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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汴梁城西北,桃花坞道场。
这是个正厅,虽然这个道场还没改变破败景象,但这里总算是收拾的干净了。
经过了小教场圣使”飞升”,雷三郎在待在汴梁城里已经不合适了,他们的总部已经转移到了这里。
此刻他正在等着公孙胜等人前来。除了樊瑞在这里,其他人还在城中处理“小教场事件”余波。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近两日发生的事情纷至沓来,这有些目不暇接之感。尤其是昨晚的小教场,刀光血影、阴谋暗箭,即使在这时还是令人胆寒。
小教场比武已经结束,结果令人瞠目结舌。历历在目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后背发凉。
当时灯火通明照同白昼一般,在雷鸣般的鼓声中,小梁王与岳鹏举抖擞精神战在一起。
那小梁王如同吃了兴奋剂一般,刀法凶狠,招招直取岳鹏举的要害。岳鹏举开始时只是招架为主,就像那辛氏兄弟对付罗延庆一般。
一路顺风顺水的小梁王这次算是遇上了敌手,几十个照面没能奈何岳鹏举;但看到对手束手束脚,他不但没有缓手,更加催动战马大力劈向对手。
薛鹏举奋神威举枪招架,竟然顶住了小梁王柴俳福数次大力的劈砍。使小梁王更是暴怒异常,原来这岳鹏举的枪也是与众不同的。
这是石秀后来说到的,岳鹏举的枪与众不同。他的枪虽然是木质的,但比起二辛等人的木枪却要坚硬粗大得多,这也是他能震断杨再兴兵器,逼退辛文郁的原因之一。
两人鏖战多时,岳鹏举依然很沉稳,他枪法独到防守严密,虽然场面难看,但明眼人看出其实并未落败象。
这时候观擂台上谭缜、梁方平下令擂鼓助威。阵阵有节奏的鼓声让人热血沸腾,小梁王哇哇怪叫,疯了一般向对手冲击。
岳鹏举固然人还能挺得住,马却受不了了。他的胯下马只是朝廷官方提供劣马,比小梁王的北地良马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座下马速度、体力开始显出不支的情况,岳鹏举立时显出了危机;那小梁王柴俳福也是真有本领,他抓住这个弱点,竟然突然向对手的坐下马下手了。
这砍向岳鹏举的一刀突然变向,斜斜地向马头削去,马快刀疾血光崩现!
也就是岳鹏举手疾眼快,在极为短暂的情况下变换枪术挡了一下,这才免去了马首被斩坠马失败的命运。
但即使如此,他的座下马也是受伤不轻。巨大的疼痛使这匹马野性爆发,它奚溜溜一声暴叫,四蹄乱翻乱闯乱撞。岳鹏举紧勒缰绳,却只能歪歪斜斜向前跑怎么也圈不回来。
这边柴俳福却不放过这个机会,只见他一催战马流星赶月飞驰而至,高高扬起了金背大砍刀。
此时岳鹏举刚刚能控制住座下马,背向小梁王还没来得及转过身来。
完了,人们一闭眼。以小梁王前面的凶狠狠辣的表现,这一刀下去那岳鹏举必然是身首异处!
耳轮中咔嚓一声巨响,场中一声大叫,扑通一声有人落马,鼓声齐绝。
那一刻发生在电闪雷鸣之间,观战之人定睛一看,倒下之人竟然是小梁王柴俳福,他的白马窜出去老远还在场内狂奔不已。
原来岳鹏虽然年纪甚轻但骑术枪法却已是十分精湛,举情势危急之中,本能的使出了败中取胜的绝招——回马枪。这种枪法极为险峻,拼的就是生死之间谁的速度更快,柴俳福刀也落下来,却正被岳鹏举高举起来的长枪架住了,同时长枪枪头已经刺中他对手的梗嗓咽喉。
他们双马是同向并行,不像正常相对冲击那样猛烈,但小梁王的马速度快得多,他中枪后一下倒栽下去,翻了几个滚就一动不动了。
小梁王柴俳福来小教场是有着特殊优待的,他带来的几个跟班已经跑了过去围着倒地的王爷,有人已经哭出声来。
梗嗓咽喉中枪那还有个活么?岳鹏举肋住坐骑,望着手里的长枪还在木木的发愣。
一阵难耐的寂静过后,观看的皇亲贵族、场内的小武举、羽林军人声鼎沸,小教场轰然乱了起来。
“相州岳鹏举竟敢枪挑梁王千岁,国法难容,与我速速捉拿!”观擂台上忽然想起了一声高声尖叫,那是主擂官之一的梁方平。
他们带来的那队羽林军早有准备,一拥而上,正在发呆的岳鹏举立时被扯下马来绳捆索绑。
场内观看的众小武举骚乱起来,纷纷大叫不平。这种比武本来就约定刀剑无情生死自负,柴俳福飞扬跋扈已经伤了数人却没有任何说法,众人早已气不过;而今老实低调的岳鹏举危急中反击自卫却被说成国法难容,立时引起了怨气沸腾。
混乱之中,华盛天道的“右使”拼命三郎石秀飞速赶到小梁王身边,细致查看然后耳语活闪婆王定六几句,王定六飞身向另一面的观景楼暖阁而去。
这边数十名小武举涌到观擂台前边,罗延庆、二辛兄弟、宗猛等挤到最前大声喊冤,就连对岳鹏举甚不服气的杨再兴也高声责问:“刀剑无情,比武生死自负这是早有的规则,缘何要抓获胜举子!”
