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开剑斋后就一直连夜赶路,以防柳一派人追上来。周无夜困倦的耷着眼皮昏昏欲睡,秦先生却没有一点困意。
天边升起了启明星,远处传来公鸡的打鸣声,遥遥望去,似是有一户农家座立在原野中。
秦先生拍了拍快要睡着了的周无夜,两人加快了速度向农家走去。
借着东方泛着鱼肚白的微光隐约能够看到一个老头正在屋旁的菜地上挥动着锄头。
“铿....铿....”,在金石的碰撞声下,两人来到了田边,老人依旧挥动着锄头,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到来。
务农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位老人这么早就在这里锄地确实有些奇怪。
“老人家,这么早就起来干活了啊?”秦先生礼貌的问候道。
老人的耳朵似乎不太好,没有理会秦先生,仍然在那里自顾自的锄着地。
“老人家?”秦先生加大嗓音喊到。
“啊?”老人这才转过身来,只见他面容红润,鹤发童颜,穿着一身朴素的布衫,四肢干瘦,骨骼却是异常的粗大,经脉暴起,穿得一双草鞋,倒是务农人家的形貌。
“老人家,我们是从远处来的剑士,想在贵宅借宿一天。”
“哦,借宿啊,好,好,借宿好。”老人家呵呵地笑着说道,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机灵的眼珠自然的扫视了两人一遍,在瞥见周无夜捧着的宝剑时,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异色。
“这么说老人家是答应了?”
“嗯,你们跟我来吧!”老人将锄头扛在了肩膀上,向屋子走去,两人遂跟在了后面。
老人在前面昂着头大摇大摆的走着,姿势怪异,一双破草鞋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姿势甚是滑稽,周无夜在后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被秦先生瞪了一眼。
走到了院子前面,院子前面是一片用篱笆围起来的栅栏,里面喂了很多的鸡鸭,正“嘎嘎”地叫着,房屋的墙壁和屋顶是用红色的木板拼接而成的,拼接的很牢靠,几乎看不到缝隙。木板的材质出奇的好,在潮湿的泥土上也没有发霉。
秦先生伸出手在木板上抚摸了一下,好奇的问道:“老人家,这木板是用朱赤木做的吧!”
老人停住了脚步,转过头来看了看木板,笑着说道:“当然,这可是老头子我亲自修的房子呢!”
“哦?这朱赤木坚硬无比,普通人根本不能动它半分,老人家是怎么做到的呢?”秦先生面色颇为惊异地问道。
”嘿,你可不要瞧不起老头我,我做了一辈子的柴夫,当年可是出了名的尹一斧,这生切朱赤木可是我的拿手绝活!“老人兴奋地说道,还举起了肩上的锄头在空中挥了几圈。
”哎呦!我的腰!“老人好像把腰给闪了,忙放下了锄头捂着腰大叫道。
”大爷你没事吧!“周无夜忙忙上前扶住了老人。
”哎,看来是老了啊,不中用了。“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老头子!你在瞎叫什么呢!还不快来吃早饭了!“屋子里走出来了一个白发苍苍,面容和蔼的老妇。
”诶,这两位是?“老太婆看到了两人,目光在扫过真阳剑时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惊色。
”老人家您好,我们是路过此地的剑士,想在贵宅借宿一宿。“秦先生笑着解释道。
”哦,是浪人啊,别再外面站着了,快进来吧,老头子,别捂着腰了,死不了就好,快过来招呼客人啊。“老妇热情地说道。
”哎呦,我说你心怎么这么狠啊,都不说关心我一下。“老头抱怨道。
”你个死鬼,肉不肉麻啊,快给我过来。“老妇笑骂道。
两人就这样走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的摆放很简单,也很整洁,同样用朱赤木做的桌椅,墙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兽皮,桌上的馒头正冒着白烟。
“你们应该还没有吃饭吧,坐下来一起吃吧!”老妇递给了两人两个馒头。
“嗯,谢谢老人家!”秦先生接下了馒头,递给了周无夜一个,早就饥饿难耐的周无夜接过馒头就开始啃起来,老妇看着周无夜的模样,笑着又递过来了一个馒头。
老头将锄头放到了屋外,正欲伸手拿盘子里的馒头,却被老妇制止住了。
”去把手给我洗了!“
”哦。“老头屁颠屁颠的走向了里屋,一阵哗啦的流水声后老头甩了甩手在裤子上擦拭着走了出来,坐在了椅子上。
”这还差不多。“老妇递给了老头一个馒头,自己也坐了下来。
“两位剑士这是准备到哪里去啊?”老妇笑着问道。
“我们是浪人,随处漂泊的。”秦先生吃着馒头说道。
“哦,这样啊。”
“不知老人家怎么称呼啊?”秦先生问道。
“我们啊,我家老头子姓尹,我随老头子姓,两位剑士小伙又怎么称呼啊?”老妇随口问道。
“我姓秦,没有名讳,这是我的随从。”
“哦,姓秦啊,秦剑士到了我们这里是我们的荣幸啊。”老妇笑着说道。
“老人家言重了,这里就只有老人家一家人吗?”秦先生问道。
“嗯,以前很多的村民都搬镇上居住了,就剩我们一家人了。”
“老人家为什么不跟着搬去呢?”
“我们两个老了,适应不了新的环境,二来我家老头子做了一辈子的柴夫,离开了这里还不知道还不知道做什么了。”老妇笑着看了看正在埋头啃馒头的老头。
“老人家没有儿女吗,岂不是连照应的人都没有?”
