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郎欲通过造星运动发展华盛天道的原因对柴进、武松等人说的一部分,但并不是全部,事实上也不可能全部说出来。
他之所以让众人朝着这个方向发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是经过这几个月尤其是到达东京汴梁后这些天来对宋世官场和社会的观察调查中得来的。
算起来他到这里宋世社会也有数月了,对这个世道不能说体会深刻,但在所真正关心的方面也有了些许认识。
大宋立国百余年来,以文官制度立国,皇帝号称“与士大夫共管天下”。尤其是吸取了唐末藩镇割据、武官乱国的教训,崇文抑武,强烈的中央集权和文官牵制,也确实把武官的权利搞得非常分散,使武官的地位和势力变得很小。而同时就是朝廷中心的文官之中,表面上也是实行隋唐建立的宰相管理下的三省六部制,但一直以来也将宰相和中书、尚书、门下三省及各部的权利搞得很分散。
这个官僚架构确实使得文武大臣方面挑战中央集权也就是皇帝宝座的可能性降低了许多,可同时也使得管理国家的效率变得十分低下。
这中间无论文武各级高级官员之间互相牵制都很厉害的状态,使得朝廷大事决定权更广泛的向皇帝一人集中。还好近百年来的多位宋世皇帝也确实有一些与士大夫共管天下的样子,整个宋朝虽然皇帝常常罢免高官,甚至将它们充军发配,但却是很少采取杀戮的手段。
在相当长的时间内,北宋王朝官吏表面上还是敢于说话的,这也使他们与以往朝代比在朝廷上的学术争论是相当广泛的。前几十年宋真宗时期的司马光、王安石数十年改革与守旧之争就是典型的例子。
到了徽宗赵佶统治后期,蔡京、童贯等奸臣专权的也才是新出现的现象。在这之前官员中互相牵制的状态还是比较明显的。
但无论在这之前还是在这之后,这个官场都是十分刻板和排外的。蔡京等掌权之前高官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但更多的是官位权势之争,是内耗。对于治理国家却是十分的低效,但对于外来的势力十分的抵制,官场上是一种腐朽的守旧状态;而蔡京等专权之后,官场规则更趋于铁板一块,任何势力的变化没有他们的首肯几乎是是绝对不可能达到的。
而新的势力想要出现,无疑就是分散这些巨贪的权势和敛财之道,那谈何容易,比虎口拔牙还要难吧!
这也就决定了雷三郎他们的华盛天道在东京汴梁朝廷官员之间得到少许的认可都几乎是不可能的,甚至遇到的只有明面的冷漠和无情的打击。
以前的道教国师林灵素走的是皇帝路线,虽然是走钢丝但也是一条捷径。做任何事情想要成功,决策必须要依据当时的条件来定。现在赵官家赵佶就是这个官场最高的领导,也是这个黑铁板的唯一的软肋,想方设法秘密联系赵佶仍然是一条捷径,这个当然雷三郎他们也只好继续走,对这个方面他们绝不会放松。
而即使走通了这一点又还是绝对不够的,官场的势力是十分强大的。赵佶再迷信道法,但总不会因为道教与整个官场体系作对;他又不会陪着你到各处转悠,即使你拿着尚方宝剑,没人理你不也是白搭?
所以上边的功夫要下,但那主要也只是要一个名正言顺,是一种底气,不能随便使用。一旦弄不好,遇到强大阻力,就会被向林灵素的道教一样被釜底抽薪,再也没有回头翻身的余地。
这就还需要另一种认可,一种实实在在的稳定认可,两条腿走路才能稳定。
可另一种认可在哪儿呢?直接从官员方面着手是不用想了,虽然最终的目标就是在相当程度上去从他们那里去取得认可。
经过反复考虑,这条路只好从底层着手,从官场上看不起的“贱民”这里入手。掌握权力的高官们暂时不会很注意这里,自然阻力就小得多。
可对他们则不然,有下级百姓这方面取得了广大的认同之后,形势也就不一样了:有下边的广泛的行动,若再结合至少表面上高官们也没辙的皇帝“批示”,那么咱的天道渐渐实行起来,也会蚕食朝廷官员的势力。先避免冲突,把自己做大;不触动官员制度,却又在地下底层逐渐蔓延,抓住现在这个短暂的和平机会,最大限度的积蓄己方的力量。
事情整体上就是这么考虑的,可是这个底层百姓的认可又从哪里入手呢?
