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浅将分好类的文件放进橱窗里,可最上面的位置太高,自己身高不够,踮着脚也没能放进去,文件从食指和中指缝中滑落下来,不出意外就会砸在她自己的脸上。
结果就还真出了意外,身后伸出一只手帮她轻而易举把文件推进橱窗。不用回头她也知道当然是谁,可某人却无耻的逼的她不得不转身,梁笙把文件推入橱窗后,并没有收回。而是撑着橱窗,把苏浅浅圈在他和橱窗之间,苏浅浅一转身就对上他结实的胸膛,苏浅浅背部紧贴着橱窗尽量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某人不要脸的贴的更近,苏浅浅一阵慌的用手撑住他的胸膛,防止他靠的更近,防备的问道,“你想干什么?”
“这是我的办公室,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
说着便抓开抵在自己胸前的手,少了阻碍,两人的距离更进一步,他几乎是把半个重心压在了苏浅浅身上,很快苏浅浅呼吸都没那么顺畅。
“你再不放开,我要叫非礼了。”
“你叫吧,我这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
“你……”苏浅浅气结,却又拿他没有办法。
“其实我到希望我办公室的隔音不要这么好,反正大家现在都众说纷云,诸多揣测。让他们进来看看事实也好。”
其实苏浅浅说他和四年前没什么变化并不对,他变得比四年前更无赖。
苏浅浅不理这个无赖,只是用力想要挣脱自己被他牢牢禁锢手,无奈力气男女天生有别,他丝毫未动,自己却气喘吁吁。
梁笙看着自己怀中奋力挣扎却无济于事的苏浅浅,脸颊已泛起红晕,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用力挣扎而有些缺氧的潮红。而自己在这已入秋的天气里竟然浑身燥热的有些难以自制,真立马想以暴制暴。
“梁笙,我再一次告诉你,我们在四年前已经分手了。”
“那是你单方面做的决定,我都什么都不知道,是你消失了三年,所以我们不算分手。”
梁笙满脑子的歪心邪念被苏浅浅的一句话搅的烟飞云散。
“那也本就是我自己一个人的爱情,与你无关。”
听到她这样云淡风轻对他们的爱情做出这样的评价和结论,梁笙抓着苏浅浅的手腕不由的加重了力道,呼吸因强忍怒气而变的粗重起来,原本清澈的眼眸泛起浅淡血丝,
他此刻只觉得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
她一个人的爱情,与他无关。
三年里他发了疯似的找她,最开始咬牙切齿的想着,苏浅浅,你最好一辈子别让我找着,让我抓到你,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后来越是找不到越是着急,越着急就越是找不到。当初的咬牙切齿的恨意全部变成了恐慌,恐慌没有任何关于苏浅浅的消息,她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恐慌到只要一睡着就梦里全都是关于她的一切,有时做和她有关的噩梦,把自己吓醒,却很庆幸只是个梦。也有梦到她就在自己身边时候,可醒来时却只有无尽的黑暗,揪着头发懊恼为什么要醒过来。
长此以往,便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最后竟然到了药物都没有办法控制的地步,就喝酒买醉,醉了就似乎就会少想她一点。直到有一天醒过来,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周围空气有着他最讨厌的消毒水的味道,最后他终于成功把自己折腾到自己最讨厌的医院里了,妈妈和妹妹双眼通红,看到自己醒了的老爸满脸失望气极的拂袖而去。那时自己一片空白的大脑只有一个念想,没有苏浅浅自己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不得不承认,虽然平时最爱和自己抬杠的妹妹却是最了解他心思的人。趁妈妈去熬汤的时候劝解他,“哥,我知道你是因为苏浅浅不见了你才这样折腾自己,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间怎么了,也不知道苏浅浅到底去了哪里,现在是没有任何她的消息,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会怎么想,如果她回来你却是一身的病痛,又或者她回来你却不在。她回来你身边,你却没有办法再保护她,要我是她、才不会要你。”
其实梁颜说了这么多,他只在最后的那个如果上,燃起希望。为了那个如果,他认真的吃饭,睡觉,努力的配合医生接受治疗,就为健康的等她回来。他对自己承诺,苏浅浅,只要你回来,我一定不问为什么。
只要你回来,我不会怪你的不告而别,只要你回来……,
终于,你回来了,带着无法靠近冷漠。
无数次想要质问,但是你回来了,所以没关系,你回来了就好。
可她现在却告诉他那是她一个人的爱情,与他无关!那么曾经的他们算什么,她苏浅浅到底把他梁笙当什么。
