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蚩凡言简意赅地叙述完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太岁眉宇间的疑惑，却并没有减弱，反而陷入了深深地思索。
“你是说忘歌死后嫁给了你？而忘歌是被李少杀掉的？”太岁的眼神充满了探寻的意味，极度地想要在蚩凡的表情里察觉出蛛丝马迹。
这种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蚩凡再次详细地讲述了如何遇到下巴，以及如何在梦中发现前因后果等等。
当然，他自动隐去了青霜的存在，以及梦中的巨口，前者是因为，丈人、丈母娘再怎么喜欢女婿，也不会喜欢女儿给人做小。
而后者是因为，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奇怪到蚩凡自己都有种云山雾绕的感觉。
太岁的眉头终于舒张，看样子似乎是相信了蚩凡的描述，毕竟以蚩凡的身份，无缘无故是无法接触到李浩仁的，而且八门都能见过，纵使蚩凡言语间有些隐瞒，但也足够帮助太岁进行判断了！
毕竟，李浩仁究竟是个什么孙子，太岁也是早有耳闻。而忘歌最后说的一番话，除却自己，应该没人会清楚！
如果蚩凡真的是凶手，他是无法接近忘歌，连当时的语气都能模仿出来的。作为最精锐的卫戍部队的一号人物，太岁自然不会是一个单纯的莽夫。
“那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也是你所谓的妻子，下巴的亲生父亲，我叫莫太岁。”
莫太岁说到这里，还开了一个玩笑。
“我那宝贝闺女的脾气我清楚，你给她取这么一个古怪的名字，她就没想打断你的腿？”
反正现在也打不起来，蚩凡就没了那么多顾忌，有些拘谨地说道“下巴记忆刚刚回复，我也不清楚！”
莫太岁掸掸裤腿儿的灰尘，想要拉起蚩凡，却没想到被蚩凡躲开之后，翻了个身子，跑到另一边想要爬起来。
莫太岁看着这个有些记仇的准女婿，眼睛深处，满满都是赞许。
“小子，忘歌还有没有可能入轮回？”
蚩凡倒是不讶异莫太岁会知道轮回之说，但他奇怪的是，莫太岁作为一名军人，居然会相信！
“呵呵，小子，你不用感觉奇怪，老子虽然没你们那一身稀奇古怪的本事，但是老子这么多年见过的诡异事情，恐怕不比你见识的少！”
说实话，蚩凡还从未考虑过青霜与下巴（忘歌）入轮回的问题，还谈不上什么不舍，就是压根没往那处想！
“我没问过，也不知道该怎么弄，不过，我可以问问！”
莫太岁摆摆手，示意蚩凡不要着急，呵呵一笑，说道“没事，只是提醒你一下，有机会的时候，上点儿心就行！这种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蚩凡被莫太岁打了一顿之后，又要被当成小孩子一样训斥，说心里舒服是不可能，只是也没那么多抵触，至少说明他莫太岁，是真的、真的，很爱忘歌。
“叔叔，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嗯？”
蚩凡说着摇摇晃晃地朝着门口走，偶尔牵扯到伤口的时候，也是让他痛的停下来喘息。
“小子，你要干什么去？”
莫太岁说这话的时候，恰逢蚩凡停下喘息，他深吸了几口气后，一字一顿地说道“杀——人——”
“就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能杀得了谁？又想杀了谁？”
蚩凡慢慢地把腰扳直，头也不回地低语道“谁杀不了？谁不能杀？”
莫太岁一个大老粗，说起话来偏偏就喜欢打机锋，嗤笑了一声，说道“八门十地你就杀不了，平民百姓你就不能杀？小子，豪气得有个度，撒泡尿照照自己，这世界不会围着你转！”
蚩凡轻叹了一口气，对于这种说教，他一向都是不耐的，哪怕是当初喝点酒都能舌灿莲花的老头子，蚩凡也不喜欢听！甭说你一个准老丈人了！
“李浩仁，我杀不杀得？”蚩凡声音之中的阴冷，让莫太岁感受到只在当年越战时感受过的煞气！时至今日，他还记得有一个陌生的白衣老者，仅仅是引动那战场的煞气，便迫地无数猴子自相残杀！
莫太岁屈指微弹，伴随着连贯地“嘭嘭”声，刑讯室的灯泡，以及摄像头无不碎裂。
观察室的丹参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嚷着要支援太岁，却在人参不容置疑的口吻，以及意味深长的眼神阻止，“让太岁自己处理！”
与此同时，陷入黑暗的莫太岁幽幽地说道“李浩仁啊？该杀！”
蚩凡闻言，模糊地按照记忆，朝着门口进发。
莫太岁却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让你杀他！”
