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山上还是有点冷,他点了根烟,把一只手放回口袋。面对着山下的灯火,他的眼眶红了起来。他转身向山顶走去。在山顶处,他寻到一处干净点的草地,躺了下去,他觉得后背很凉,青草也发出一阵阵清香,这让他清醒不少。
他想大声的喊,想在这山上跑一圈,但他没有,还是静静地躺在那,对着广袤无垠的星空,叹出长长的一口气。
他有点累,感到浑身没有力气,他睡了过去。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他,这是他定的闹钟,以往这个时候该是放下手头的工作洗漱了。他被这闹铃声搞得心烦,起身向山下走去。在月光下,他的影子拉的很长,投射到山坡上,一晃一晃的。
思绪开始拉长,那些久不愿意会意的浮上心头。
三年前冬夜,秦州市刚刚步入深冬。
他遇见了那个女子,风华绝代,没有爱情,她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我遇见秦牧的那晚,灯光璀璨,香衣美人。浮华声里瞥见他一眼,俊雅清贵,一如传说。
有人说爱情里,最难的就是遇见,其实,我觉得无论以后会如何,能遇见就不易。
“你好,我是画知。”
清雅软糯的声线响起,撩动了随意坐在一侧的男子,抬头。倒影他细长的眉眼的就是一位携着墨香而来的女子,身着墨绿色高开叉旗袍,外罩一件上好的白色貂皮披肩,黑色的发简单的绾在脑后的我。
叶知秋说,这样穿搭的我颇有几分民国时期的风雅之意,与我自身浅淡的气质倒是十分吻合,再嘴角挂着温软的笑意,自是倾国倾城。
我低着身子,有一阵子的时间了,愣是没有换来男子的响动,便直起了身子,打量起来眼前这个在我记事起,就存在我生命里的男子,可笑的是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望进男子深邃的眉眼,我失了心跳。绝代风华,不足以形容他半分。
短暂的失神,我就感觉到周围注释的目光,针扎一样的刺在自己的身上,密密麻麻的疼,寻不到踪迹。
看似风淡云轻的我也有了几分担忧,刚才进门看见几位世伯和姐姐们一派祥和,以为这次宴会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还为自己姗姗来迟感到几分欣喜。
如今看来真是高兴的太早了,母亲别有深意的眼神实在无法忽视,现在就是真正见分晓的时候了。
其实,我倒是希望秦牧能果断的拒绝了自己,那样的男子我画知何德何能。只是他久久不予回应,这样更是尴尬,尤其是几位长辈的责备之意再明显不过了。
我也明白这个男子生气了,为了我的迟到。
“过来。”
慵懒的桑音,听不出有几分热络。
我感觉到丝丝扣扣的凉意灌入耳蜗,意外全全放在了挪动的脚步上,该是庆幸还是悲哀,这样一举注定在一起一生的两个人又有几分喜爱。
看着其他几位姐姐瞬间苍白的脸,我更是说不出心悲凉苦涩,四大家族攀枝错节,个中计较我也是明白的,秦牧的这番态度真的是把我一个弱女子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敛下自己的心思,我莲步窜动,把叶知秋这些年在我身上花的功夫,全展示了出来,一举一动,都带着优雅脱俗,精致美好。
阳一样的男子当真就要割舍?
可是当这一刻真的来了,我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无力。父母眉眼上的欣慰却也让我明了,我的肩上担着的是整个画氏的荣光。
结果还是我千千万万不想要的那个,秦家未来的主母。
许是感觉到了我的走神,秦牧箍在我腰肢上的手紧了紧,便不动声色的又融进了周围活跃的气氛里。
没错,当我坐到秦牧身边的那一刻,原本因为这个结果而僵硬的场面就不复寻在了。
何况,秦牧公子一晚上的兴趣缺缺好不容易肯主动搭话,谁又敢不给这个面子呢?自然,这话是我后来从母亲,叶知秋那里了解到的,她当时说起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兴奋。
也是在很久以后,秦牧才告诉我,我画知的那一声浅淡的“你好”就定了他秦牧一生****。
生死不换。
其他人一样注视着秦牧,我看着他,那一举一动,谈笑间的矜贵,把他与生俱来的气质显得恰到好处。
不得不感慨,公子如此,何人可与之比肩。
宴会结束在了欢声笑语里。
我站在外面,无视周围嘘声假意的祝贺与道别,望着无际的灯火,奢华玉宇的建筑,处处璀璨耀眼,都写着秦家这个姓氏的辉煌。百米开外都寻不见庄园的雕花镂空的大门,也是只有秦家才有这样的气魄和财力。
一座城冠以一个姓,古往今来有几多。在这秦州市,乃至更大的舞台,秦这个姓应该都不会失了光华。
阵阵冷风袭来。
深冬,入夜的风更是凌冽,裹了裹身上的披肩,退出秦牧的臂弯,我正准备向他辞行同父母回去。
惊觉,腰上的力气大了几分,膈得骨头生疼。
我转回过头,不解的看着他。
男子深潭一样的眼里,没有几分情绪,看了我一眼。
话却是对着我的父母说的,礼貌的开口口,偏生带着几分不容质疑。
“夜深了,今晚画知就留在秦家庄园,画伯父意下如何。”
回过味儿来的父亲画铎,却是对着我开口。
“也是,知儿你留下吧”带着一抹安抚和期冀。
我的反驳断在了父亲的决定里。
打开水龙头,冰凉的水丝缎一般的滑过皮肤,我的心思才收敛了起来,简单的整理了一下自己妆容,站在镜子前看着没有什么不妥的自己,才转身,朝着外面去了。
书房门口,我有些茫然站在外面,盯着漆红的暗红色木质门板,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扇门后的男子,他那双清澈透亮的眼睛,总是能将人所有的心思看的真切,无处遁藏。
迈着步子,我又回到了卧室,换了一身居家的衣服,踩着拖鞋,这才觉得脚上的疼痛缓和了些许,只是酸胀的感觉却是越发的清晰了。
再回来,我葱白的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得体的笑容,嫣然一副端庄贤淑的做派,像极了豪门贤妻的样子,轻起手指,叩门。
“进来。”
一如往常的声音,只是我没有听出来,秦牧尾音里的心弦暗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