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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与卢俊义联手给吴用下过一道死命令,那是他们鏖战大名府南门胜利时下达的。
这道命令使水泊山寨取得了打击禁军围剿的完胜,但代价也是十分惨重的。
对抗高濂进攻,对于眼下的水泊梁山来说是个艰难的举动;主要原因就是兵力的匮乏和家眷、平民人员的拖累。
近几年来,山东、河北一带绿林频起,大小数十家义军各据山头对抗官府盘剥。这里边大到数百上千,小到数十人,但总的来说都没有正规军队性的武力。就是一年多前水泊梁山山头刚建立的时候也是这样,遇到禁军官兵围剿,大多是坚守不出或是化整为零。
这也是高濂基于以前的认识,敢于把对水泊用兵毫不放在眼里的主要原因。
但实际上,水泊梁山是不同的。
如果是在半年前,甭说高濂这点人马,就是加上北京大名府府军,梁山也未必怕他。半年前梁山搞天赐封星的时候,正是山寨势力鼎盛时期;那时梁山义军刚刚经过纵横山东、河北数百里转战,打得禁军一筹莫展。经过战阵的喽兵近五千人,等到再次回到梁山时,兵将士卒、随军家眷、跟随而来的破产农户、贫民合起来已经有近三万人。
但这时候梁山军开始拖累越来越大,行动速度迅速下降,才又回到梁山扎下根来。
这时候绝对有跟数千以致上万官军一战的能力,但是梁山军也失去了机动性,成了一步死棋。
雷三郎入主梁山开始,执行了六路出击计划。周边大量发展的华盛天道,将一万多随军人员充入各级天道下层组织,成了隐于平民中了。原有兵士也分流了,西去的鲁智深、朱武带走了二百余精骑;向潭渊、东京发展的李应、公孙胜部加上南下的戴宗、阮小七等共已充实过去了近千人。新近开展的北向发展李俊、关胜、呼延灼部带走了一千余人,另外马步军主要战斗头领也大部分派向了他们那里。
基于一般的常理,官军是不会在春节前后发动围剿攻势的,副首领卢俊义也已经二百余骑军向北进发并开始着手建立真定道场。
此时水泊山中,尚有一万余人。其中家眷、老弱妇孺三千余人,青眼虎李云所部工匠营和小尉迟孙新所部服务营共约六千人,水军近三百人,真正步军士卒不足三千。
要不是李云和孙新所部因为东京的事情一直没有落实耽搁下来,他们也早已离开梁山了。
当高濂军队打算进攻水泊梁山时,这个反常举动不仅引起了官兵的不满,也打乱了水泊梁山的部属,也算是个措手不及。
山寨中机动部队林冲、花荣各率铁骑一百余人骚扰敌军,其他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锦毛虎燕顺和火眼睃睨邓飞所率领的近三千喽兵人。
而此次围剿敌军,水泊西面先锋高濂军就有两个大营近五千人,与他形成掎角之势的北京大名府闻达军八千人。
水泊东面东平、东昌两府各五千人逼近,而此时正直冬末,水泊广大湖面封冻如铁,这两万多敌军若是四面其攻蜂拥而至,后果不堪设想了。
好在高濂所谓北骑第一军行动迟缓,大名府等其他各部并无必战的斗志,再加上林冲、花荣铁骑不断的骚扰打击,水泊梁山有了相对的备战和求援时间。
不过即使如此,所能来的援兵也不过南北两路的骑兵,最多也不过近千人。所以这场保卫水泊梁山大本营的战斗破费周折。
北骑第一军前军大营三千余人,在高濂的指挥下十分猖獗,他们从西南抵近就在水边下寨。但高濂军的进攻被梁山水军迎头痛击,梁山三百余水军在浪里白条张顺和立地太岁阮小二的率领下,划着几十架大小冰橇在冰面上奔走如飞,几场战斗打得高濂一筹莫展,他一面催促其他营寨进兵,一面催动军兵四处搜罗冰橇,并驱赶百姓为他们制作冰橇战车,当然趁机勒索财物更少不了。
也就是这一耽误,雷三郎和卢俊义等人都赶到了。
雷三郎等人配合林冲、花荣偷袭高濂军后军大营得手后,飞驰北京大名府与卢俊义执行“围魏救赵”行动。剩下的李逵轻骑军与梁山燕顺、邓飞合兵一处继续追击郭汴残军,直冲高濂前军大营。