苏浅浅因为手腕疼痛,微微的蹙起眉。看到她这样,变得就算是痛也一样一言不发的隐忍,梁笙更是觉得恼火。
“苏浅浅,你是不是以为,我梁笙是没有心的,现在的你怎么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梁笙终究是怕控制不住自己伤了她,便放开她,退开两步和她隔开一定的距离,嗓音却变得有些低哑。
“残忍?!”苏浅浅淡淡重复着这两个字,抬起头直视他不知什么原因而微微发红的双目,“我的残忍,怎么及的上你的十分之一,和你在一起的那两年,这可是我学会的唯一的事,还要多谢梁总您的不吝赐教,我不胜感激。”
她的每一个字,听在梁笙耳里,就像一把利刃直捅他心底,刀刀至柄。
“当初是你不告而别,一句话都没留下,你还说我残忍,苏浅浅你到底有没有心肝。”
“曾经我的心和肝都给了你,可我不知道你把它们丢到了哪里。你抛弃的,我找不回来,也再不想要。现在的苏浅浅,就是没有一个心肝的女人又与你何干。”
她竟说出这样的话,还说的那样的平静的毫无波澜,而他却一直在失控的边缘摇摇欲坠。梁笙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想要阻止水流的岩石,可无论怎么努力,她总像那水流一样,平静的绕道而行。
“当年你用那样的方式来和我分手,你问都懒得问一句,现在又非要咬着我装出一幅情深似海的样子。梁笙,这样的你,比当年更让我觉得恶心。”
苏浅浅的语气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是深深的厌恶。她那厌恶的表情让他觉得似乎下一秒她就会吐出来一般。
就算是这样对话,聪明如他,还是抓住了一丝重点。
“我们都没有说过分手,哪里来的分手一说。”
“只是分手而已,又不是离婚,不需要要签字盖章才生效。和你分手,那一毛钱的短信我都觉得是浪费。”
苏浅浅本想平静的对话,可想起那本打算一辈子埋葬的过往,语气不由的就激动的提高了一个调。
“什么短信?你说清楚。”
“梁笙,你能不能别在恶心我了,做婊子又要立牌坊是你什么时候的新习惯。我那么识趣的消失,现在你现在到底要纠缠些什么?”
“你那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你为什么要消失三年,我要你说明白。”
“结果都是一样的,也不要在说什么没有任何意义的明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逼我追究那些我一想起,就胃液翻涌的陈年过往。我求你、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去吧,像我这样的破铜难铁的小人物,玩不起。梁总身娇肉贵,也还是不要自降身价的好。”
苏浅浅把自己说一文不值,可字字句句却鞭打这他的心上一般,她用尽轻薄的言语践踏她自己,就是为了和他以及他们的过去划上最明确的分割线。
他气她这样子把她自己说的体无完肤,“你说过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梁笙,你真的是比以前还要幼稚,你以为我还和以前一样么,以前我总把你当成我的全世界,你在乎我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拥有全世界,你一忽略我,我就好像被全世界抛弃,傻乎乎的只围着你。这几年没有你,我一样过的很好。”
“谈恋爱不都这样,你侬我侬的时候,有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是说不出口的,当时说的永远也会在时间里变质的,比翼连枝也只是当日愿。”
是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可他忘了后两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却是绵绵无绝期。
他自己一直在原地等待,她却已经像是脱胎换骨般的咄咄逼人。
他的整片胸口都火辣辣的痛,可能是胃病又犯了,但是胃上面的那个器官更痛,像是被用力揪到了一起,再狠狠的捏碎一般。
“那你说这气些话,是你因为恨我以前……”梁笙用手捂住一直隐隐作痛的位置,额头上已经起了细密的汗。
“我是恨,可只是恨我自己”,苏浅浅截断他的话,再不想和他梁笙有任何相关,就连恨也不要,“恨我自己一厢情愿。恨你,我没那个资格。”
最后那句话苏浅浅已经将情绪缓和,平静的并无波澜,淡淡的把恨意都抹杀。
原来,爱情里最残忍绝望的不是恨,而是漠然。漠然到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
梁笙今天才彻底的明白,她真的不是四年前的苏浅浅,她变得伶牙俐齿,刻薄冷漠甚至咄咄逼人。他的心翻江倒海的痛,一直好好保护的胃,也一阵一阵的抽搐着,姿势近乎办成佝偻,脸色早已煞白。
“梁总没有别的指教,我就先出去了。”
苏浅浅见他不答就越过他走向门口,还未到玄关,只听见“咚”的一声。苏浅浅回头,刚刚还好好站着的人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