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颐洺将跪在地上的肜月扶起,包扎好的伤口复又流出血水,顾颐洺道:“肜兄,你这是何苦?一个女子而已,岂可为了她而不顾将军的大业。”
肜月闭目对顾颐洺的问话却是不答,顾颐洺知其不愿与他说话便道:“肜兄,你如此护着她,何尝不是为她贴上催命符。”
肜月听闻此话才睁开双眼,望着营帐的顶棚道:“此事结束之后,我便带她隐居山林。”
顾颐洺惊声道:“将军大业你置于何地?”
“我自会跟随将军,至于她,我不会让她出山林半步。”
“她既有过人的才智,未必会跟你走。”
肜月沉默下去,顾颐洺又道:“她是白敄的妹妹,据探子所报,白敄对她的情义可绝不是兄妹之情。她在苏府已近半年,又被黑煞所持,她早不是什么清白之身。”
“她在我心中纯洁如初。”
“看来你真是对她情深意重,但是…”
“顾兄,若她当真不愿跟我走,我放她回去便是。”
顾颐洺怒道:“肜兄,你先安心养伤。”说着顾颐洺施针,封住肜月的数处大穴,肜月一声不吭,顾颐洺心中深感佩服,要知这几处穴位扎下去,定是痛入骨髓,骨痒难当,寻常人早已哀叫不已,但肜月不仅抗过大刑,此时亦是无论怎样痛痒难当,也决不喊叫,只是咬牙坚持。
顾颐洺最后一针,肜月陷入昏睡之中,顾颐洺方才出了内帐。帐外濮阳子禅坐于桌前正看着兵书,见顾颐洺出来,出声问道:“肜月如何?”
“已睡去,将军放心,我定将肜月复原如初。”
濮阳子禅抬眼望向顾颐洺道:“我所问并非此事。”
顾颐洺叹了口气道:“情根深种。”
濮阳子禅又问道:“你对白离殇如何看待?”
“智谋过人,若为男儿身定为将候之才,用之可抵十人。”
濮阳子禅道:“若不可收复,却也是心头大患。此时她也在这军营之中?”
“据探子消息,是。”
濮阳子禅道:“时辰不早,我先回去。白离殇之事,明日再从长计议。”
说完濮阳子禅重又回到营帐,此时离天亮已只有两个时辰,濮阳子禅草草睡下,片刻便即入眠。
第二日濮阳子禅直至正午方才起身出帐,军帐内士兵虽井然有序,但人数稀少。
濮阳子禅刚出营帐,便有士兵来报,道:“濮阳将军,毛将军在训练场恭候大驾。”
濮阳子禅点头,随着领队的士兵往训练场走去,待到得训练场便见高台上顾颐洺正与毛客钟相谈,见濮阳子禅,忙迎上前来。
濮阳子禅道:“顾兄,毛将军乃我郕国良才,今日你可有什么收获?”
顾颐洺道:“与毛将军相交,我受益良多!”
毛客钟道:“顾兄谦虚了,今日可是我受益匪浅。”说着毛客钟将濮阳子禅请上高台,台下士兵正顶日操练,喊声震澈整个军营。
毛将军问道:“濮阳将军看我的这支队伍如何?”
“骁勇无比,不愧为最强的战队。”
“濮阳将军过誉了,当日氏城,若非濮阳将军及时报信,我这支铁骑只怕要在一个小小的城池上损失过半。”
“氏城之状,毛将军心中早已有数,只不过毛将将军心存怀疑,当日即便没有我报信,将军也定不会贸然前往。是将军卖给小弟这个机会而已。”
毛客钟大笑道:“濮阳将军不必过谦,当日的恩德我毛客钟自然记于心中。今日我备下酒席,谢濮阳将军当日提点之情。”
濮阳子禅笑道:“毛将军客气、客气。”说着二人便往摆宴处走去。
途中正好路过军医行帐,顾颐洺道:“毛将军,在下闻到了药香,不知这里可是军医的营帐?”
毛客钟道:“正是。”
顾颐洺道:“毛将军,我向来喜欢钻研医术,素闻毛将军营里的金创药可是最好的,可否让在下与军医讨教讨教。”
毛客钟道:“顾先生可自便。”顾颐洺道:“那多谢将军。”说完,顾颐洺便进入军帐,毛客钟与濮阳子禅继续往宴饮处而去。
未有多时,顾颐洺便进帐回报道:“毛将军、濮阳将军,在下发现一有趣的人,想引荐给二位将军认识。”“有趣的人?是何人?顾先生请说。”毛将军听闻顾颐洺的话即刻问道。
顾颐洺道:“请二位将军恕我无礼之罪。”
濮阳子禅便即回道:“顾先生不必故弄玄虚,快快把人带来。”
顾颐洺道:“是。”说完便命人将人从营帐外押进一女子,女子刚刚被押进营帐,便见毕贺从营帐外匆匆赶来,进到帐内见濮阳子禅、毛客钟均在,当即收住脚步,毛客钟在见到女子容貌之时,心下已知发生何事。
此时顾颐洺道:“二位将军请看!可认得这人是谁?”
