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殇摸索着出了房门,黄大牛见状,寻了个草凳给离殇坐下。此时正值中午,太阳火辣辣的炙烤着,黄大牛在太阳下,被晒得满身大汗,离殇坐在背阴之处,到还舒爽。这家人并不大,是依山而建,仅有一间草屋,草屋分内外两室,外屋是厅堂,内屋是卧房,在草屋的旁边建了个厨房,厨房内堆积有柴火及水缸,屋外有个较为敞开的院子,用篱笆围住,主人翻了几块的土地,种植着些许蔬菜,每日早晨弩儿均在菜园内打理着种植下的蔬菜。
起先离殇还听见那小动物似鹿般的叫声,之后便了无声息,离殇起问道:“黄大哥,你们在这山里住了多久了?”
“有些日子了,时间久了也不记得了。”
“黄大哥,是哪里人士?何以在这山上安家?”
“我就是本地的,图这山里清净,便带着内人上山上住了。”
此时黄大牛麻利的将獐子抛开肚堂,将内脏掏出。这时黄大牛又道:“今日内子是否有失礼之处?”
“没有,是离殇唐突了些。”
正说在此处,弩儿已从屋内出来,一手抱着婴孩,一手端着一碗蜂蜜糖水。听到离殇说道此话便道:“离殇妹妹别多心,只因你白离殇的名声太大,我一时没能适应。”
“白离殇?离殇姓白?白齐之女?”黄大牛听到此处开口问道。
离殇道:“正是小女子。”黄大牛又见弩儿确信的点了点头,方才证实此女正是白离殇。黄大牛看向弩儿,又摇了摇头,对离殇道:“小民实在冒昧,竟不知是白家小姐驾临,多有得罪之处,还请白小姐海涵。”
听闻此话,离殇心下愕然,不知到底是白离殇这个名字,还是何处开罪了两人,前后反差竟如此之大。离殇虽然如此想来,口中答道:“恕小女子冒昧,白离殇自始至终只是与保国卫家的士兵一样,尽自己的全力保护家园而已,小女子实在不明这其中究竟有何因由,令离殇能有什么名声。”
“白小姐的事迹已经传遍天下,想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自与郕军开战以来,我军节节败退,无一获胜之势,白小姐能以一人之力退敌于百里之外,给了我们这些平头百姓信心,百姓口口相传。”
“若是如此,若百姓见到离殇,离殇双目失明恐怕要令大家失望了。”
“白小姐自有白小姐的过人之处,小民岂敢论断。”
离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便不发一语。余下的是三人各自怀揣着各自的心事,在房内、院内穿梭忙碌。
离殇也不知在外坐了多久,只感觉阳光渐渐西偏,方才还遮住的阴凉,现在已是日头火热,照得离殇颇觉温暖。此时弩儿已带着婴孩入内,正哄着孩子入睡,屋外仅有黄大牛与离殇两人。
此时黄大牛道:“白小姐,内人性情直爽,有何无礼之处,还请白小姐担待。”
离殇道:“黄大哥,弩姐并无无礼之处,只是恕离殇冒昧,黄大哥与苏府之间是否有何渊源?”
黄大牛听闻此话并未感到惊讶,只是回答道:“白小姐,苏府是何等大户,岂会与我等乡野之人牵扯上关联,只是内人嫁我之前曾在苏府做过丫环,苏府冤她偷了东西,赶出了苏府,是故她对苏家的人痛恨异常,白小姐既然是苏府的客人,我不便在留你与此,还请你体恤内人。”
“黄大哥这样说离殇便明白了,这些时日有劳黄大哥的照顾,离殇这就告辞。”说到这里,离殇起身,正欲离去,黄大牛忙道:“白小姐且慢。”
“白小姐,我并没有赶你走的意思。”
“离殇明白,黄大哥与弩姐均是良善之人,离殇的命是你们救的,在离殇心中你们是离殇的恩人,离殇怎能令恩人为难?”
