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与露丝喝得烂醉如泥,虽然原因截然不同。酒醒后,两个人在电梯中相遇,水火不容。可是,电梯意外发生故障,将杰克和露丝困在里面,同处暗室,两个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为了转移露丝的注意力,杰克讲起《鲁拜集》背后的传奇故事,露丝对杰克的好感加深。
眼看自己的复仇行动功败垂成,杰克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何。在船员餐厅里,杰克独自喝着闷酒,不甘心就这样放过露丝。猛灌了一口酒,杰克发誓:“我们走着瞧,在这艘倒霉的船到达目的地之前,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说完这句话,杰克忽然想起,“泰坦尼克号”很可能到达不了目的地,自己与露丝或许都会葬身鱼腹。他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费尽心机谋划的复仇计划,在笼罩着这艘巨轮的灾难阴影下,显得有些可笑。
与杰克的心境恰好相反,露丝现在是春风得意,不费吹灰之力就逃过一劫,挫败了杰克的阴谋,让她非常兴奋。她谢绝了安德鲁斯先生送她回客舱的好意,留在了散步甲板上,与大海、星辰分享自己的喜悦之情。安德鲁斯先生是个细心的人,他担心杰克和其他船员会再找露丝的麻烦,分手前叮嘱露丝,如果发生了什么事情,随时去找他。
海风吹举着她的衣袂,露丝敞开心胸,呼吸着海上带着咸味的潮湿空气。心情好的时候,连空气的味道都令人陶醉。她深情地吟诵起《鲁拜集》中的诗篇:昨日把今天的疯狂酝酿,
还有明天的沉默、辉煌与绝望。
来,喝酒!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
和你来的理由,
来,喝酒!你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走
和你走的尽头。露丝忽然很想喝酒,她跑进餐厅,买了一瓶酒,回到甲板上,坐在椅子上自斟自饮。“干杯!大海!”“干杯!泰坦尼克!”“干杯!美国!”“干杯!未来!”“干杯!欧麦尔先生!”几杯酒下肚,她已经有了些醉意,可是还控制不住自己。
“干杯……”这次露丝想不起该为什么干杯了,酒杯停在半空中,脑袋却短路了。
“为自己干一杯吧!勇敢的小姐!”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露丝耳边响起。
泰坦尼克号她扬起脸来,眼神迷离地望着对方,总觉得这个人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对方叫什么名字。
“你是……哪位?”露丝醉醺醺地问道,听上去含含糊糊、口齿不清。
“约翰·雅各布·阿斯德,美国商人。”对方自我介绍说。
露丝恍然大悟,用力地拍打着自己的额头,酒杯里的酒险些溅出来。“啊!啊!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是最有钱的,多少来着?”露丝晃着脑袋,费劲儿地想着那个天文数字。
“差不多1亿美元。”对方见她实在不太清醒,于是主动报出身价。
露丝:“对对对,1亿美元,可以造10艘泰坦尼克了。你真棒,真富有!”她朝阿斯德竖起了大拇指。
阿斯德哈哈大笑起来,在露丝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小姐,怎么称呼您呢?”
露丝:“露丝……露丝凯伯特,叫我‘露丝’好了!”
阿斯德:“露丝小姐,听您的口音是英国人?”
露丝机械地点点头,“没错,我要去美国闯荡世界,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来!”她想要站起身来,抒发自己的豪情壮志,可是脚下不稳,险些栽倒,阿斯德连忙扶住她,让她坐回椅子上。出于好意,阿斯德取走了她的酒瓶和酒杯,以免她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看她的样子,已经醉得不轻了。
阿斯德笑着说:“在贵国,像您这样豪放的小姐可不常见啊!我相信,您会很喜欢美国开放的社会风气的,一定可以达到您的目标。”
露丝笑眯眯地说:“借您的吉言。我要拥抱新世界,在新大陆站稳脚跟。”
“美国欢迎您!”阿斯德附和着说。
露丝转向阿斯德,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大富翁,你怎么上了这条船?”
阿斯德想了想,决定坦言相告,“不瞒你说,我刚刚跟前妻离婚,娶了玛德兰娜,也就是我的后妻。你知道,记者对我的琐事非常感兴趣,为了图个清静,我们到埃及和欧洲旅行,待了整整一个冬天,就是要躲避他们的骚扰”。
露丝不怀好意地笑着,“你真是个花花公子,我猜你的新妻子……叫什么来着?”
阿斯德:“玛德兰娜。”
露丝:“喔!对,玛德兰娜,她一定又年轻又漂亮,对吗?”
阿斯德会心地笑着,“是的,像您一样,年龄相差不多,同样漂亮!”