山寨总管军师吴用手中的近两千兵马也同时发动,向高濂前军大营攻击;水军乘坐冰橇将火箭飞蝗般射来。高濂军号称北骑第一军实际成军不过数月,前边被梁山水军打得没了士气,现在更是军心浮动,加上自己败兵冲撞,立刻溃不成军四散逃逸。
此时高濂也早已慌了手脚,急命手下军事总管富海和生铁佛等保着他像西北面大名府闻达军大营奔逃。吴用命李逵、燕顺、邓飞等率军随后追赶不给对手喘息之机。
高濂在奔逃间,遇到了大名军派来的两千增援部队,还未商定抵御办法,李逵的轻骑军更快,首先杀入,紧接着燕顺、邓飞等不断赶来,黑夜中到处都是梁山军喊杀声。
高濂首先胆寒,带人就跑,引得大名府援军跟着溃败。
北京大名府府帅闻达率军八千在水泊以西高濂军西北二十里扎下大寨,此次接到高濂求救探报,虽是很不耐,但碍于留守大人梁中书的脸面还是不得不派出援军。
但不久他就感到了不妙,探马回报援军方向喊杀震天,败兵已经向回溃退,而且大寨周边也有敌情,似乎有不少人在暗中动作。
闻达久经战阵,知道败兵冲击大营的厉害。立即下令派兵前去阻截,严令败兵绕寨而走。可是他命令得了自己军兵,却管不了那位有着“皇命”的北骑第一军统帅高濂。
别看高濂对敌打仗不行,可遇到自己人牛气上来了,看到有军兵拦路不让进寨,立刻命令生铁佛邓坤砸开寨门,向内直闯,谁敢拦阻杀无赦!
大名府带兵的副将当然知道这位“高衙内”连守备梁大人都不愿招惹,正在上前辩解,那还轮的上,上千败兵随着高濂已经一拥而入。
那副将还待指挥军卒阻拦后面的大队军兵继续进入,哪知眼前飞起一片斧影。却是李逵早已冲入敌阵中,见到敌寨门前火光下将军摸样的人,混乱中窜上去就是一斧。可怜这位奉命而来维持大营秩序的副将,稀里糊涂的就死于非命。
李逵得手后更是凶悍,大吼一声砍散寨门附近军兵,轻骑卫和腿快的梁山喽啰紧跟着冲入了闻达军大寨。
也就在这时候,闻达大寨四面炮声震天,数十处营寨鹿角栅栏被轰上了天。
这是军师吴用派出的轰天雷凌震,埋伏在大寨附近,看到梁山军杀来,立时放起爆炸物。这规模可要比在北骑第一军后营大得多了,凌震亲自出马,使用的火yao上千斤。配合着凌震火器营,几支鼓威军催动战鼓,喊杀声一片,闻达大军受到震动,被李逵冲动的前军步步溃退。
大名府军乍一混乱,被李逵得手占了寨内好大一片,但闻达军有八千之众,寨内各营之间布置暗合阵法,要想扩大战果确实不能达到。即使后面梁山军兵逐渐涌入,但随着进攻面的扩大,推进速度降了下来。
更主要的原因是虽然大寨里前军败退,但整个营寨并没有因之溃散。力守中军的闻达放过了张皇失措又气势汹汹的高濂,带着数百亲军卫队斩杀逃兵,经过了调动后军来援,几番厮杀压住了阵脚。
接着闻达军优势兵种——弩箭兵开始发挥作用,他们在长枪手的护卫下,步步紧逼,弩箭如飞蝗很快占据了优势,逼得李逵等步卒节节后退,最终不得不撤出了大名府军大营。
此时天色还未亮,大名府军也未敢出营追击,天色将亮的时候,吴用调集的近三千民卫陆续赶到,双方进入胶着状态。
水泊梁山鉴于兵力不足,自进入反围剿作战以来,吴用从工匠营、服务营等组织了近四千名青壮年,充做作战后援称为民卫。这些人冲锋陷阵是不行的,打扫战场呐喊助威可能还够用。
可此时战场事态却是不容乐观,梁山一方军兵算上民卫也才六、七千余人,而闻达大营加上北骑第一军残兵涌入,兵力已达近万梁山军虽是表面围攻对方,但实际却是劣势,一旦被对方反攻得手,那败退将不可遏止。
真到那时,周边禁军,加上官府差役立即会嚣张起来。
别看这些爪牙平常并不敢招惹绿林豪强组织,尤其在梁山势大时避之唯恐不及,但真若要是官军得胜,他们的凶恶程度可是比朝廷禁军更甚。
在宋世这个农业社会,人员流动是相当有限的,商队达到一二百人规模的已经很是少见了。一旦义军溃散,大量的人员向四处逃离那将是十分引人注目,这些官方的各种各样的差役、厢军、地主庄园家丁护院,抓捕起散乱喽兵和随军家眷、贫民等,将是十分疯狂的。等待他们的下场,更会是极为凄惨。
