法律和刑罚而来的,这群家伙在劫难逃了!
但卡刚特看准了吗?信报舰真的来吗?就算是阿根廷海军的信报舰,它就一定会来爱尔高湾吗?难道它不会去拉美尔海峡或塞弗拉尔角吗?
当卡刚特刚喊出声,康加就向小山坡跑去,他几步爬上灯塔楼梯,登上了月台。
“什么方向?”他问。
“北——东北方。”
“距离多远?”
“大约10里。”
“那它不会在天黑前赶到港湾里了?”
“不会。”
康加一把抢过望远镜,一言不发地认真观察着来船。
从它那烟囱里冒出的浓烟可以看出这明显是一艘汽船。
康加也和卡刚特同样认定,这条船就是信报舰,因为他们都曾多次见过这条阿根廷军舰来回从岛边经过。
而且,船是径直开向这边海湾的,假如它打算去拉尔美海峡或塞弗拉尔角的话,肯定会向西或向南偏出一点。
“没错,”康加说,“正是那条信报舰。”
“真是见鬼了,我们偏偏延误到现在!”卡刚特骂道,“要不是这群恶棍从中作梗,我们现在已经在太平洋上了!”
“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康加叫道,“当务之急是要想个办法。”
“有什么办法好想?”
“到海上去!”
“什么时候?”
“现在。”
“但是不等我们走远,就会被信报舰截住的。”
“但是它只能停在港湾外面。”
“为什么?”
“没有灯光,它再大胆也不敢摸黑开到小河里来。”
法司奎士和戴维斯同样也想到了康加提出的这种理由。现在还早,如果他们走出去就会被月台上的人发现。他们在小暗室内议论的也是这群海盗们所议论的这些情况。
太阳慢慢西沉,到了灯塔该放光的时候了。但它并没有放光,虽然司达登岛就在眼前,但拉法雅船长会不会有所顾忌呢?他会宁可在口外等待灯塔亮起来。原来那十几次到爱尔高湾都是在白天,但现在这么黑漆漆的,他决不会冒这个大险。另外,当他发现灯塔上已经无人看守时,肯定会猜到,岛上可能发生了什么变故。
“万一舰长没发现陆地呢,”法司奎士担心地说,“但是他还是让船照直向前开,那它会不会也在桑裘安角上触礁,从而落得与世纪号一样的下场呢?”
戴维斯回答不出,只是做了个无可奉告的姿势。法司奎士说得有理,极有可能发生这种意外,尽管现在圣费号并没有遇到世纪号当时那样的大风,但这同样无法避免其他意外。
“我们赶快去海边,”法司奎士接着说,“快的话两个小时就到角地顶端了,但愿能及时向他们点火示警。”
“来不及了!”戴维斯断然反驳,“顶多再有一个钟头,信报舰就抵达口子外面了。”
“那究竟如何是好?”