露丝:“谢谢!我有个问题,阿斯德先生,您能否告诉我,您是怎样发财的?您怎么会这么有钱?1亿美元!”露丝两眼望天,想象着这笔钱究竟有多少。
阿斯德很喜欢露丝的直率,“应该说我的运气不错。我的曾祖父就开始做皮货生意,几代人的苦心经营,为我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当然,我不是只会花天酒地、没什么真本事的富家公子,我对自己的眼光和经营能力还是非常自信的。通过投身于房地产领域,我让家族的财富实现了爆炸式的增长,现在,我们的产业主要集中在旅馆业。如果说有什么经验可谈的话,我认为就是审时度势、把握机遇、果断出手”。每个成功人士谈起自己的发迹史都是滔滔不绝,充满了自豪,阿斯德也不例外。
“我……”阿斯德本想继续自己的演讲,可是转头一看露丝,已经倒在甲板椅上睡着了。他招来一名路过的侍者,两个人一起将露丝搀扶回客舱。一路上,露丝还迷迷糊糊地叫着:“干杯!干杯!”1912年4月12日清晨,杰克与露丝从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时候,都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两个人昨晚都没少喝,尽管原因有所不同。于是,“泰坦尼克号”出航的第三天,整个白天两个人都是在床铺上度过的。直到晚饭后,两个人才先后起床,到甲板上去透气。
吃过晚饭,安德鲁斯正准备返回自己的船舱,整理今天的笔记。在走廊上,安德鲁斯遇到了容光焕发的露丝,休息了一整天,精力完全恢复,露丝又变得神采奕奕。安德鲁斯微笑着说:“露丝小姐,看来您今天的心情不错啊!”
露丝:“安德鲁斯先生,我在船上躺了一整天呢!刚刚出来透口气。”
安德鲁斯以为她是因为昨天的事情受了打击,安慰道:“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别放在心上,一切向前看。如果我们总是背着过去的包袱,是走不远的。不是吗?”
露丝一愣,马上反应过来,知道安德鲁斯误会了她的意思。将错就错,露丝顺势回答道:“我会的,您和伊斯梅先生、史密斯船长给了我改过自新的机会,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安德鲁斯盯着露丝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终于放心地点点头,“您是一位坚强的、有主见的姑娘,我相信您会勇敢地面对人生的挑战,好好地活下去”。说完这句话,安德鲁斯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哀伤,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露丝心中窃笑,表面上非常认真地点点头,跟安德鲁斯告别,准备乘坐电梯到上层的甲板上去。“泰坦尼克号”的头等舱有三部电梯(老式升降机);二等舱也有一部,这在其他邮轮上是没有的;当然,三等舱照旧得爬楼梯。
走进电梯,露丝正准备拉上门,忽然有个人冲了过来。露丝抬头一看,两个人的表情都很惊诧,赶电梯的人正是杰克。露丝站在电梯里面,有些不知所措,她很担心杰克是追过来报复自己的,现在电梯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
杰克没有理睬她,用力地将半合着的电梯门拉开,站了进去。他好像没看到露丝一样,将还在那儿发愣的露丝粗暴地挤到一边,顺手拉上电梯门,发出刺耳的响声。露丝被迫站到了电梯角上,以免被杰克撞到。她被激怒了,看到杰克的时候,露丝曾想躲出去,但又觉得那样是在向这个家伙示弱,最后还是决定跟他对抗到底,绝不退缩。
电梯启动了,缓缓地上升,两个人陷入尴尬的沉默中,谁也没有说话。电梯缓缓地上升,时间似乎变得很漫长。露丝本以为冷战会继续下去,直到两个人走出电梯,各奔东西。就在她这么想的时候,耳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噗”。杰克背对着露丝,朝她放了一个响亮的屁。
露丝难以置信地望着杰克的背影,恶心地捂上了鼻子。“你真是个没有教养的家伙,混蛋!竟然在女士面前,在这种地方放屁。”
杰克转过身来,一脸的坏笑,说:“有教养的小姐,别说话,相信臭味会跑到你的嘴里去。”
露丝险些呕吐出来,索性放下手,怒视着杰克。“你的嘴巴和你的屁一样臭,就像你这个人一样。”
杰克无所谓地摆摆手,“像我们这种身份的人,臭点又有什么?不过,你这位尊贵的小姐一身臭味,可就不像话了。”
露丝连忙在自己身上嗅了一下,还好,没有染上臭味。杰克冷笑着说:“你身上的臭味不是别人传染给你的,而是自带的,想洗都洗不掉。”
露丝:“你胡说什么?我身上哪里有臭味?难道你的鼻子比狗还灵,能闻到人闻不到的味道?”