台上另一位主擂官谭缜不阴不阳的说道:“本擂官早有专门告诫,梁王乃千金之体,岳鹏举此举乃杀王刺驾,这可是灭门之罪。”
“灭门之罪?这不是故意害人么!”谭缜此话一出,罗延庆、杨再兴等人更是叫喊起来。
“这是什么规矩!”,“官官相护,欺压百姓!……”稍远处的一百多名小武举也炸了窝,纷纷叫喊着向台边涌来。
众人都是血性年轻,哪还管什么其他,越聚人越多,眼看形势要失控。石秀不顾一切拼命拦阻,可他人单势孤那里还阻拦得住。
正在此时,梁方平阴冷的尖声尖气传来:“不肖之徒,顽劣之致,竟敢在天子脚下结党闹事。来人,将岳鹏举绑赴辕门斩首!其他人等立即捉拿,反抗行凶者格杀勿论。”
呼啦一声小教场中数队禁军涌上来,大队拦住了后面的百多名参赛小武举;谭、梁二人的羽林禁军高举刀枪将罗延庆等十几名小武举围在当中。
“跪下伏法,否则以叛逆论处。”谭缜、梁方平高高在上,厉声喊喝。
被围在中间的罗延庆等人大多是接受过“道卫牌”的那前十八中人,他们虽然都有一身本领,可眼下赤手空拳,面对密密匝匝冷冷的刀枪显得是那样的单薄和无助。
罗延庆和杨再兴怒发冲冠就要向前闯,被二辛、和宗氏兄弟死死拉住,石秀看事情紧急挤到观擂台前,向上说道:“二位大人不可如此啊,小武举众人并无大错,请大人法外开恩……”
哪知梁方平做换了一副阴冷的嘴脸,并不理会石秀,他看着怒目而视的杨再兴等人,从长按上抽出一支令箭,向下一抛。“谋反之徒,必用重法,传令:不立时下跪者,斩杀不赦。”说罢,将手向下一挥。
谭缜也手持令旗,向辕门方向一晃叫道:“斩!”
一声号炮响起,三声过后那里就要人头落地了。
那是绑着岳鹏举的地方,那里是远水不及了。好个拼命三郎石秀翻身撞入身后羽林军的队伍中边撞边大喊:“这是皇家禁地,沾上血光不吉利!”
这也是急不择言,恐怕他自己当时也不知道说的是什么;但他来这里也是赤手空拳,此刻他即使是“拼命三郎”也是无计可施了。
“拼了吧。”他身后被围小武举辛文郁放开了拉住罗延庆的手,向前一窜,趁着石秀制造的混乱,空手入白刃就去抢眼前禁卫的腰刀!
“不要!”石秀大叫,但那里还拦得住,几杆长枪向辛文郁等人搠去。
眼看一场流血惨剧就要发生,千钧一发之际,忽听有人高喊:“道君皇帝口谕,刀下留人!”
数道人影,飞奔来到台下。
混乱之中也没看清这几人是怎么来的,只见前面之人正是黄门官赵起,他身体歪斜立足未稳已经说道:“查小梁王柴俳福伤不致命,岳鹏举免于死罪,先着小教场禁军关押。本科比武不睦事端频发,众小武举先暂留小教场禁军营内,听候裁查不得生事。钦此。”
几十步以外的疗伤帐篷里,雷三郎颓然坐下,擦了一把冷汗。心中暗道:“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