“看看再说!”戴维斯冷静地说。
夜幕在六点钟开始降临海岸。
现在,卡刚特号上所有人都在打点行装,康加已经孤注一掷了,他急切地想把船驶离港湾。因为再等下去,必定与信报舰发生遭遇。如果卡刚特号被信报舰发现,那就只有被扣留住。拉法雅船长会查问该船船长,是刚从岛上开出来的吗?为什么灯塔不亮?而且还会把船上所有人叫过去一一察看。那时,拉法雅舰长会从这群獐头鼠目之辈的外形上发现端睨。而且会随机应变,命令康加等人把船停好,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理。
后来的情况就会更不妙,拉法雅舰长会发现三个灯塔守卫都不见了,又会很自然地想到他们可能会被杀害,恰恰卡刚特号正准备逃走,那就会“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抛开这些不说,肯定还会另起波澜。
康加一伙既然能看到圣费号,别人自然也能看到。在卡刚特号想要离开时,那两次阻击他们的人更会看到,因为他们时刻注意着卡刚特号和信报舰的一举一动。他们还有可能帮助信报舰,而万一——这极有可能——那第三个灯塔守卫就在其中,康加他们可真是难逃法网了。
康加在心中把这些可能与结果反复想了几遍,最后权衡利弊,觉得最好还是把船开走。现在还有北风的帮助,只要张开所有的帆篷,船就会一路驶进大海,到那时,可就是他们的天地了。而信报舰在黑夜中是不敢开太快的,而且也不敢靠岛太近,所以那时它可能还离司达登岛好远呢。
康加下令赶快开船。法司奎士和戴维斯也已看出了海盗们的企图,但他们却无力阻止它,只能扼腕叹息。
7点半左右,岸上的最后几个人都上了卡刚特号。一切准备就绪,康加下令正式开船。绞盘绞动锚链,绞盘上的棘齿有节奏的响声传入戴维斯和法司奎士耳中。他们仅用了5分钟就把锚收好了,卡刚特号马上启航,但这时风却小了,因此海盗门又把船上所有的帆都张开来借风力。船始终在小河的中央航行,以便可以借到更大的风力。
但是越来越难走了,因为现在潮已退完,加上风力都是从侧面吹过来。当此情景,卡刚特号根本无法顺潮而行,所以行走缓慢。但两个小时之后就要上潮了,到时候不但向前寸步难行,而且还会被推回去,那样前半夜就休想离开桑裘安角了。
但这也无所谓,因为信报舰不进港湾,就不会与康加冲突,那耐心等到下一次退潮时,卡刚特号在天亮前肯定会开出港湾。
海盗们竭尽全力向前驱动卡刚特号,但是由于漂在水中,他们根本就无计可施。而另一种危险是,船正被风吹着移向南岸。康加知道那里很危险,而且他也不太熟悉那里的地形,但深知到处都是礁石。当他发觉船在一小时后已经离南岸很近时,就吩咐将船离南岸远一点。
但风力随着夜的加深却越来越小了,想离开南岸已经很难了。
情势很紧急,他们奋力转舵,调帆,但是由于动力缺乏,卡刚特号仍固执地漂向南岸。康加很清楚当前的情况,他只有一条路可走了。他随即放下小筏子,命令6个人在小筏子上使劲拉锚索,最终功夫没有白费,又把卡刚特号调整到原来的航线上了,避免了被冲到南岸而触礁的命运。
但现在风已经全停了,帆已经不起作用了。如果想用小筏子把大船拖出去的话,那真是痴心妄想,最多也就是能不在潮水中后退,难道卡刚特号在驶出不到2里后就要被逼下锚吗?
从卡刚特号一启程,戴维斯和法司奎士就爬出洞来了,他们在海边监视着二桅船。现在风停了,两人意识到,康加只有将船停下等待退潮了,不过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能在天亮之前偷偷离开湾口。
“不!他们已经无路可逃了。”法司奎士猛然高叫一声。
“为什么?”戴维斯问。
“跟我来!”