杰克撇撇嘴,说:“没错,我的鼻子就是比别人灵。别人看不出你是个贼,我一闻就能闻出来。一个漂亮的女贼,而且很高明,就算被当场抓住,也能靠几句花言巧语蒙混过关。真是没有天理!如果老天长眼的话,就应该把偷东西的人丢进大海里喂鱼。”
露丝歇斯底里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我只是想看看那本书稿,并没有想偷任何东西”。可是,杰克的表情让她明白,自己的辩解没有任何意义。露丝索性不再解释,反击道:“就算是贼,也比那种想当逃兵的男人好,懦夫!可耻!”
杰克被戳到了痛处,脸上的表情阴森可怕,威胁性地向前迈了一步,直勾勾地盯着露丝。露丝后怕地向后退去,靠在冰冷的电梯墙壁上。“你要干什么?如果你敢动手动脚,我就大叫‘非礼’,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杰克冷漠地说:“非礼,哈哈,我不会打你这样的人的主意,岸上有很多姑娘等着我呢!我宁可花钱去找她们快活,而你,就算是倒给我钱,我也不会碰你一根指头。不!我担心一不小心,你连同我的钱一块拿回去。”
露丝听杰克把自己跟妓女相提并论,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杰克见伶牙俐齿、从不示弱的露丝竟然变成了哑巴,心中非常得意。可是,他的得意之情还没有来得及发挥,就听到“咣当”一声,电梯震动了一下,停了下来。杰克与露丝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遇到你真倒霉!”露丝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电梯里的灯闪了一下,灭掉了。露丝惊叫道:“你别乱动啊!如果你浑水摸鱼的话,我一定要你好看。”
杰克那边一片沉默,过了一会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他在干什么。露丝更加害怕了,大声叫道:“你想干什么?我警告过你了!你要是再不老实,我可就不客气了!”回答她的仍然是沉默。露丝挺不住了,抬腿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踹了过去,马上响起一声惨叫。“哼哼!现在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了。真是不长记性,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黑暗中,“啪”的一声,燃起一簇微弱的火苗,照亮了杰克表情痛苦的脸。他一边举着打火机,一边弯腰捂着自己的裆部——巧合的是,露丝两次都踢到了他同一处要害。“我在找打火机!你这个疯女人。”
发现是自己误会了,露丝有些不好意思,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争辩道:“我问过了,谁让你不回答。这里一团漆黑,我知道你在做什么,自卫也是正常的!”
杰克无心理会她的狡辩,把打火机举高了,示意露丝走到电梯门口去,“那里有个报警的电铃,按响它。你不想整晚都跟我待在这里吧!”
露丝走了过去,找了一会儿,还是无法确认哪个是警铃,“我不知道是哪一个?”
杰克:“红色的那个!”
露丝的手刚刚按下去,就闪出一片耀眼的电火花,吓得露丝尖叫起来。随着一股青烟冒出来,电梯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煳味。
杰克:“上帝啊!你都干了些什么?博学的小姐,除了搞破坏,你就不会干别的了吗?”
露丝:“我怎么知道,又不是我的错。我是按照你说的做的,结果就成这样了。不要把自己的错误归罪于别人。”
杰克叹了一口气,颓然地坐在了地板上,打火机熄灭了。
电梯里无声无息,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露丝忍不住了,低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感觉好点了吗?”
过了一会儿,杰克终于回答了,“没事,又不是第一次了!”他本不想理睬露丝。可是,在这种环境下,继续保持沉默实在太尴尬,只好勉强地与她搭讪。
露丝:“抱歉,我神经太紧张了,反应过于强烈了。”
杰克苦笑着回答:“算了,过去发生了那么多不愉快,我们本来就水火不容,现在又被关在一部电梯里,紧张是难免的。放心吧,我可能很粗鲁,但不是对女士动手动脚的下流胚。你待在这儿很安全,耐心等人来帮忙吧,我不是罪犯,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露丝也笑了起来,“从我们见面开始,这可能是最友好、最让人满意的一次对话了”。
气氛突然变得融洽了。两个人积蓄在心里的怨气和仇恨,只一个瞬间就化解了,高度紧张的神经松弛下来。过去的矛盾不过是一连串的巧合造成的,本就是一些无聊的琐事,并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深仇大恨,但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在两个自尊心极强、喜欢争强好胜的人身上,被无限地放大了,几乎闹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但命运弄人,偏偏把两个势同水火的人安排在一起,或许是物极必反的规律在发挥作用,钟摆开始朝另一个方向摆动。全部敌意在不经意间烟消云散,彼此的好感在悄然生长,因为他们归根结底是同路人,有着相同的个性、相同的想法、相同的梦想。从彼此仇恨走向彼此理解、彼此同情、彼此欣赏,原来只有一步之遥。杰克再次打破沉默,问道:“我该称呼你露丝小姐,对吧?我听安德鲁斯先生他们这样称呼你的。”
露丝爽快地回答道:“露丝凯伯特。我听你的同事弗利特说,你叫杰克。”
杰克:“杰克道森。幸会!”