这就要从东京汴梁社会风情这个特殊的面貌来选择操作手段了。
宋徽宗后期,社会经济已经经过一个半世纪的长足发展,进入了空前的繁荣。这种繁荣在东京汴梁(开封)表现得最为明显。
汴梁市井繁华,京城的外城、内城及河道桥梁、皇宫内外官署衙门建筑宏伟;皇亲国戚、高官大吏多如牛毛,富商名流也是咸来聚会。城内的街巷坊市、店铺酒楼,鳞次栉比,就说这酒楼吧:大型的就有数百家,像什么聚仙楼、太白楼、“潘楼”、“欣乐楼”等无疑就相当于星级酒店,规模非凡。
数十年来官员无意中的“不作为”,倒不经意间给商业手工业提供了许多自由发展的空间。大型的商业交易场所,““屋宇雄壮,门面广阔,望之森然,每一交易,动即千万,骇人闻见”;布行、药铺、金银铺数十种手工业店铺作坊遍布全城。整个东京是个掌管宋庭的政治中心,又是一个纸醉金迷的商海。
过百万人的大都会,已经是人海了。无论官场商场,要想出人头地,大发其财,都不得不遵从商业的规律,都不得不给自己宣传造势了,否则就会被淹没。
于是,官员吟诗作画,狎妓歌舞,处处要表现自己的特立独行;工商业者虽然还是地位不高,但毕竟有了以前从未有过的相对自由得多的空间。在商业的海洋中,工商手工业者纷纷采取不同的招数宣扬自己的牌号,什么牌匾幌子、特殊的字号、专门的号衣,甚至利用说唱戏文来该词宣讲都已经利用起来。
原来炒作和出名也已是这里的一项深深的追求了,宋世已经是个传媒和明星初现规模的社会。世家子弟和商贾往来无不表现了对于名声的热烈向往,而且是削尖了脑袋在钻。
出名就有人认,就会有轰动效应,有无数的追随者,会成为明星,会有粉丝,会一呼百应。
这就是一种机会,所以雷三郎要抓住这种机会,要把他们这些成员培养成明星,把天道及所作所为扬名。
而且这么做还相对安全,他们在这里不多注重华盛天道教义宣传,更多的是行为做派的影响。蕐球这种充满着智慧和体力竞争的“体育活动”便应运而生,这些下九流的东西不会对官场产生威胁,而又肯定的会对苦求消闲无新意的东京人产生无与伦比的吸引力。
当然,雷三郎的蕐球赛会不会只是玩几场球这么简单。
大凡人们造反、示威、游行,一般都是因为对于正规渠道的不满或者无奈。华盛天道的目的就是将来要给人们一个情绪宣泄甚至下情上达能够解决问题的准正规渠道,当然这就要求现在从引领人们思想做起。越是迷茫的时代,思想大概越是容易受影响;华盛天道在此时能够得到很快的传播,除了原有的道家基础以外,更重要的原因看来还信仰本身就是这个时代所极其缺乏的东西!时代缺乏什么,如果你便能送来什么,那你的东西就是宝贝。
现在他们虽然不能从根本的思想影响上做起,担仍然要带来这种让人宣泄情绪的东西。蕐球赛会组织的这种激烈的竞技运动,正是这样的东西。蕐球和继后他们准备开发的的一些现代体育竞技赛事必将使人痴迷,他们也会因此而名声鹊起。
而他则会充分利用这种名气效应,把这件事做成产业。相伴而来的,是歌舞文娱、特色餐饮、特色产品销售、各种奖励、游戏,即把事情搞得热闹红火,还要把品牌宣传做透。再以后他们的雷神会馆要做成一道文化产业、商业产业。以后的东京的民风习俗、时令节日,当时的饮食起居、歌舞百戏等等,他们也都要经营起来,如果可能的话几乎要无所不包。
既扬名又要得利,这将是又一个标准化的管理公司,是一个比“天讯庖厨”大得多的用新思维管理的公开产业。
这就是他如今的摆在桌面上的目标,他相信大宋的都城汴梁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他摸准了这个城市的脉搏。
而此刻面对妍儿的询问,他把这一切回想的更清晰了。
对的,明里的事情就是要这样安排进行了。这是东京行动的一条腿了,另一条腿呢?那一方面现在也进入了实质性阶段。
赵佶,天道星,徽宗皇帝,估计马上就该能见到你了!
他这个皇帝老儿如今掰弄什么呢,不会在画画吧,甭管治国的水平怎么样,这主儿手上的书画功夫还是有两三下子的,抽出时间咱应该得弄它几幅把玩把玩。
嗯,这老小子没准连画画都没劲了呢,准是在梦想温柔乡吧。
东京灯红酒绿的地方晚上可是黄金时间,那些最红的地方大概要后半夜才露峥嵘,现在还有时间,雷三郎在遐想也在准备和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