“白小姐,你双眼失明,又有伤在身,此时已近黄昏,若是你现在离开,岂不是让我们背负骂名!即便要走,也等明日我送你下山。”
黄大牛说的话,弩儿在屋内自然是听见,此时听闻离殇要走,也忙迎出屋子道:“离殇妹妹,你别走,是我小气,苏府怎样是苏府的事,与你何干!你别介意。”
“弩姐,你别这么说,离殇没有介意。”
“好,离殇妹妹,既然你没有介意,那就留下。黄大牛,你也不许说送她走的话。”
黄大牛忙应道:“是。”
离殇还未开口,弩儿便将离殇引入屋内,又是端茶,又是做糕点,方才的阴郁之感完全消失。离殇会心一笑,听着弩儿忙碌,口中应答着弩儿问话,完全摒弃了先前的不悦。这时弩儿见黄大牛已将山羊洗剥干净,便忙出去忙乎,黄大牛在旁帮着弩儿将獐子肉砍成小块,葱、姜、蒜,香料、八角、胡粉等配料一一摆上,弩儿现将炒锅烧热,倒入油,先放八角炒香后放入獐子肉、白菜,然后放入酱油、料酒、糖和白汤,焖酥后,取出白菜作底,后将獐子肉取出盖在白菜上,卤汁留在锅中,之后慢火熬炖,离殇远远的便闻见肉的香味,这味道透着诱人的香醇,离殇探摸着走到厨房,弩儿正看着火候,生怕火灭了,影响她的厨艺。
见离殇到了便道:“离殇妹妹,这里油烟重,你先进去别熏着,獐子肉要炖烂了才好吃。”
“弩姐没关系,在家我也时常做菜,厨房也算是我的小天地了。”听到此话,弩儿颇为惊讶,问道:“离殇妹妹,在家也做菜?”
“弩姐可是觉得我双眼失明,便衣食住行均需他人照看?”
“呵呵,我还真是这样认为的。”
“那弩姐,你可小看我了,在家里厨房才是我的天下。”说着离殇摸索着走到灶台前,道:“左边,柴米油盐酱醋茶,右边香料食材黄白酒,下方水缸,菜刀砧板搁右旁,这是家里厨房放置的位置顺序,我用的熟了,无需别人帮我,我也看得见,摸得着,做的了菜。”
“是吗!左边,柴米油盐酱醋茶,右边香料食材白酒水,我帮你放好,要不你试试?”离殇笑道:“当然。”随机又问道:“弩姐,此时还有何种食材?”
“菜园内有白菜、茄子、青椒、菜花、胡萝卜、芦笋、土豆……”
弩儿正说着,离殇便插口道:“弩姐,那你帮我摘只茄子,青椒,菜花、胡萝卜、芦笋来可好?”
“可以,你等着。”说完,弩儿出了房门,将食材采来并洗净,送予离殇。离殇将茄子丢入炭火之中,随后离殇拿起菜刀,掂量了下重量,适应了一会儿,便将菜花一朵朵切下,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舀了2勺盐,用盐水浸泡了片刻。
离殇将锅内舀上水,此时将茄子刨出,方才将锅放上火上烧开,离殇又将胡萝卜去皮,芦笋削除硬皮,再用开水将菜花氽烫过捞出,后丢入胡萝卜煮熟,再切滚刀块,芦笋则用开水烫软,捞出,冲凉再切小段。
弩儿在旁看着啧啧称赞离殇刀工了得,离殇如此得心应手的转悠在厨房之内,却连身上的伤口也忘却,只见离殇舀了2勺油先将青花炒过,加水煮熟,放入所有材料炒匀,然后盛出。离殇又另舀了其他调味料并加一点清水勾芡,再将各色蔬菜回锅翻烧入味,随即乘出。
离殇道:“弩姐,你可以试试这道菜,名花开富贵。”
弩儿端过菜肴啧啧称叹,离殇又将烧熟的茄子撕开,放凉,置了一道凉拌茄子。弩儿端菜上桌,看羊獐子肉已然焖烂便盛了菜肴上桌。
菜虽不多,但足够三人享用,黄大牛对离殇的厨艺连连称赞,弩儿调皮的说黄大牛嫌弃她的厨艺,又嬉闹了一番。在这中间,那婴儿也不干寂寞的哭闹起来,弩儿与离殇忙将婴儿抱起,喂着蜂蜜糖水,然而婴儿依然哭闹不休,看着即不是饿了,也不是尿湿了裤子,两人轮流着哄着婴儿,婴儿却依然哭闹着,正在此时,黄大牛逗过来,看着婴儿道:“弩儿,你是不是不懂带孩子?”
这话一出,弩儿斗气般将婴孩放入黄大牛的怀内,说来奇怪,那婴孩却停止了哭声,对着黄大牛“嘿嘿”的笑了起来。如此一个柔软的孩子在黄大牛的怀里,黄大牛紧张得动弹不得,忙叫弩儿抱走,弩儿便不,只说:“看孩子多喜欢你,你就抱着吧。”如此弄得黄大牛小心翼翼,连走路都轻柔了起来,直逗得弩儿哈哈大笑。
这顿饭比起中午的沉闷却是天壤之别,在相较于昨日,现在离殇更觉得有亲人的感觉,似乎离殇本就是他们中间的一人,此时只是回家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