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银，月色撩人。
可是孟章却没有这个心情赏月。
孟章当杂役已经三个月了。
孟章深刻的感觉到了什么叫做等级。
真传看不起学徒，学徒看不起杂役。
城里人看不起镇里人，镇里人看不起乡下人。
孟章算是武馆里地位最低的人了。
就是同为杂役的一帮人都毫不在乎的当着他的面称呼他乡巴佬。
像是现在，本来压平练功场的活是所有人一起做的，现在都丢给了孟章一个人。
要不是孟章体力无尽，这工作肯定完成不了，到时候所有人都得倒霉。
可是其他人怎么也有退路，孟章就真是没有了。
孟章填平了最后一个坑，推着石轮，将地面压平整后，坐在地面上歇息起来。
在武馆里能使劲吃喝，又经过这些日子的劳累，孟章觉得自己的力气又大了许多。
孟章仰身躺倒，看着天上明月，发着呆，什么也不想，渐渐的就有些想睡了。
忽然，就感觉眼前一暗，月光被一个身影挡住了。
“你怎么躺在这儿？”一个淡漠的声音响起。
“馆主。”孟章连忙起身行礼。
馆主摆了摆手，看着孟章。
“我刚刚休整完练功场，有些累了，就躺了一会。”孟章小心的说道。
“就你一个人？”馆主问道。
“嗯，就我一个。”孟章回答道。
“我听佟武说那些杂役把活都丢给你一个人，我还不信，没想到……哼！”馆主有些生气。
孟章没想到佟武这么关心自己，还把这件事告诉了馆主，心里不禁有些暖暖的。
虽然心里恨不得那群杂役去死，但表面上却不能这么说，这与孟章淳朴乡下少年的人设不符合。
“不是的，他们肯定都有别的活要干。”孟章替这群杂役分辨道。
“嗯？”馆主有些奇怪。
“我们们都是馆主挑选的人，肯定都讲规矩，不是偷懒的人。”孟章不动声色的补了个刀。
“他们肯定都很勤快，至于不能和我一起来休整练功场，肯定是都有别的事要忙啊。毕竟杂役还缺人嘛！”孟章一脸憨厚的笑容。
“佟叔肯定是看错了，大家都是武馆的人，怎么会欺负我呢？”孟章笑着说。
馆主深深的看了孟章一眼，说道：“你很好，回去睡觉去吧。”
说完，一挥衣袖，飘然而去。
“我想将孟章收入门下，你觉得如何？”馆主点燃了蜡烛，将烛台放在了桌子中央。
这是武馆的门房，地方很小，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就占了一半的地方。
佟武的椅子靠着墙角，烛光只能照出他的半张脸。
“是不是有些太早了？”佟武有些奇怪。
“不早了，再晚一些，习武就有些晚了，不可能有大成就了。”馆主说道。
“孟章是个好苗子，据我观察，他应该是天生神力，干了这么多天活也不叫苦叫累，很好。”馆主说着微笑起来，让他一直板着的脸有了许多生气。
“最重要的是他懂规矩！”馆主的脸色严肃起来。
“规矩，嘿，规矩…”佟武喃喃自语。
“师弟，你也别怨我，当初确实是你坏了规矩，我们实在是不好出手。”馆主解释了一句。
“这么多年，我也是明白了，武馆需要的不是天纵之才，而是一个懂规矩，知进退的人，只要有底线，按规矩办事，就算蠢一点，笨一点，武馆也不会没落。”
“反之，就算再有能力，只要一出格，就会被人联手打压，这就是青石镇的规矩。”馆主冷笑道。
佟武依旧不说话，晃动的烛火照的他脸色阴晴不定。
“孟章努力勤奋，为人淳朴，这很好，不会得罪人，没有什么大背景，以后只能靠武馆，再说是你推荐的人，我也挺放心。”馆主对佟武说道。
佟武语气生涩的说道：“我觉得还是太早了，最好还是等几天吧！”
“师弟你不是挺看好他的吗？”馆主对比感到有些奇怪，要不是佟武的推荐，馆主怎么会对杂役感兴趣？
“木秀于林，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好事，一个乡下来的小子当了几个月的杂役就成了学徒，很容易成为别人的眼中钉的。”佟武分辨说道。
“你说的不错，是我有些疏忽了。”馆主皱了皱眉，觉得佟武说的不错。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馆主，确实不太理会下边人的想法了。
“那你说怎么办？”馆主干脆的问佟武。
“肯定要让他当满一年杂役。”佟武干脆的说。
“那他怎么习武，练武晚了毕竟会影响根基。”馆主有些为难，虽然嘴上说武馆不需要什么天纵之才，但是遇上这种天生神力的人，还是想教出一个让人侧目的好徒弟，扬一扬德源武馆的威名。
“这简单，把四灵武典给他。”佟武解释道，“四灵武典入门最易，虽然威力不行，但这门武功打基础还是够用了。”
“再说哪家武馆里没有四灵武典，这样我们也不怕门派功法泄露。孟章这家伙还不识字，正好让他认认字。”
馆主思考了一会，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正好你也没事干，就由你来交，也能把一身本事传下去。”
佟武听了没说话，静了好一会，才闷声说道：“好。”
听到了回应，馆主站起身来，干脆利落的推开门，向外走去。
佟武也没起身，还是静静的坐着不动，看着桌上明灭不定的烛火发呆，良久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天色将明，启明星越发的明亮。
佟武终于动身了。
摸了摸随身的酒壶，佟武狠狠地灌了一大口酒，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孟章闲来无事，正在后院劈柴。
佟武绕着武馆绕了一圈，很快就来到了厨房。
听到了劈柴声，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时候就有人起了。
过去一看，正是孟章。
佟武停下了脚步，看着孟章砍柴的身影，有些发愣，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过了一会，佟武回过神来，走了过去。
正在劈柴的孟章听到了脚步声，放下斧头，抬起头来，看到是佟武，脸上露出了笑容：“佟叔，您来啦！”
佟武板着脸，没有一丝表情，冷声说道：“孟章，你随我来。”
“你到底是谁？”佟武面无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