而蚩凡，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莫太岁的情绪也有些激动，循着声音走近了蚩凡。
“为什么？凭你的心智，应该已经猜到了我为什么会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你！你也就应该知道我的顾虑！”
蚩凡从见面，一直到刚才，虽然说被莫太岁打了个半死，又教育了半天，但是在他的心里，对这个帅气的男人还是保有着相当的尊重。
然而，现在，蚩凡的心里似乎除却不屑之外，已经无法填充进其他的情感！
“你就这么在意生死？在意地位？”蚩凡的一句话问的莫太岁哑口无言，转瞬间，蚩凡的怒吼撕扯开了他本就受伤的喉咙。
“那你TM凭什么告诉我你在乎忘歌？你凭什么啊？你凭什么阻拦我？”
莫太岁的情绪也被蚩凡刺激的有些激动，循着门口微弱的光芒，一把扣住蚩凡的肩膀。同样大吼道“老子凭什么？凭你救了我女儿！凭你是我女婿！凭你杀不掉李浩仁还得搭进去自己！”
蚩凡回应莫太岁的只有冷笑！老头儿说过一句话“人行一世，不问前尘、但顾恩仇“，哪有那么多能做与不能做的事？就像叶老头常常吹嘘的，什么是不能做？这不能做、那不能做，还不如当年直接被日本仔打到金门算了！华夏早他娘的亡国了！
莫太岁的声音有些感伤，徐徐说道“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你总该明白吧？老子要是像你一样肆无忌惮，我为了我闺女，一条老命搭进去不要紧！但是我这一干刀山火海走过来的弟兄呢？换做是你？你该怎么办？”
其实莫太岁说的不无道理，若是真的换做蚩凡，他也未必有着什么更好的办法，但是蚩凡毕竟是蚩凡。
“那我问你，你顾虑这么多的时候，李浩仁那个王八蛋杀忘歌的时候，会有你这么多顾忌吗？”
蚩凡挣了挣莫太岁抓住自己的手，却没有挣开，冷冷地说道“如果你没有答案，就给我滚开！老子不需要答案！”
莫太岁还真的给不出答案，但是他也不会滚开。
“小子，不行！听大叔的话，等我来处理，我不会放过那个王八蛋！”
作为一个长辈，话说到这个份上，近乎央求的口吻，莫太岁已经做得足够，但是他明显低估了蚩凡的执拗。
“呵呵，等你处理？怎么处理？你敢报警吗？报警有用吗？还是说你们这群大佬之间踢踢皮球，判他个几年？恐怕这都做不到吧？那你凭什么来处理？你凭什么不放过李浩仁？用嘴不放过吗？”
莫太岁也被蚩凡搞出了火气，吼道“那你TM想怎么样？来！你说！可行，老子就让你走！”
蚩凡上下颌的牙齿在几度交错间，似乎摇得有些碎裂，“吱吱”地声响不停地阐述着蚩凡的愤怒。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莫太岁冷峻地说道“不可能，我会把你抓起来，找机会送到西北，至于你那一干兄弟，自然有我照应，等到尘埃落定。我自然会让你回来！”
蚩凡听完了莫太岁的整段话，突然嗤笑了一声“你能拦住我吗？”
莫太岁被蚩凡的这句话，登时气乐了，笑骂道“我要是拦不住你，便由你今天给四九城捅个窟窿！”
蚩凡连声好都没有回应，身子已经动了！
被莫太岁抓住的左肩既然不能动弹，右肘便猛然向后撞去，按照这个位置，撞得应该是莫太岁的胸口。
莫太岁自然不可能任由蚩凡这一肘撞到自己的胸口，抓住蚩凡的左手，如果不是用了一点儿手法，恐怕现在已经给蚩凡逃了出去。
饶是如此，莫太岁也对蚩凡身上的蛮力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抓住蚩凡的左手被逼无奈之下，只能选择放开，双掌交错间挡住了蚩凡的一肘，借势向后拉开了距离！
而蚩凡从小在山上养成的性子就是，出手不容情，可能说会避开莫太岁的要害，但是绝不会就此罢休。
趁着莫太岁站立未稳之际，蚩凡的身体犹如跗骨之蛆再度贴了上来，解放的左肩又是一手肘撞向莫太岁的脖子，右手却是一拳凿向了他的肚子。
而莫太岁似乎有些茫然无措，只是双手朝着蚩凡的右拳抓了过来，似乎躲不掉那挥向脖子的手肘。
结果自然而然，蚩凡的右拳被莫太岁，紧紧地箍住，左肘却还是击在了空处，蚩凡再临撞上莫太岁之前，硬生生地阻住了去势，也闪了自己的腰。
“你输了！放开！”这算是蚩凡能够掌控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算不上皆大欢喜，但是至少没有两败俱伤！
“我输了？不见得吧？”就在蚩凡迷惑的眼神中，伴随着一阵“刺啦”声，蚩凡的目光开始涣散，逐渐瘫软在了莫太岁的怀里。
莫太岁看着怀里丑陋的少年，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好险啊！”
又自言自语地感慨“小子，拼命是一回事，但是还得够狠，也得动脑啊！不是所有人都有着一人逆天改命的能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