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若兰叫了滴滴快车,带着父亲,直奔东郊的机场,车子很快到达机场国际出发厅停车区,就在若兰埋头准备从后备箱里提行李时,一个人猝不及防从后面帮她把行李箱轻轻巧巧地提了出来,慢慢地放在脚下,若兰吓了一跳,抬起头,一看,妈呀,这是撞邪了,怎么又是白雨辰,一天到晚,走哪跟哪,跟个特工一样。刚想发作,看见父亲微笑着同小伙子打招呼,只好忍气吞声白了一眼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雨辰,这就是你说的若兰父亲吧!”一个很绅士的老年男人走上前,仔细地打量着若兰和她的父亲,突然,他的眼睛定格在若兰脖子上的玉坠。专注的神态吓了若兰一跳,很显然,父亲送的这个玉佩老人认识。老人愣了愣,接着热情地伸出手到父亲面前。“老伙计,想不到,咱两个还能见上一面。你猜猜我是谁。”
还能有谁,猜也猜到了,肯定是这个白某人的父亲了,只是这会儿他们父子也来机场干么?若兰暗暗好奇。
再看父亲,老人面对着突如其来的伸过来的热情的大手,蹙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对方,终于恍然大悟又开心地说“你是玉川老弟吧!一晃眼几十年就过去了,想不到我们还能再见面啊!”
白玉川和父亲年龄相当,虽然皮肤也很黝黑,但整体透着红润,不像父亲的皮肤黝黑中透着黯淡的黄,同是老人,一个神采奕奕,一个却弱不禁风。两位老人找了个软凳,看着孩子们去换登机牌,就闲聊起来。若兰拿到了机票,又托运好行李,看见两位老人还在热切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拍拍对方的肩膀,亲昵之状实属罕见。
而那个讨人厌的白某人这会儿则乖巧地坐在两位老人边上,认真地听着老人讲话,时不时还会心一笑。
若兰迟疑地站在一边,父亲叫她“兰儿,这是我大学时的同窗好友,我们两个感情深厚的很,快叫白伯伯。”
“可不是么,当年若不是你及时发现我食物中毒,并费劲儿地背着我到处找医生抢救,恐怕我的小命早就没了呢。当年你父亲回老家后,走的匆忙,我们相互的地址竟然没有记全,就这样失去了联系,老天开眼,世界这么大,让我们在这儿又见到了对方,真是缘分啊!”
“可不是么?要不是若兰脖子上的玉坠,我几乎不敢认你了,听雨辰讲你我是一届的,今天送孩子到机场就巧遇上你们了,太好了。”
白玉川慈祥地看着若兰,对雨辰说,“丫头长得真好,真像你啊!雨辰你年龄比若兰大,以后要多关心下这个妹妹啊,女孩子带着老人第一次出国,人生地不熟,一定要注意好安全事项啊,到了泰国,跟我和你妈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吧!”雨辰诺诺地答应着,眼看登机时间已到,三人就挥手同白玉川道别。
若兰和父亲第一次坐飞机,而且又是国际航班,颇有不适应,特别是若兰担心长途飞行父亲身体吃不消,一路上心都是高悬着的,唯恐老人有什么意外,可是一想到马上就要见到哥哥了,心里开心得不行。飞机在万米高空稳稳地飞行,窗外天色已晚,透过暮色依稀可以看见天上的大朵灰色的云朵。乘客们已疲乏至极,大多已歪七扭八斜倚着凳子沉沉睡去,有的还打起了呼噜。若兰却没有睡意,看见父亲闭着眼睛似乎睡了又似乎没睡,她的心里略微安定了些。偷偷往后看去,那个突然间成了她们家大熟人的白某人正仰着脖子酣睡。若兰想不通,怎么这个跟屁虫和她们坐一个航班到泰国,管他呢,人家有人家的事,再说,也轮不到小兵管部门经理吧!想到这里,若兰放松了很多,剩下的就是满脑子的期望,哥哥长什么样子?和小时候比,变化大么?哥哥做什么工作?怎么不主动回来看父亲呢,也许工作太忙了。不管怎样,能发出邀请让父亲和若兰去泰国普吉岛玩,就是一个有仁有义的哥哥。记得外公小时候经常对若兰念叨:“若兰啊!你这条命是你哥给你救回来的,你四岁那年秋天,在村子东头的辘轳井前玩,和小朋友抢着吃刚淘好的芝麻叶,一不小心,一头栽到深井里去了,当时赶巧大人回屋去了,一帮小孩吓得哇哇大叫,有的跑开了,有的呆坐着哭。你哥哥会游泳,胆子也大,听见哭声赶来,他竟然抱着打水的水桶摸着井壁下去救你,等大人听到哭声赶来,你哥哥已经把你抱在怀里了,蜷缩在水桶里瑟瑟发抖。还好下去的及时,如果再晚一会儿,你就沉下去了。若兰啊!你啥时候都得记着你哥哥的恩情啊!你哥哥真是个好孩子啊!除了能吃苦,胆子大,还特孝顺老人。外公下地锄地,他总是提着个小水壶给我送水,生怕我口渴。有一次,外公从一人多深的甘蔗林里施肥回来,满身拉的是血痕,衣服也汗湿了。外公回到家,脱了衣服就这么一扭,盆子里就是一小盆的混着泥土的汗水。你哥哥看在眼里,就对外公讲,一定好好念书,长大了接外公到城里享福去。”外公每每说起哥哥,都是唏嘘不已,他一再叮嘱若兰的父亲不要放弃找孩子。叮嘱若兰去省城上班也要留意哥哥的消息。
在悠长的思绪和回忆中,疲惫不已的若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等再次睁开眼,已是深夜,飞机在苍茫的夜空中飞行并逐渐减速降低,播音员提示准备降落,让乘客们扣好安全带。飞机已平安抵达泰国普吉岛机场上空。
窗外灯火璀璨,一座不夜的异域风情小岛正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