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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藏银上的仓央嘉措

因为手腕上有道一寸许的疤痕,我需要一只手镯,它最好是宽宽的,质朴的,稳稳覆着在我单薄腕子上,合衬着每天变换的素衣淡裙。藏银,是个挺好的选择。

最常戴的一只藏银手镯是从街头臧装打扮兜售的男女那里买来的。他们扑面而来近似于牦牛混合着草原的朗朗气息,红彤彤的高颧骨,还有手里一串串环佩叮当的饰物,都让我觉得新鲜,生动。

一眼看上藏女手腕上的镯子,旧旧的哑黯光泽,有半寸许宽吧,很细腻的八宝手工雕吉祥图案,有法轮、宝伞、莲花、金鱼等,神秘而热烈。为了得到它,我一口气买下了三只戒指、两个挂件和另一只蓝松石手镯。藏女最后停留在那只手镯上的眼神,象看她的情人。而我,就那么强掳去了,现在回首,那个固执、任性的女子是我吗?

常去逛一些民族风情小店,遇到喜欢的绝不手软。也跟女友交换过,赠与过。怎么都好,只一样,任何人不能触碰我手腕上那一只,再亲密也不可以。我怕他们握住藏银手镯的同时,也掀开我手腕上那道仓惶疤痕,它在蓝紫色血管映衬下,显得苍白丑陋。哪怕是他,握住我的手腕,我也会象被刺了一下,缩回手来,缩回真心。

当初,为了一段感情为了某人,生生死死。爱而不得的痛楚和恨自己无法不爱的悲哀化成一柄利刃,刻在皮肤上,用青春祭奠。好在,那样的傻事只做过一次,活着,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常有人问,你去过西藏吧,这藏银是正宗的吗?我笑,摇头,没去过西藏,一次都没有。说完,低头拨弄我腕上的镯子。那个地方的高原反应、强烈日照,一一挑战我身体的极限。好在我学会了放弃,这是不是爱的代价我不知道,但我努力成长了。成长,是女人最难能可贵的清醒,妥协,更是别样的勇敢。

过了很久才知道,藏银是西藏、尼泊尔生产一种含银较少的合金,主要成份包括镍、铜等。按照历史定义是含银大约30%以上的一种合金,但现在市场上的藏银,大部分含银量仅20%左右。呵呵,一叶一菩提。年少时以为爱情天大地大,过了很久才知道,爱情不过是生活、情感里的一部分,它可以占到它们的30%或者50%,但,不是全部。

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纪念日,他送我一只藏银镯子,刻着鱼纹,尺寸刚刚好,背面刻着藏文。问他刻的什么。他念: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念完,他握着我腕上疤痕轻轻摩挲。

这是仓央嘉措的诗,刻在藏银上。当年他刻下的爱情疤痕,如今成了不息的图腾。我伸出手腕,让它沐浴久违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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