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
思念是一种绝症,而且可能治疗的时间会相当的长,偏偏一个快乐的女孩子一旦得了这种病,她有可能就会选择死亡……
我的故事和大多数平凡人一样,尽管老套,却不庸俗。
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快21年了,在我看来他们是完美的一对,他英俊潇洒,多才多艺;她美丽娇柔,落落大方,所以当我和他坐同桌的时候,他说:“我好喜欢她!”我就毫不犹豫的拍拍胸膛说:“包在我身上!”结果他们心有灵犀,一拍即合,他们真的走在了一起,我说:“我好为你们俩高兴,我希望你们永远都会在一起!”她幸福的拥抱我,他笑了,满是感激。那年,我们才13岁!
上中学了,我和他分在一个班,刚刚开始接触英语,那一切对我来说都是陌生而又神秘的。开学三周后的一次英语课上,英语老师忽然走到我面前说:“You!standup,please!”一直想要表现的我,忽然傻了,半天没有反应,所有的人都看着我,我向他投去求助的眼光,他向我做了一个站起来的手势,可我居然不懂,我的脸开始变红,泪水不听使唤的向外涌。从小性格倔强的我,那一次哭的好伤心,他默默的坐在我旁边,陪我趴在桌子上,就那样我第一次有了那种感激的感觉……
而她分到了另一个班,她就像一颗珍珠一样光彩照人,身边总有男孩子围绕着她,她也变的越来越漂亮,我们见面的次数也越来越少,偶尔碰见几次,却是在酒吧的门口,每每这样,我的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我替他叫不平,他是那样的喜欢她啊!那年过年的时候,我们三个人没有了以往的快乐和在一起的坦荡和真诚,一路上默默无语,来到那个曾经一起嬉戏的河边,更显沧桑,我的心里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驱使着,避开了他们……许久,再回来时,却见他们笑容依旧,两手相握,仿若从前。我也回到了从前。后来,问及他,他说:“其实,我曾经看到她和别的男孩子在一起,但只要她一句谎话,我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那时候,我笑,和他四目相触,他的眼里满是抱歉,居然好生心痛。
初三那年,在决定我们人生命运的关键时刻,她居然和班里的一个复读生同居了,学校给了她最严重的退学处分,她的父母都是爱面子的人,他跑去求校长,不要告诉她家里的人,可是在那样的一个小镇,只要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满城风雨,更何况,那是一个把贞洁看的高于一切的地方,她的母亲找到她,追着她到处打,我抱着她的妈妈,叫她赶紧走,于是他就带着她去了北京,他们在那个繁华的大都市只呆了一周就回来了,到了县城,打电话叫我来接他们,他们已经身无分文了。我们都太年轻,为我们的幼稚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他本来可以去省重点高中去的,结果最后连中考都没有参加,儿女毕竟是娘亲的心头肉,他们一起留在了中学复读,我则以一分之幸,最终去了重点中学。父亲则说,我把读书当儿戏,因为我在考英语的时候,考了一半就下来了,我的感觉告诉我,有他们的消息,考完了,成绩比平时差了将近80多分,母亲因为担心,还大病了一场。
进入高中后,我疯狂的写信给他们,大多都是没有回音。过年见面,还像以往一样聊天、开玩笑,偶尔,听朋友们说,他们同居了,又分手了,又和好了。他问:“你过的好吗?”我笑:“是!”他说:“你变漂亮了!”我笑:“是!”他说:“你变文静了!”我笑:“是!”他说:“你长大了,我现在才想起,你是一个女孩子!”我笑,不做言语。
我问她:“你们好吗?”她说:“就那样了!”我问:“你还喜欢他吗?”她说:“也许吧!已经麻木了!”电话不时的响起,都是找她,而且都是男孩子。
那年,他们最终以失败结束,有他们的复读,还有爱情。九月开学的时候,她去了一个贵族学校,他据说是来了我们学校,我在报到的新生里寻寻觅觅,居然毫无消息。
期中考试完了,我去查成绩,红榜赫然写着:第一名,申圳0020班,心里一惊,揉揉眼睛,没错,是他!刚转过身去,就撞到一个人:“哦!对不起啊!”我头也没抬,就要走,却听:“小姐你要去约会,也要真诚道歉啊!”好熟悉的声音,我猛然心动,脱口而出:“小圳!”“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不错!不错!”他笑。我忽然好想哭,有一种失而复得的苦涩和快乐。
