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伟
上网,原本只是为了好玩,顺便说一点对人对事的看法。BBS一直都是我喜欢的地方,除了看文章外,偶然也手痒,写下几个字。两年前,我还在中大读书的时候,一个新站点的出现,凭借着一个免费的账号,使我深陷其中。新站,人自然少,所以容易熟络,大家都在广州,于是常会相约出来聚会。
我第一次参加的聚会是在麓景路,当时有十几人,三个是女的,介绍之后,大概知道了他们的ID,一个清瘦的女孩叫紫罗兰。那时因为坐得太远,所以没留意。过后,写了一篇关于第一次参加阿友聚会的文章,是对各人的印象,关于紫罗兰的只有一句,“到底英文是怎么拼的?”
文章贴上不到两个小时,我还呆在聊天室里,收到一个小条,没有打招呼,直挺挺地问我的文章写在哪。我问她是谁,她说她就是那个我不会的英文“紫罗兰”,一愕之后,我问她想不想单对单聊聊,她说可以。于是我们的话题从“日语”开始,到“游戏机”,到“漫画书”。然后,我们相约交换漫画书。
紫罗兰年纪比我小两岁,但是已经读完书出来做事了。从那次交换漫画书开始,我们的接触多了,不只在网上,还有电话,也经常相约出来。不知不觉间,我发现自己喜欢上紫罗兰。示爱需要很大的勇气,起码我当时还没有足够的胆量。有一次,在通电话的时候,紫罗兰忽然说,你对我太好了。我笑着说,“你不想吗?”她没有回答,反问我在想些什么。考虑了一会儿之后,我说:“我想你做我的女朋友。”
又是一阵沉默,她既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只是说,要时间想清楚。我只好把话题岔开。
老友古高曾说,分辨是否国产电影的标准是好不好看,西片不一定好看,但好看的一定是西片。我不喜欢侏罗纪里的恐龙,但对于迷失了的恐龙却特别有好感。清楚地记得那天是9月3号,电影院里放的是大大小小的恐龙,到紧张处,我的手臂被人捉住,正是身边的紫罗兰。我转过头,望着她,她也望着我。于是,我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了她的手。
紫罗兰说想学打网球,可惜,不知是我没有当教练的能力,还是她缺乏运动的细胞,总是不能合拍。打了几次之后,我只好坦白,我不会教。她对我说,其实是很喜欢看我在网球场上打网球的样子。我承诺,以后打球的时候都会带上她。
但她在音乐上却有相当的天赋,之所以这样说,并不因为我听过她拉的小提琴,而是在游戏机场玩那台问答的游戏机时,我只能回答数学、化学、常识和小部分的文学题目,所有和音乐有关的问题完全都靠她了。原因之二,她常常对着我唱歌,王菲和张国荣的歌居多。我到现在还对这两个人的歌异常感兴趣。
在北京南路有一家面档,紫罗兰听说,那里的牛脯面是全广州最好的。我们前去尝了一次,我吃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觉得挺好,那就好吧。反正我对饮食之道并没有研究,不必在这点上有什么争论。
最大的分歧是紫罗兰一直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理由是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不想让太多无关紧要的人来干扰。而我却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所以,我对她的朋友一个都不认识,相反,我的朋友她认识不少,像刚才提到的古高。
终于,一晚送她回家的时候,我提出我的疑问,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吗?
她的回应是,等到一个适当的时候再说吧。我追问,什么才叫适当的时候。她没有正面回答,推说现在还不是。我没有再多说,尽管很不满意,但一时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论据使她改变观点,更不想无缘无故吵上一架。
送到她家的楼下,她上了几级楼梯后,又走下来,带着一丝狡洁说:“你好像还有些话没有对我说吧。”自然,我明白她的意思,答:“说什么?”她盯着我:“三个字的。”我假装想了一下,然后说:“哦。Bye——Bye啦!”她“哼”了一声,转过身去要走,我拉住她的手,说:“你不说出来,我怎么知道?”
