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柔和的月光下斑驳的树影,幽深胡同里的路灯下,时不时影影绰绰的虚无,在一片破败的危房深处传出破碎的呻吟
被弃的杂物上堆着血肉模糊的一滩,一个依在残壁上的男人细细擦拭着双手,眸子里嗜血的光芒凭空添了些许邪魅,如果这里不是仅有两个人的话,很难想象这个瘦弱的身躯的力量竟如此强大
“苏岩,被蚂蚁啃食般的痛苦一定很好过吧,想对我动手的人,就要想好后果,那么、你呢”男人的眼睛从未离开自己的双手
那一滩中伸出只皮开肉绽的手抓住了男人的腿“chen,求、求你,饶了我吧——呃!”男人对着那只手狠狠的踹了下去
“方岩,跟踪我这么长时间不会蠢得连我是洁癖都不知道吧”男人揉了揉皱起的眉头,看着沾染上血迹的裤子,像是自己做的奶油蛋糕被该死的蟑螂咬了一口。“我的代号你更是不配叫,正所谓有利益的地方就有小人,吴凡许给你什么好处?”须臾间,一道寒光闪过,男人的脸赫然呈在刀刃上,还是那个金钟大,还是如前完美的唇线,却多了一份戾气
躺在地上的人颤颤巍巍的想要站起,却终究没站起来,“大爷,求你放了我,我真的是身不由己,我向齐瑞借了高利贷,吴总,哦不——是吴凡那孙子承诺一切利息包括欠的本金都能一笔勾销,只、只要”他似乎喘不过来气,“只要我能完成他所交代的事”
方岩浑身作痛,牙齿都近乎咬碎,“吴凡知道你身手很好,所以要我在酒吧把你迷晕,送到中山街,他会在半小时后派人来接,剩下的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咳——咳咳”
金钟大此刻对吴凡的信任在一点点分解,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一直在耳边萦绕: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金钟大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你不会还有别的事瞒着我吧”
“没、没有”地上的人眼睛里闪过慌乱,只顾摇头
“哦?”金钟大的眼眸中的色彩不断变换,原本清澈透底如小溪此刻却深不见底。蓦地,他笑了,那么纯净的笑容,却让地上的人忌惮的颤抖。“你可要知道你的结局由我来定”,此时方岩的心像是在火海煎熬
方岩招了招手,示意他蹲下。在金钟大耳边说了几句话,半蹲着的人身子僵硬了几分,一双如狐狸般的眼睛眯成了线。金钟大忽的起身,只是一瞬息那乌黑的手就无力的垂下
擦了擦染上血的手,把备用SIM卡装进手机,扔掉了旧卡,他似乎在操作着什么,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出他淡然的表情。接着紧了紧戴着的帽子,走出了黑暗……在他的身后,藏着一双明亮犀利的眼睛
十分钟后的中山街,一辆黑色卡宴蓦地从远方缓缓驶来,稳稳的停在道边,啪的一声开门声后,吴凡下车站定,整了整西装,身边有一两个黑衣保镖护着,缓步走进了约定好的酒店
走廊内传来皮鞋噔噔噔的声音,吴凡脱下披着的黑色外套随手扔给身旁的人,“脩,那小子的爸妈可还好”
“一切照常,他们不肯吃东西,一直大闹”身旁的人娴熟的接过衣服,那是一张与金钟大相似的脸
吴凡的步子未曾停顿,“随他们去吧,待这颗棋子用尽,他们也就没用了”脩抬头向吴凡的眼睛望去,看到的只是一片清冷
待他进入房间,剩下的三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聚在脩身边,其中一个有着老鼠眼的男人凑得最近,“脩啊,像你这样才做没几天就受到吴总青睐的人,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是啊,是啊”旁边人一脸谄媚的应和着,被包围的男人脸上闪过一丝不屑,却也只能笑着搪塞过去
套房内,吴凡把玩着手里的波尔多酒杯,门外的对话一字不差的落在他的耳里,好笑的挑了挑眉,仰颈把红酒喝尽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怎么了”吴凡不紧不慢的擦着嘴