晚上,坐在操场上,他问:“看来,你过的还不错!听说,有人追!”我说:“是!”他笑:“哇!好骄傲!老实交代,耍了几个了?”我说:“一个!”他碰碰我肩膀,小声的问:“帅吗?我认识吗?我帮你相相?”我笑:“哎!就是你啊!”他说:“你终于回来了,那个原来的你!”我笑:“别一副看破红尘的味道嘛!”我们笑着,不说话,良久,我说:“时间不早了,回去吧!”说着便要起身。他忽然按着我的肩膀说:“萧雅,我有好久没有背过你了吧!老规矩,我背你!”我笑:“不用了,我很沉的!”他不由分说,就蹲了下去,我乖乖的认输了,我问:“累吗?”他说:“你变安静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在我背上乱抓了!”我笑。“体验过思念的感觉吗?”他问。我说:“是!”他笑:“那是一种绝症!”我知道他是在说李萍,便无语,静静的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
日子过的很快,高三的生活让一向安静的我,头昏脑涨,偶尔听朋友说,他又跑去找李萍了,在成绩栏一看就知道那是真的了,他已经降到一百多名了,真希望他们不要再这样了,好想他们永远那么好,好想扁他们一顿。
八月,我收到西安交大的通知书,朋友们说一定要好好的庆祝一下,那天晚上,酒尽人散,就剩下我们三个人,许久以来,我多么希望,我们能像从前一样开心的坐在一起,没有语言也罢,哪怕是这样坐着也好,未了,我倒了三杯酒,说:“你们是我这一生最好的朋友,我希望我们永远都能这么快乐,我好希望你们永远都爱对方!”说完,我居然已是泪如雨下,泣不成声,哽咽着喝完那杯酒,就倒下了。后来才知道他们并没有喝那杯酒……
我走的前一天晚上,申圳来找我,河边,他说:“雕栏玉器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我笑:“你的朱颜是李萍!”他说:“那早就改了!”我忽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厉声问:“你们为什么就不能真诚的对待对方呢?”他说:“我也想啊!可每次她一撒谎,我也就习惯了必须应付的撒谎!”黑暗中,我们沉默,她问:“你以后会思念我吗?”我说:“会!”他说:“我会天天思念你的!”
那年,我每周都会收到小圳的信,却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小雅,我好想念你!”我也不时的写信给他们,无非就是一些鼓励他们努力学习的话。
过年见面,听朋友说,申圳要考清华大学,我逗他,说:“我看,你就委屈一下考个牛津算了!”他笑:“不知道交大让不让我委屈!”果然,他真的考了交大,但以他的成绩考清华是没问题,我说他:“你傻呀!”他看着我,不语,我迎着他的眼睛,第一次我体会那种蕴藏眼底的无限思念,我的心咚咚的跳着,他的手抚摸我的脸庞,同时,我们拥向对方,他的泪水流下来,滑过我的嘴唇,我们拥吻对方,这种感情仿佛被压抑了好多年,我们恨不得把对方揉进体内,他说:“思念是一种绝症,我好不容易找到药方!我患这种病已经好多年了,我不要再生这种病了,我不要!”
一直站在这个位置上的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我习惯了祝福,习惯了做好朋友,李萍偶尔会担心的问我:“你说,我应该如何和小圳说分手?”那时候,我会好想紧紧的抱着她,偶尔,她会笑着说:“小雅,算了,我帮你追小圳吧!”听此,我就会想起13岁的时候帮小圳追她的情景。我始终战胜不了自己的心情,我开始逃避申圳,开始频频的约会,偶尔碰到他,无意间,双暇相望,竟满是委屈伤心。
不久,收到他的一封信,叫我今生难忘:“我天天都会偷看你们,你爱他吗?如果爱,我退出!为我的年少轻狂付出最高代价,就是失去你,注定要得一种被称作思念的绝症!我会永远看着你,你要勇敢向前走,只要愿意回头,就会看到我一直在你的后面。”字里行间,居然叫我声俱泪下……才明白,自己早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爱上他!彻夜难眠!
第二天一早,我刚拿起电话,就听:“萧雅在吗?”听到是他的声音,我居然半天说不上话来,只有哭泣声,却听他紧张的问:“是你吗?你好吗?谁欺负你了?”我笑:“申圳,我要见你,就在老地方!”说完,就跑了,却见他气喘呼呼的,已经在楼下了……
二十一年来,我第一次,放下女孩的矜持,主动地轻轻地抱紧他,他的汗水滑过我的脸庞,轻道一声:“思念是一种绝症,我早就生病了,从我学会祝福你们的那一刻开始!”这一次,我清晰的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后来才知道,那天,他写给我的那封信,是想办休学的,他说:“你选择了别人,我就注定要思念了,我只有选择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