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雷三郎正在这里考虑事情的时候,手里却突然多了件东西,是下意识抓住的。回头一看,却是那个叫妍儿的妇兵把一把扇子递到他手里,这是一种布制的绢扇,入手不是很沉重,却也比一般的扇子重的多了。
那妍儿已经回到了秋菱的另一边,还回头向他,手里做着用力攥的动作。他手里一用力,充满弹性的扇骨一声轻微的响动,绢扇的上头果真出现了一个极薄的锋利刀片,竟是个隐藏的利器!
这是在给他送武器啊,这还真是个好东西。雷三郎的脑子就是一翻个,这东西做起来不会很容易吧,她怎么会有?我天,这妍儿究竟是哪位呀,她不会打架,不会点武功?
这个时候,对方人群里有话语声传来。
“这伙人聚众闹事,偷窥我局秘事,此事可是不小,你可知这里的厉害,速速赶他们离去。”那边首领模样的对着那个金莺楼掌柜的交待了几句,最后大声这样说。口气显然不像刚才那样牛气了,那掌柜的点头哈腰赶紧应承。
“你他娘的放屁,这里是你家开的啊,我家哥哥就要在此地盘恒,你待怎地?”这话让李逵听到了,他可是不论那套,张嘴就叫了出来。
“好你个黑小子家奴,你……”那人看样子本是要交代两句场面话找找脸面,听了李逵这话,脸面上也挂不住了,想他们是何等的蛮横,哪受过这个?
“哎哎哎,几位大爷,几位大爷,都消消火,消消火。”场中间又到了几个金莺楼的管事的,赶紧两边劝。
那边的首领就要过来动手,又有点惧怕李逵的威势,脸色涨得紫红;这边李逵又抱起了石桌面子,瞪起双眼,摒足了气息,蓄势待发!
就在此时,就听那伙人后面,又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贺三儿,什么人在喧哗!”
“啊,任总管,您可来了。是他们……”那边人群裂开一道缝隙,一个穿白色长衫的人走到前面来。那首领样子的贺三儿连忙跑过去说道,接着又嘀咕了几句。
这时候趁乱在人群里胡转了几趟的时迁回来低声向雷三郎和石秀耳语道:“听金莺楼的掌柜的说这帮人是东京来的,很是高贵不好惹;戴院长已报说咱们燕北雷三爷是与北厢军深有瓜葛的,让这金莺楼的也得看着面子买帐。”说完又溜达开几步。戴宗和朱富也没有急着现身近来,只在人群里看着。
时迁悄然朝韩伯龙打了个手势,兹溜一下又不知窜到哪儿去了。
“嗯,”雷三郎点点头,正要对石秀交待什么,却已见那身穿白衫的长身汉子跨上几步向这里走过来,此人面色如霜,一脸的阴冷,一双阴鸷眼睛透着寒气。
“你做什么?”李逵抱着大石板瞪起了眼睛挡在前面。
那人停下脚步,脸上忽然换了一副模样,就像川剧的变脸那么快,笑容可掬。他哈哈一笑,双手抱拳道:“雷三爷,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兄弟任秉这里有礼了。都是一个道儿上的人,大家出门在外都不容易,交个朋友如何?”