露丝会心地笑着,“幸会!”
杰克:“你真的很喜欢《鲁拜集》?”
露丝自信地说:“当然,我已经看过不知多少遍了。而且,里面的大部分诗篇我都可以背出来。”她怕杰克不相信,顺嘴背出了其中的一篇。当来世的你我俱为消失,
这世界还会漫长地维持。
你我的来去,被人忽视,
正如汪洋的波涛,
抛弃在沙滩的石子。杰克:“好,好。不必背了,我完全相信你。这些诗写得真好,人生短暂而且虚幻,我们都太渺小了,只有快乐地生活,尽情地享受,才能不辜负上天的恩赐,赐予我们独一无二的生命。”
露丝诧异地问道:“你也读过《鲁拜集》?”
杰克不高兴地回答道:“当然,你认为一个粗鲁的水手不可能读书吗?”
露丝连忙解释道:“不是的,上次你跟史泰德先生讨论阿蒙拉公主的木乃伊,我就已经领教你的博学和经历丰富了。钦佩之至!”
黑暗中,杰克有些羞涩地笑了,然后轻声地背诵起《鲁拜集》中的另一首诗,声音里充满了真挚的感情。我播下智慧之种,
又努力使它葱茏。
却丰收不过如斯——
“但若来如流水,
必将去似轻风。”共同的爱好把两个人的心拉得更近了。最后一句“但若来如流水,必将去似轻风”,露丝不由自主地和杰克一起背诵了出来。
杰克:“你知道《鲁拜集》背后的故事吗?”
露丝一时没反应过来杰克问的是什么事情,不过,她还是不愿意示弱,道:“当然。我知道,欧麦尔先生不但是一个诗人,还是一位天文学家、数学家,他改进了波斯历法,还写过一部代数学的专著。他的全名是欧麦尔哈亚姆,哈亚姆的意思是‘天幕制造者’,也就是造帐篷的人。这可能是他原来从事的职业,或者是他家族中人曾经是制造帐篷的。总之,欧麦尔哈亚姆出身低下,靠自己的努力和天分成为诗人和数学家,赢得了很高的社会地位。他是一个值得钦佩和学习的人。他的诗歌受到了希腊哲学的影响,在当时的宗教氛围中是一个叛逆。”露丝本来还想说欧麦尔曾经托梦给自己,但怕杰克嘲笑她想看《鲁拜集》原稿想疯了,才忍住没说。
杰克并没有嘲笑露丝,而是接着道:“我曾经乘船去过地中海和黑海,在那里,我听说过一些关于欧麦尔哈亚姆的传说。或许你会感兴趣。他早年曾经追随一位名叫伊玛目·莫瓦法克的大师学习,在他的同学中,有两个非常著名的,一个是尼查姆·穆尔克,他曾担任塞尔柱帝国11世纪塞尔柱突厥人在中亚、西亚建立的伊斯兰国家。 的首相;另一个人是哈桑·本·萨巴,他建立了一个伊斯兰教的异端教派——阿萨辛派,也就是暗杀派。他本人有一个外号,叫‘山中老人’。”
露丝出神地听着,这些知识她从书本上看不到,听起来非常新鲜。“山中老人?为什么要叫这样一个名字?”
杰克:“他在山中建立了一座要塞,作为阿萨辛派的大本营,他本人身为教派领袖,所以人们称他为山中老人。阿萨辛派以非常恐怖的手段暗杀政敌,不过,哈桑·本·萨巴本人是一个宗教学者。他最感兴趣的事情是在那些晦涩的经文中寻找‘神启’。哈桑·本·萨巴奉行禁欲主义,制定了非常严厉的教规,他的儿子就因为饮酒被处死。
露丝倒吸了一口凉气,“真是一个残忍的家伙!”