吴用当然深知这一点,不断催促士卒保持进攻态势,但实力的对比放在那,战局渐渐向大名军一方倾斜。就在这时候,身在大营的吴用接到了来自北京大名府方向,正负头领雷三郎、卢俊义俩和签署的死命令:北面已得手,敌军必会回援;梁山这边要不惜一切代价进攻,直到逼得闻达军撤退。
雷三郎在开战之初就提出了两个设想:如果北面佯攻大名府不利,那众骑军将返回梁山周边,对北骑第一军和闻达大军进行游动作战,拖上一阵时日然后相机而定;如果北面得手,大名府必传报闻达军回援,那就要看水泊梁山大本营的战斗了。
当前军情也确实刻不容缓了,吴用也知道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不容错过。他下令山寨里所有能跑动的人都要出发向北京大名府军大营方向挺进,无论如何要保持对的地方大营的攻势压力。
战斗最为激烈的时候,李云工匠营、孙新服务营全部,义姬营、随军百姓全都上了战场,最后还调用了分教长穆弘所带来的天道民卫数百人。
这些人可是雷三郎明令不愿轻易调用的,这个是万一处理不当,就会对将来天道的发展带来极为不利的影响。
此时,梁山山寨的唯一防御力量就是张顺、阮小二所带领的二百余冰上水军了。这就是一个赌博,赌的是水泊东面东平、东昌两府军不会贸然出兵,趁机攻打梁山总寨。
闻达军肯定是要撤离得了,但他不想狼狈的被撵走,希望打退梁山进攻,用一场胜利震慑对手,从容向北进发。这样,不管北骑第一军如何,可他闻达却是局部战场的胜利者,而且他大寨内的大量粮草辎重损失也会很小。
梁山军民不惜代价的持续进攻,不眠不休,最后几乎是完全再用身体来填。梁山军民可说是保护自己的家,如果失去了这个家,他们将任人宰割,是以面对巨大大伤亡仍然是凶猛冲击,连义姬营都已经冲进了禁军大营内部。
这不要命的进攻最终使闻达动摇了,他已经接到了大名府三道回兵命令了,再不回兵军法就要降临在他头上了。无奈之中,他下令烧毁营帐里各种物资,后军掩护向北撤离。
吴用也没有兵力在北面设置伏兵了,他们的首要任务就是将大名军向来路挤压。如今终于看到了敌军不在坚守了,吴用已经明白此战至少是胜券在望。
但最后一击还是要做得扎实,这与雷三郎不谋而合。既然你等敢来,那就没那么容易轻松离开,留下民卫等打扫战场、救护死伤人员,他自己亲率李逵、燕顺、邓飞、李云等人三千余人追击。最后参战的没遮拦穆弘更是带领数百天道民卫冲击在最前面。
大名府军进攻邋遢迟缓,退兵倒是归心似箭,他们抛弃了大量辎重给养,逃跑的速度甚至让追兵跟不上了。但军师吴用命令明白,尽量跟上保持压力,直到与北面的大头领军队会合。
大半个白天和小半个夜里的追杀,打得大名府军队越来越胆寒。虽然闻达几次运动中设伏,杀伤了追兵不少;但架不住对手跟在后面不依不饶的越涌越近,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追兵。
幸亏大名府禁军弩箭兵杀伤力十分强大,再加上梁山军连续作战,体力不支才渐渐摆脱了被紧追的命运。
半夜里卢俊义、呼延灼的骑兵截击虽然不很成功,但对大名府禁军的震动还是相当大的。此后,他们更不敢停留,更快的向大名府退去。
雷三郎率骑军回来会师了,此役梁山兵马伤亡一千余人,大部分是在进攻闻达大营时折损。这对目前不到四千军卒的梁山来说,损失之大,几乎足可以动摇军心了。
但他们是胜利者,水泊梁山以弱势兵力横扫千军。带着胜利者的豪气,赶走了大名、北骑第一军联军,吓退了东平、东昌府禁军。
梁山周边各县,各种官方武装势力组织偃旗息鼓噤若寒蝉,从这个角度讲,代价虽然巨大,但山寨稳定的影响也是空前的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