这人必定是与金莺楼有着瓜葛,只这一会就已经知道了这里的一些透过去的消息,还真应该加以注意。不过当官的都不打笑脸人,雷三郎也是放下了架子,客气说道:“好说、好说,任爷的大面是怎么也得给的。”
“痛快,雷爷真是敞快人,兄弟敬佩无比。”那任秉身材极高,说话爽朗无比,他回头一指继续说道:“都是手下人不懂事,任某在这里赔个不是,以下给雷三爷做个东道如何,我请雷爷吃酒。不打不相识,一天云彩就此散了,呵呵。”说罢就在李逵前边不远一揖到底。
“好说好说,雷某愿意交你这个朋友。”雷三郎一挥手,李逵也将石板放下,嘴里喘息着咕哝了一句:“你还敞明,洒家不怪。”
“好好好,大家拉拉手,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任秉上前两步伸出手来,同时又对侧面的李逵赞叹的说了一句:“这位兄弟真勇士也,来来一起交个朋友。”也向李逵伸出手去。
“任兄真是好气派,雷某……”无形之中雷三郎也跨前了一步,正欲伸出手去,忽然警醒,不对,这家伙没那么好心!其实他早看出来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只是原来的握手习惯形成了惯性,此时要想收手却已是不及。
说话之间那任秉的手已经搭上雷三郎的手背,只见他眼中冷光一闪,身体向前一欺同时双手如同钢钩一般抓住了李逵和雷三郎的手腕,嘴里怪啸一声:“你们给我在这儿吧。”
几在同时,雷三郎耳边有人暴喝:“恶贼你敢!黑哥小心!”眼睛一晃,就是一片刀影闪过。
“啊!”一声长长地嘶吼,有人扑通倒在地上,痛苦的大叫;雷三郎一个趔趄几乎摔倒,手臂上鲜血淋淋!
常听经历风雨闯荡江湖,没想到这么快,江湖险恶之事已经不经意的推到了眼前。
这种江湖之旅,是怎么个颜色?
他头一次遇到阴险的敌人,头脑片刻停滞,已经被晁忠段景柱护住。几乎就在同时,一双小手过来给他包扎,可这时雷三郎头脑马上清明起来,他推开了妍儿。双手抱臂,站得笔直,嘴角微动,露出了赖神那种久违了的懒散又高傲的神情。
现在他看清了场中的情况,那任秉笑里藏刀,表面客气却是突然发作想一举制住对手的首领和看起来最凶悍的黑奴。雷三郎一时不察几乎上当,好在他心里还有几丝警觉还是收了下手的;而经验老道的拼命三郎石秀看出了问题,出口示警,上前一把把宋三郎拽回来,同时手中刀闪电一般向任秉的手臂划过去。
拼命三郎那刀法是何等的迅疾,任秉无奈松开了抓住雷三郎腕子的铁手,但还是给他手臂上抓出了深深的伤痕!
李逵可就吃大亏了,庞大的身体几乎被任秉掀了起来,被他抓着右臂摁到地上。右臂已经不能发力,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显然受伤不轻。
在原本雷三郎的心中,也许那李逵就能横行天下了,在梁山这两天也没怎么见别人的功夫,以为所传说的武功也不过尔尔。现在才知,真正的高手是不露声色的,就像卢俊义、武松这类人谈起武功口气很是平淡,似乎不值一提。现在看来,这任秉竟敢同时向两人出手,而且李逵还看起来那么强悍,这才叫深藏不漏,天外有天!
看到这里,他撇了撇嘴倒是无比的镇定起来。这是他的优点,越是惊险的时候,他的心里越是清明稳定,他知道慌乱没有任何意义。
只见石秀站立在任秉面前,厉声说道:“阁下暗中偷袭,真个是小人做为。现在某只说一句,放开我兄弟!”
李逵跪趴在地上,左手背过去紧抓住被控制的右臂,勉力帮助右臂抗拒,嘴里嘶嘶做声:“杀了他,杀了他。啊……”
“我小人?我任某人可是单人来到你们众人前边的。”任秉朝后一扬手制止了要冲过来群殴的手下,朝着石秀阴冷的说道:“学艺不精怨得了谁?谁敢动一动,我先废了他!”
场中只有他们三人离得最近,这边晁忠几个本要冲过去,又怕伤了李逵,都被定在了这里。那边贺三儿几个,也只走近了几步,被任秉喝止停下了。
“好!那某家就独自领教下高人的鹰爪功。”石秀抛下单刀,双手抱拳给足礼数:“看好了,‘铁’某要出手了!”
说罢他虚出一掌,向任秉的面门缓缓的拍去。
这一招攻其必救,却不为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