她站住了,再次转过身来,跷起脚,在我的耳边小声地说:“我爱你。”我笑了,“我知道了。你爱我嘛。”这一来,似乎真的生气了,她一下甩开我的手,跑了上楼。我连追几层,在她家门口截住了,再次拉住她的手,“我也爱你。”她也笑了,笑得那样的甜,我低下头,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把她拥在怀里。
网上除了BBS的聊天室外,另一个聊天的热门地方是MUD。我曾经在各个武林门派之中沉迷了一段时间,但并不精通。我所犯下的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将MUD介绍给紫罗兰。她马上成了武林人士追捧的对象,网上的美眉永远是熊猫一样珍稀而受欢迎的品种。
我慢慢地习惯了她在MUD处理一大堆的情人,只是有一句话,怎么听着都不顺耳——有一晚,她忽然推了和我的约会,说是约了朋友。我自然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她说,“是MUD的朋友,说了你也不知道。”就这样,我对MUD开始反感,直到某一天,我忍不住大声说,“别再跟我说你MUD上的事。”我们的感情就这样出现了一抹阴影。
后来紫罗兰失业了,几个月之后她找到了新工作,似乎身挑重担,我们见面的时间开始减少。起初当然不会觉得有不妥之处,后来一个星期只能见到一次,最后连电话也不多了。
我开始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总是推说工作很多。我只好提出一个约定,每个星期六日见面,其他日子尽量抽时间给我来电话。她同意了,在这个约定做出来之后的第一个星期五,她果然来电话,说星期六日都没有时间了,要到深圳去。一直到星期三,我才收到她的电话。
终有一晚,我们可以静下来谈一谈,得出来的结果是,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了,时间定为一个月。我后悔我同意了这个决定,因为我知道,这样意味着我们要真正的分手了,一个月的冷静,只不过是想找一种不那么刺激的方式。
世事往往就是出人意料。三天后,我收到了紫罗兰的CALL,问我中午有没有时间去打网球,她约了两个朋友去。理所当然,我逃了两节课,按时到了网球场。打完后,那两个朋友非常懂事地离去。
在走向车站的路上,我觉察到她的手在伸过来,我缩了一下,站定,问她,想清楚了吗?她当然知道我故意缩手,故意问这个问题,她说没有,还得考虑。我不敢再开玩笑,赶紧说,别再费神了。牵着她的手,让她回到我的身边。除欢喜外,总是觉得不如以前的自在了。一张折过的纸,无论怎么弄,也去不了折痕。
之后的几个月,一直都风平浪静,我也认为感情的进展相当不错。在这段时间里,每次见到古高,他都会问我还是不是和紫罗兰在一起。我除了回答“是”之外,还想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个问题。古高的理由一向另类,他意思是,已经预备好我说“不是”了,这样,当我说“是”的时候,会开心很多。我不想追查真正的原因。
世事往往就是出人意料。一个星期六的下午,我打电话给紫罗兰,问她有没有时间,因为我有点事要她帮忙。她说没有时间,终于又说:“不如我们就这样分手吧。”我一片茫然,“你说什么?”她很慢很清楚地将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我没有再说话,把电话挂上了。
WhatwillIdo?这是她喜欢的歌,曾经有一个晚上,在她的家里放着这首歌,她要我和她跳舞,我说不会,她说不要紧,随便就可以了。真的随便转了几圈后,她说幸好我不会跳舞。我接口说,我再也不跳舞了,除非是和她。
一个月之后,我才约紫罗兰出来,直截了当地说,我想知道原因。她迟疑了一下,说她爱上了另一个人。之后的对话顺序已经记不清了,整理之后的结果是:她在MUD上认识一个人,那个人在兰州。在这几个月里,那个人一直很关心她,而且教会她许多人生的道理,最重要的一点是,她和那个人聊天不会有任何压力。
我彻底地失败了,居然输在一个她没有见过面的人手上。只好当她说的都是事实,我说了一句最让自己伤心的话,“希望你们会过得开心。”
时至今日,我一直没有再找过紫罗兰,所有发生的事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印象。每天都戴着手表,是紫罗兰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这是最实在的证据,我们确实相爱过。
总有一朵盛开的紫罗兰在我的心中,可惜那时我还年少,不懂得怎么去爱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