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宗教都视欲望为必须对治的大敌,而色 欲又是欲望中最难对治的,所以,女性问题一直是敏感的话题。无论你有着怎样的修证,要是修行人与世俗女子有了爱情,便会被称为女难。在密 勒 日 巴 道 歌集中,惹琼巴就曾与一位女子有着世俗的交往,由于他违背了上师教言,虽然他苦修终生,被誉为是月亮一样的弟子,但密勒日巴仍是授记他会再转世重修。其中缘由,与惹琼巴的那次女难不无关系。所以,笔者的小说《西夏的苍狼》中,虽然主人公紫晓爱上了信仰的象征黑歌手,但他们之间,看不出肉 欲之爱。我用一句话表述了那种境界:“有大悲悯而无烦恼,有大快乐而无欲望。”要是有了世俗之爱,他们是不可能实现超越的。
在佛教早期,比丘戒中有很大一部分用来对治淫,其中有许多具体而明确的规定,如比丘若有淫念,男根触女 阴如胡麻许,即属于犯淫戒。淫戒是断头之戒,若是犯了,便会失去比丘资格。以是故,声闻弟子的修炼,大多离群索群,以绝尘缘。
早期佛教拒绝女性于教门之外的原因,除了女性多欲望、易生烦恼之外,还由于当时僧侣的修道,大多在野外、尸林或是林中。女性修道,难以保证安全,所以,虽然佛陀的姨妈对他有养育之恩,但佛陀还是一次次拒绝她出家的要求。当时,有好几百位释迦族的女子也要求跟佛陀出家,除佛陀的养母外,他出家前的妻子也在其中。她们屡屡祈请,佛陀屡屡拒绝。后来,佛陀离去时,那班女子也尾追不已,虽经历奔波之苦而不舍。后来,在阿难的一再乞请下,佛陀才允许女性出家。但他对于女性的要求,远比比丘严格很多,比丘戒二百五十戒,比丘尼戒三百四十八多条,更以“八敬法”提高了女性出家的门槛。便是如此,这在当时,佛教的接受女性出家,也招来了无数的唾星。
但早期佛教的传统,女性僧人的地位总是比男性僧人低。这一点,在“八敬法”中,有形象的表述。
前不久,笔者对西部的一些寺院进行过调查,发现了一个现象,尼众的寺院相对于男众的寺院来说,要艰苦很多。凉州大云寺是唯一的一座尼众寺院。该寺建于唐朝,至今算得上历史悠久了,现有三位僧尼,生活极为贫困,几乎没有香火,尼僧全靠国家低保来维持生活,其房舍跟贫民窟相若。而同时,由大僧驻锡的海藏寺和罗什寺的僧舍却富丽堂皇,极为豪奢。这种现象,在藏地也差不多。笔者曾随顺一些因缘供养过一些尼众道场,她们的生活,同样无法跟比丘相比。其主要原因,跟尼众没有世俗的大影响力有关。
不过,尼众仍是佛教界不可忽视的一股力量,在九华山,就有一位道成肉身,肉身至今不腐的。还有一位叫圆照的比丘尼,火化时,心脏变成了坚固子,显示了其高深的修证功德。
需要强调的是,相较于小乘来说,在密乘中女性的地位却是很高的。女性的修行人,可以尊称其为空行母。在密乘戒律中,有许多关于女性的内容,如“十四条重堕性禁戒”中,就有一条“严禁侮辱和诽谤女性”。
按密乘传统的说法,谁要是得罪了空行母,是不可能成就的。笔者在小说《西夏咒》中,有过如是内容:
关于空行母,说法颇多……根据其证悟空性与否,可简单分为出世间空行母和世间空行母。佛国与行者之间的联系,就是由出世间空行母完成的。除出世间空行母外,皈依佛教为佛门护法的夜叉、非人等,以及世间修行有成就的女子,也可以称为空行母……
听说在另一个人迹罕至的所在,一位小喇嘛见过她(空行母)。女人给了他很脏的食物和酒。小喇嘛吃了食物,不敢喝酒,怕犯戒。一进门,早知此事的久爷爷皱眉道:“你应该喝了那甘露……算了。今生修不成了。来世吧。”
谁叫你错过了空行母呢?久爷爷遗憾地说。
据说,任何行者,只要你错过或是得罪了空行母,你是不可能在今生成就的。由此可以看出,在密乘中,女性是一个不可忽略的存在。空行母代表智慧,男性代表方便。《金刚鬘·第十品》中说:“众菩萨白佛言:世尊,云何瑜伽母续?金刚持曰:般若度方便,称名瑜伽母,大乐善相合,转入真实故,名瑜伽母续。”香巴噶举认为,唯修方便,成不了佛;唯修空性慧亦成不了佛。唯有方便、智慧不离,和合而修,才能现起空乐无别之智慧,速获两种成就。对此,我们可以看成是一种象征。
佛教是与时俱进的产物,由小乘而大乘再密乘,随着时代的发展,佛门女性的地位也在日渐提高。佛陀最早制定“八敬法”的原因,显然跟当时大多的丛林中修行、女性修行的安全隐患不无关系。但随着时代的进步,佛门中出现了一些废除“八敬法”的呼声,在笔者看来,这其实也符合佛教与时俱进的特点。
也许是由于女性更重感性的原因,在笔者的视野中,反倒发现,无论是出家尼众,还是在家女居士,佛门女性反倒更容易具有宗教精神。在香巴噶举中,就有许多拥有自我牺牲精神,无偿为信仰贡献一生的优秀女性,她们的出现,使我们对女性这个群体,更是肃然起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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