两个人飞速向灯塔跑去。
法司奎士估计信报舰肯定已经离小岛很近了,因为现在没有风,不存在什么危险,那拉法雅舰长肯定会惊讶为何灯塔没有灯光而让战舰在岛外徘徊到天亮。这时康加也想到了,但他仍对自己的逃跑很有信心,二桅船等潮水一开始落就马上启程,就算没有什么风,开到海里去也用不了一个小时。来到大海里就不用再拼命开了,即使是在晚上,海面上也会有或大或小的风,那时他们就能顺利沿海岸逃向南方,再接下来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更进一步说,如果能绕过赛弗拉尔角,再向前不过七八里就到悬崖区了,那就更加随心所欲了。但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信报舰没去绕桑裘安角却恰好停在口子外面,那就有被发现的危险了。而拉法雅舰长就会将卡刚特号截住,然后追查灯塔没有放光的原因,而二桅船又是无法逃过汽船的追捕的,那就没有机会到达南岸的悬崖中藏身了。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由于正在上潮,康加不得不下锚来等待落潮。但还要等漫长的六个小时,而绝不会在三点钟以前就退潮,现在只得把船尾掉过来对着大海来抵抗潮水。为了不拖延时间,能在退潮时立即开船,康加命令把小筏子吊上来。但船上的人却同时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呼。
灯塔上突然发出光来!耀眼的灯光划破了夜空,照亮了岛外的整个海面。
“该死的家伙!又是他们!”卡刚特叫道。
“干掉他们!”康加狂嚣道。
确实,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消除这些隐患。他们只留下几个人看船,其他人都蹿上岸去。他们要冲进灯塔大院,攻入屋内,然后爬上楼梯去把了望室内的那个守卫捉住,并将其同伙一网打尽,全部杀死,再熄灭这该死的灯。没有了灯,信报舰就不敢贸然开进港湾。就算它已驶进小河它也会想办法返回去,直到天亮。
康加、卡刚特带领另外十二个人一起跳上小筏子,手持步枪、手枪和大刀,没用多久,他们就到了岸上。这时离灯塔不过1.5里,他们会很快到达。
一路上,他们互相保持着联络,除了留在船上的两个人,15分钟后,所有的海盗全部到达了平台下面。
戴维斯和法司奎士真在灯塔上面。因为那时他们清楚岛上已经没人了。因此,他们跑得飞快,一刻不停地爬上平坡,冲进院子。原来法司奎士是打算把灯塔点亮,给圣费号能在夜里开进小河提供方便。但他又怕那些灯头和镜头已被康加毁掉了,或者不大灵敏的话,那二桅船或许会从信报舰的眼皮底下溜掉。
两人冲进屋内,钻入过道。把门推开,进去又随手把门关上,拉牢栓,接着顺着楼梯跑上了望室。康加只是想在自己占据此地时不让灯光发光,却没有料到有朝一日竟会被逼离开这里,所以他没有毁掉照明灯机件。
但如今灯塔又亮了,这为信报舰驶入港湾创造了条件。
灯塔下面一阵骚乱,海盗们开始攻门了,他们是想冲上月台,把灯灭掉,奋力阻止圣费号进港。他们冲入平坡宿舍,没发现有人,而了望室最多能供三个人容身,制服区区两三个人当然不在话下。干掉他们,将那令人讨厌、恐惧的光熄掉。
前面讲过,过道尽端是一扇厚铁板门,只要在里面把门栓闩牢,是决对无法冲破的。他们用铁棍和斧头砸了半天也无济于事,卡刚特于是返回院子找康加商量。
怎么办?如何才能从外面冲进灯塔?再想不出办法,这群海盗就只有向岛的内部撤离,才有可能躲过战舰上官兵的追捕。如果再想返回二桅船,那无异于送死。另外,恐怕已经太迟了,现在信报舰可能已经驶进港湾,驶向小河了。
现在只有尽快把灯弄灭,那就会逼迫圣费号不得不开回去,这也是二桅船唯一的出路。
“上避雷针!”康加叫道。
避雷针是灯塔外面直贯上下的一根铁柱,每隔二三尺,就有一个铁圈把它牢牢地钉在墙上,如果能顺着它攀上去,肯定能给上面的人以意外的打击。
康加一声令下,卡刚特与法加斯率先冲上偏房屋顶,然后先后抓住避雷针慢慢向上攀,黑暗中是极难被人发现的。
两人终于爬到了月台栏杆旁边,他们的手已经紧紧地抓住了栏杆的柱子,而只要顺势一翻……
但这时只听两声枪响!
两个“敢死队员”大叫一声,从塔顶直落下来,摔得脑浆迸裂。
原来戴维斯和法司奎士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
接着灯塔下一声尖叫,原来信报舰已经驶入了小河。
用不了几分钟,圣费号就要安全靠岸了,现在他们逃跑还来得及。康加等人见大势已去,只得奔下山坡,仓惶逃命去了。
15分钟后,拉法雅舰长下令抛锚,这时有一条小船靠近了信报舰,船上是戴维斯和法司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