杰克:“不过,他本人自律很严,以身作则。堡垒建成后,直到他去世,他都没有下过山,时间长达三十多年。他的老同学尼查姆·穆尔克曾经怂恿苏丹率军讨伐阿萨辛派的根据地,结果被山中老人击败;而他派去抓捕哈桑·本·萨巴的人,反而被山中老人刺杀了。最后,尼查姆·穆尔克本人和他的两个儿子也被杀。阿萨辛派占据了很多城堡要塞,频繁地实施暗杀活动,加速了塞尔柱帝国的解体。
“在两个老同学你死我活的争斗中,你的偶像欧麦尔哈亚姆置身事外,保全了自己。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
露丝不解地问道:“这个山中老人从哪找来那么多不怕死的人充当刺客?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为他牺牲性命?”
杰克:“据说,这位山中老人在山谷中建造了一座乐园,风景如画,有金碧辉煌的宫殿和数不清的珍宝,管子里的美酒流淌不息。而且,里面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姑娘,来自世界各地。山中老人收养了一些儿童,打小就教育他们,只要执行他的命令,为教派牺牲,死后就可以进入天堂。
“这些儿童成年后,山中老人在他们的食物中下药,将他们迷晕,抬进乐园。在乐园里,他们可以畅饮美酒,要知道,按照教规,平时喝酒是要处死的。乐园中的美女对他们也千依百顺,满足他们的任何要求。这些一直压抑着欲望的年轻人在那里欲仙欲死,就跟升入天堂一样。
“过了一些日子,山中老人再次将他们迷晕,送出乐园。等他们苏醒后,山中老人告诉他们,要派他们执行暗杀任务,他们牺牲后就可以进入天堂,也就是他们梦中去过的地方。于是,这些年轻人为了重返天堂,在暗杀敌人的时候舍生忘死,但求为教派牺牲,进入天堂。有了这种精神,阿萨辛派的暗杀计划通常都能成功。”
露丝:“你说的这些事情都是真的吗?”
杰克:“我也是道听途说,就当是一种消遣吧,何必当真呢!”其实,他是担心露丝害怕,所以讲些有趣的传闻,转移她的注意力。
露丝:“不过,我很羡慕你经历丰富、见多识广。跟你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离开家乡,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完全是陌生的。我这次去美国,就是准备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来。我不想待在家里,年纪轻轻就嫁人,相夫教子,我不要做笼中的小鸟,我要做翱翔蓝天的雄鹰!”
杰克:“你是个勇敢的姑娘,敢于只身出来闯荡。不过,我要提醒你,外面的世界不会是一帆风顺的,难免遇到挫折和挑战,你要有心理准备,可能要过一段艰苦的日子。我十八岁的时候离家出走,在外面奔波了快十年了,吃过各种苦头,露宿街头、食不果腹、衣不蔽体,遭到别人的歧视、辱骂、驱赶。真是一言难尽。更何况你是个姑娘,所以要加倍小心。”
露丝:“谢谢你的提醒,老实说,我这心里多少有些七上八下的。好在,我拿到了美国一所学校的邀请,让我去教书。这样至少有一个落脚的地方了。”
杰克:“那我预祝你在新世界里取得成功!”
露丝:“借你的吉言,我会努力的,我一定要挤进上流社会的圈子,下次我回家的时候,要坐头等舱!”
杰克苦笑了一下,说:“上流社会的生活未必像你想象的那么有意思。”
露丝没听清杰克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杰克觉得自己可能失言了,掩饰道:“没什么。”
露丝依旧雄心勃勃,“看着吧,我要证明一件事。外面的世界不仅是属于你们男人的,我们女人也可以拥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杰克打趣道:“不必担心,我们很乐意与您分享这块蛋糕。”
露丝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杰克沉默了一会儿,说:“一言难尽!”
见杰克不愿意多说,露丝也就不再追问。
电梯震动了一下,又开始上升了。很多二等舱的乘客见电梯迟迟不来,失去了耐心,索性就去爬楼梯了。谁也没想到电梯会出故障,所以,整整过了半个小时,人们才发现出了问题,找来船员检查和维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安德鲁斯正站在外面,船上不管出了什么问题,他都要到现场视察,以便了解详细的情况。看到露丝和杰克从电梯里面走出来,安德鲁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关切地问道:“露丝小姐,您没事吧?”
露丝微笑着摇摇头,回头看了一眼杰克,说:“那再见了,很高兴与你谈话。”
杰克点头示意,然后对安德鲁斯说:“安德鲁斯先生,不必担心,我不是流氓。”
安德鲁斯笑了,“很高兴是这样,看来这是上帝的安排。如果一次电梯故障可以让困在里面的人尽释前嫌,和平相处,我倒希望它多出几次故障。”
露丝:“那您应该盼望关在里面的是那些好斗的政客。如果他们能化敌为友,这个世界就不会有战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