“方岩——”脩走进站定,但没有继续说下去
吴凡点漆般的眼睛闪过一丝懊恼,“到底是低估那小子了,毕竟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方岩大抵也跟我半年,所以”他揉了揉太阳穴
脩立即接话,“方岩父母那边我会安排好。只是金钟大那边——”
吴凡微微颔首,“我手里筹码足够让他认清形势,呵”他瞥了眼脩的侧脸,一样的干净,一样的让他晃神
“吴总,恕我直言,您一直对金钟大很信任,怎么现今”吴凡冷冽的眼神扫过他,脩瞳孔猛地缩成一条线,知道自己踩了对方的尾巴,“属下唐突”
吴凡松了松紧绷的脸,薄唇轻启,“无妨,内线回报金钟大和朴家最近走的很近”他从裤兜里摸索出cigar,脩走上前一步递上打火机。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继续说了下去,“如果只是谣传也就罢了,倒也还有录音为证,看来这匹狼是真的喂不熟了”
吴凡一口口吞吐着烟圈,华丽的吊灯打下的光给他镀上了一层光,晃得脩睁不开眼:“单凭录音恐怕是不妥,属下愚见,我不认为金钟大会出卖您”
“哦?”吴凡拨了拨刘海,嗤笑一声,“呵呵,你倒像是很了解他的样子”旁边的人低下头沉默不语,待吴凡抽完雪茄,就和其他手下一同离开了酒店
夜还很长,仿佛一切都只是个开头。一个纤瘦的黑色影子正穿梭在大街上,金钟大步履匆匆却没有一丝的慌张,蓦地一个黑影扑来捂住了他的嘴,闪进了一个胡同
金钟大抬起手肘正打算动手,暖暖的鼻息打在他的脖颈上,一双手揽在自己的腰上,“钟大,我是艺兴”
转过身,对上一双明亮的眸子,下一秒就深深的陷了进去,金钟大看着对面人的酒窝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热,偏偏这时候张艺兴习惯地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一股冷风吹过,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张艺兴的手尴尬的慢慢收回
“钟大你还是会脸红”张艺兴眼睛里失落一划而过,剩下的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是的,只要一遇上张艺兴,金钟大就会脸红
金钟大别过身去,眼睛里满是慌乱,“艺兴哥你找我什么事?”
钟大,你以前都叫我兴兴哥的,张艺兴瘪了瘪嘴,终究还是没把所想的说出来,“朴南旭把录音发给吴凡了”
“所以呢”
张艺兴对金钟大的态度很担忧,抬起头也只能看到金钟大的侧脸,依然那么固执,“所以——钟大你现在都不想办法去解释吗,你要知道吴凡对待所谓叛徒的手段有多狠”
“吴凡的手段我不是没见识过,那么我的手段你可曾知道”金钟大笑了笑,好像嘴里阴毒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
张艺兴眸子里全是眼前这个人的影子,他心疼他,心疼他本不该卷入这场争斗,“我能怎么帮你”
“你这个国际知名的摄影师还是关注那些嫩模吧”金钟大强忍着泪,他不敢眨眼,只得望着头顶,深深叹了一口气,“保重”说罢紧了紧卫衣,踏出离开的第一步,眼泪顷刻如断线珠子般掉落,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是逃避,究竟自己在不敢面对些什么?
金钟大胡乱的擦了擦眼泪,下一秒继续走向学校,兴兴哥,你还是那个暖心的兴兴哥,但我却不再是那个单纯的金钟大了,早该料到会有今天,三年时间,不短不长,你我却仿佛已隔阴阳,一切都无法再挽回了
胡同拐角,张艺兴呆呆的愣在原地,嘴里不自觉的嘟囔着:“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冷淡,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