濮阳子禅嘴角含笑,看向毛客钟道:“毛将军,你可认识?”
毛客钟佯装诧异的道:“这女子…”
毕贺自知没能看住顾颐洺,让他乘机将白离殇带到了此处,此时形式又已被濮阳子禅掌控,便道:“毛将军,这人不是在氏城时上前献图的女子。”
毛客钟面显惊讶道:“好,好个巾帼女子。竟敢只身擅闯军营,刺探军机,毕贺将她拿下,细细拷问。”
毕贺奉命正要上前拿下离殇。濮阳子禅道:“毛将军,且慢。”
毛客钟道:“濮阳将军有何高见?”
濮阳子禅道:“毛将军,氏城之事圣上颇为不满,此女不如由我带回面圣,由圣上亲子处置。”
毛客钟道:“正是因为圣上不满,更应由在下查出敌军动态,也好将功补过。”
濮阳子禅又道:“既然如此,不如就在此审讯,以便及时向圣上回报。”
离殇听闻二人对话,已知道来人是濮阳子禅与顾颐洺,却不知他二人携她到此,究竟是为何事。
但听闻濮阳子禅与毛客钟的对话,虽自知自身命运早已是听凭处置,但对于二人视她如功名高升的垫脚石,离殇心中颇为不满,扬声道:“二位将军不必在小女子身上煞费苦心,对于军机要事,小女子无缘接触,更不会有所知晓。”
顾颐洺笑道:“白小姐谦虚了,若真是无缘接触,氏城又岂会听你号令?”
白离殇笑道:“氏城?氏城的事,还要多谢顾军师和二位将军的成全。”
毛客钟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离殇轻蔑一笑,却半句不言,顾颐洺、濮阳子禅及毛客钟听闻此话,心中均是一震,却不知这中间究竟遗漏了什么。
顾颐洺先笑道:“白小姐不必故能玄虚,你先故意泄露空城计,散布迷雾,却在城内布满了炸药,想让毛将军以为你摆的就是一场空城计,率兵入城,再一举炸毁城池,也好鱼死网破。可惜你的盘算是打空了。”
离殇笑道:“炸毁城池?顾军师真是高看了小女子。短短数日,小女子如何可以准备足以炸毁城池的炸药?”
离殇说完此话,顾颐洺脸上笑容僵硬,不仅顾颐洺,濮阳子禅与毛客钟亦是顿住,毛客钟一字一顿的道:“空城记。”
濮阳子禅亦道:“实中有虚,虚中有实,实实虚虚,好个空城记。来人啊,押下去,容后在议。”
此时毛客钟却也并不反对,待将离殇押出营帐后,濮阳子禅道:“毛将军,看来氏城之事,是在下多事了。”
毛客钟道:“濮阳将军…此事不关你事,最终下令撤兵之人可是我毛某。”
经离殇一席话,二人心中具有心事,未再多说,濮阳子禅便称累离席。避过毛客钟,濮阳子禅向顾颐洺问道:“顾兄,对白离殇之话,你如何看?”
顾颐洺叹道:“将军,是我失策。”
濮阳子禅摇头,道:“昨夜你说她可抵十人,我看她可抵千军。”
顾颐洺道:“是,从前是我小看了她。”
“小看她的又岂止你一人?苏憬涸欲杀此女,可也是他的失策。”
“将军,现下怎么办?毛客钟可也不是莽夫,断不会轻易将白离殇交出。”
“若不为己用,必除之。”
“是。”
另一面毛客钟对毕贺道:“肜月被救我们已是失算,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得逞。”
毕贺道:“将军放心,我会亲自守在营帐外。”
毛客钟点头道:“去见她。”
二人进入关押营帐,经过一夜的医治,离殇的精神好了很多,听闻脚步声,离殇道:“毛将军这么快,看来毛将军是来听离殇说故事的了。”
毛客钟道:“你耳力不错,竟听得出来人是我。”
离殇淡淡一笑道:“毛将军步伐沉稳,比起濮阳子禅更多一份稳重。加之离殇鼻子还算不错,又怎会认错。”
毛客钟道:“从前是毛某人小看了,你若肯为我效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金银虽好,可离殇双眼不视,珠宝虽美,可离殇看不见,又有何用?离殇不稀罕。”
毛客钟大笑道:“好!能被钱财买通的人也不是能用之人。你要什么,直接说吧。”
离殇笑道:“郕国元帅之位,毛将军能给吗?”
此话一出,毕贺抽剑大骂道:“放肆,将军,让我杀了她。”
毛客钟压制住毕贺道:“白小姐好狂妄的口气。”
离殇轻笑,道:“将军觉得小女子狂妄?”
毛客钟道:“有大才能者,心性必狂,元帅之位,你可有那样的福气和才能。”
离殇笑道:“小女子玩笑一句,将军不必挂怀。”
毛客钟双眼紧紧盯着离殇,离殇半闭着双眼便不在说话。约过了半响,毛客钟转身出了营帐,心中想着什么却是无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