“我和老头子一生无儿无女,虽然挺冷清,倒也自在。是不,老头子。”老妇看着老头子笑着说道。
“嗯,就是,自在,嗯。”老头边吃馒头边囫囵地答道。
“呵呵,老人家心态真好。”秦先生笑道,
“对了,老人家,你们还有多余的房间吗,我们想借一间来休息一晚,您放心,我会付给您借宿的钱的!”秦先生从怀里拿出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币,一枚金币抵的上苏水国普通农户一个月的收入了。
“剑士这是干什么呢,想要借宿只管说就是了,不用给钱的。”老妇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币,淡然一笑,全无穷苦人家该有的反应,拒绝了秦先生的金币。
“一定要给的,只怕给老人家添麻烦了。”秦先生执意要付钱。
“老婆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忍心辜负秦剑士的一片好意呢,秦剑士,房间还有,等一下我就去给你们收拾!嘿嘿!”一旁的老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吃完了,一把夺过了秦先生手中的金币,笑嘻嘻地跑去收拾房间了。
“哎,这老头子,秦剑士不要在意啊,我家老头子就这见钱眼开的性格。”老妇无奈的说道。
“哪里,这都是应该的。”秦先生笑着说道,看了看吃完了馒头一脸倦意的周无夜:
”无夜,你先去休息吧。“
”这个小伙子看来是累坏了吧,走,我带你去房间!“老妇也看见了周无夜疲倦的模样,微笑着带着周无夜走出了房间。
很快就到了傍晚,周无夜从睡梦中醒了过来,秦先生正盘坐在地上的毯子上拿着一块金色的铜片在翻来覆去的看。
秦先生感觉到周无夜的醒来,将铜板收回了怀中,说道:
“睡好了吗?”
“嗯!”周无夜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好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了。
“”起来吧,该吃晚饭了。”秦先生站起了身,走出了房间,周无夜也起身跟在了后面。
一出门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味道,看来是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老妇看见了两人,笑着说道:
“小兄弟起来啦,午饭都没吃一定饿坏了吧,快过来,马上开饭!”
于是,四人又坐在了桌子上吃起了晚饭,老妇的厨艺还真是不错,周无夜和尹老头都狼吐虎咽地享受着美食。只有秦先生慢条斯理地夹着菜。周无夜始终感觉秦先生的举手投足都与常人不太一样,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细致彬彬的,好像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一般。
突然,秦先生捂住了自己的胸口,闭上了眼睛,像是很痛楚的样子。
“秦先生,你这是怎么了?”周无夜忙问道。
“没事。”秦先生的脸变得通红,强忍着说道。
一旁的老妇看见了,关心地问道:
“心口很闷吗?”
秦先生点了点头,脸更加的红了,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一般。
“老头子,你倒是给秦剑士看看啊。”老妇对着老头催促道。
“有什么大不了的嘛,年轻人难免有气血上升的时候,习惯就好了。”老头暼了秦先生一眼,继续无动于衷地狂吃着饭。
“可是秦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一时的气血上升啊?”周无夜疑问道。
“你年纪轻轻的懂什么,还没到你气血上升的时候呢,唉,怎么突然就气血上升了呢,真是麻烦。”老头喋喋不休地叨着,伸出了左手搭在了秦先生的右手腕上,轻轻一按,说道:
”瞧瞧,我说了气血上升了不是,年轻人啊,不上点火还叫年轻人么。“他收回了手继续说道:
“今天晚上好好睡个觉,明天就没事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啊!”周无夜不相信地说道。
“老头子,好好替秦剑士看看吧,说不定还真是生什么病了呢!”老妇关切地说道。
“老婆子,你就放心吧,我说的没事就没事的。”老头若无其事的说着,又开始吃起了饭。
“老人家说的没错,或许我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秦先生的脸渐渐恢复了正常,用手撑着额头说道。
”瞧瞧,我说了你们还不信,想当年我在山上砍柴是那是....“老头正欲来时长篇大论。
“两位老人家,我恐怕得在贵宅多住几天了,在这几天里,我要在屋子里静养,不要让人来打搅我,无夜,你就跟着老人家去砍柴吧,锻炼一下你的身体,等我修养好了我们再启程。”秦先生突然说道。
“没事儿,剑士多待几天又有何妨,这个小家伙就交给我们照顾吧,你们剑士的事情我们普通人弄不清楚,但是我保证这几天不会有人来打搅你的。”老妇笑着说道。
”嗯,麻烦老人家了。“
秦先生站起了身,拿起真阳剑和星月宝剑走进了卧室。
老妇又另外给周无夜空出了一间小屋子作卧室,一晚就这么过了去。
第二天一大早,老头就叫醒了周无夜,秦先生果然没有出来,三人吃过早饭后,老头就带着周无夜准备上山,周无夜接过了老头递过来的大斧头,一老一少就这么向东边的大山上走去。
“老爷爷,你每次砍柴都要走这么远啊?”周无夜问道。
“那是当然,这条路我都走几十年了,我现在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山上。”老头自豪的说道。
“哦,真厉害!“周无夜夸赞道。
”唉?你这小家伙还真会拍马屁,不过我喜欢!“老头乐呵呵地说道。
”嘿嘿,老爷爷,我们这是准备砍什么树啊?“
”朱赤树啊,这朱赤木可是个好东西,运到镇上可是要卖个好价钱的呢!“老头笑眯眯地说道。
”就是秦先生说的那个朱赤木啊。“
”嗯,你看那里,那就是朱赤树林了。“老头指着半山腰上的一片棕红色的树林说道。
”好大一片!“周无夜感概道。
”嗯,走快点,很快就到了。”老头加快了步伐,在前面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