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一人茕然孑立于岁月长河的上游,万万古之前,余念被执老领着熟悉着开阳宫的一切。
对方仿佛在将唐千藏的一切行为习惯都要灌输给他,刚开始还不明白,直到执老告诉他,唐千藏已死,而余念就是下一个唐千藏,余念这才明白,这是对方要用自己为饵,将那杀死真正唐千藏的人引出来。
“七哥哥,这个好棒啊!”
“哎呀!那个东西真好看!”
余念牵着陆红衣,走在长安城宽阔的青石板街上,陆红衣好奇的眸子仿佛要将整座长安城吞下,这个时候的她,在余念的眼里,才的的确确应该是这个年纪的孩子说应该有的模样。
连季跟在两人的身后,三人在这长安城里闲逛。
余念看见了一些卖功法的店铺,想着买一点古法等到回归说不定会有奇效。
可是在看过之后,这才发现,这些功法,至少在这里公开售卖的功法,都是极为平庸的,更有一些古法已经在后世被证明有缺陷、或是根本就是对修行者有害的。
余念打消了自己的想法,真正能够沿着岁月长河永流传的,应该都是像四大古经这种震古烁今的功法,而这些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功法,不修也罢。
“七哥哥,我要那个!”
陆红衣立在一间极为奢华的法宝店铺里,指着墙上的一个类似于罗盘一般通体乌黑满是钢刺的法器说道。
店铺掌柜自然识得余念,早就候在了一旁,此刻见到陆红衣开口,顿时上前一步,脸上堆满了笑意道:“小姐真是眼光独到,这浮空雷,可是本店最新独门秘制的极上法器,最大的优点是不需要修行者以修元催动,只要触发,便能灭杀筑基期的修行者。”
说着,掌柜拿出了一枚浮空雷,轻轻一旋,然后便将这枚浮空雷悬在了半空中,双手一松,此雷立刻隐没于空间,完全消失不见。
“只要有人碰触到,立刻炸裂!”掌柜的道,余念看在眼里,啧啧称奇,这样的法宝,在后世他是没有见识过的。
这般能够隐匿于空间之后的法器,隐秘性极高,杀伤力巨大,而且寻常修行者根本就难以发现。
好东西!
余念大手一挥,一直跟着屁股后面的连季便买下了整整一箱子,陆红衣看得眼热,蹦蹦跳跳的,余念却是以太危险为由,没有给她。
“余念!”刚出店门,陆红衣双手叉腰,很生气地瞪着余念。
余念一脸懵,身侧的连季更是茫然。
“我的小姑奶奶,你要干什么!”
忽然开口叫出余念本名,努力一出陆红衣也有些后悔,脑袋一偏,嘟了嘟嘴,委屈道:“我就是想要拿一个来玩玩,从小就没有人教我修行,那些个什么法器我都不会使。”
说着说着,陆红衣就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余念伸出右手,想揉揉陆红衣的脑袋,动作忽然一变,换作了左手,将陆红衣的头发揉乱。
唐千藏是个左撇子,这是执老告诉余念的。
“我给你讲过的话你全忘记了?!”余念的手刚按在陆红衣的脑袋上,他的身前,便出现了一名白衣男子,雍容华贵,但眸子却极冷,微微眯着眼睛,盯着余念的眼瞳带着些许的漠然。
余念脸上的笑意不变,仿佛完全没有看到眼前之人,捏了捏陆红衣得小脸,道:“那冰糖葫芦吃不吃?可好吃了。”
“嗯嗯。”陆红衣重重点头,小手牵着余念的衣角。
“我和你说话你听不见吗?”男子向前一步,“老七,你越来越放肆了,在外面鬼混了几个月是不是就忘记了自己是谁!”
“连季。”余念呼了口气,身侧的连季早就冷汗直冒,冲着男子不断地行礼,“他是本殿下什么人?”
“这是三皇子唐玄藏,您的三哥!”连季一脸家里死了人的模样,看到对面三皇子阴沉的面色,更是有些双腿发软。
“哦,原来是我的三哥啊。”余念这才转身盯着来人,笑道,“三哥,你也要吃冰糖葫芦啊?”
“够了,老七!”唐玄藏深深地盯了一眼陆红衣,“大哥在烟雨楼等你。”
看着对面离去的背影,余念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低声道:“我应该去吗?”
这条街很大,他这句话除了身侧的陆红衣和连季,没有人能听到。但显然,余念的这句话,不是说给这两个人听的。
“去吧,弄出点动静来。”一道沉冷的声音穿入了余念的耳朵,她的嘴角立刻翘起了一抹笑意。
大哥?
他和唐玄藏的大哥,自己就是这盛唐的太子殿下。
听执老提过,这位太子爷,和陆家走得比较近,或者说,陆家,是这位太子爷身后最大的支持者。
而且,陆玫是他的未婚妻,是他未来的太子妃。
“有些意思。”余念想着已经死掉的盛唐七皇子的眼神还不错,一眼就看中了自己哥哥的女人。
牵着陆红衣,余念不急不忙地走到了街边。
“这糖葫芦看着还不错,不过应该没有我做的好吃。”余念说着,递给了陆红衣一串。
陆红衣小口一咬,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享受了片刻舌尖的美味,这才睁开眼睛,望着余念,亮晶晶的:“好吃!我还要!”
余念又递给了她一串。
“要吃你做的。”陆红衣补充道。
余念捏了捏她的脸,笑了笑,没有说话。
……
江南烟雨楼很有名,不仅仅是在这长安城,在整个天下,都很出名。
不是因其滋味绝伦的烟花酒,也不是因其美艳无双的老板娘,而是因为这座楼,是一件仙器,一件仙人证道成仙所使用过的仙器。
仙,多么的虚无缥缈,何等的令人神往,而现在,他所祭炼的真仙之器竟被人用作酒楼,供人使用,这便如同真仙临世,无数修行者纷至沓来,要一睹其真容。
而今日,原本热闹非凡的烟雨楼有些安静,格外的有些安静。
原本人头攒动的一楼,空空如也。
二楼不过几张桌子,二十余人。
这二十余人,都很年轻,有男有女,一个个,皆气质非凡,眼眸含光,精神内敛。
陆玫坐在最中央的位置上,表情有些拘谨,她的身侧,端坐着一名男子,面容挺普通的,右手倒是搭在面前一只白玉碗边,轻而有序地敲击着。
他看着陆玫,没有什么表情:“老七对你说过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陆玫抿了抿嘴,点了点头,扫了一眼这位家里在年前给自己定下的夫婿,面容普通,不过双十年华,但为人处世,已经极为成熟老练,颇有几分当今圣上的风采,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自己将来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吧。
这样也好,至少比那个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恶心的家伙要好。
陆玫的脑海里闪过了唐千藏的模样,一脸的恶心。想着自己明明亲手一剑刺破了那人的心脏,他怎么可能还能活过来呢!
太子殿下收回目光,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殿下一做这个动作,有的人就要倒霉了:“看来我这位弟弟的确是应该管教一下了,你说是吧小玫?”
“这两年陛下忙于政事,对于七殿下,确实是疏于管教了。太子殿下作为他的大哥,俗语说得好,长兄如父,殿下还是应该帮着陛下分点忧才是。”隔壁桌一名华服男子接话道,这是陆玫和陆红衣的大哥,陆家的嫡长子陆九塬,说话间,对太子颇为的恭维。
此人话语一出,此地的众人顿时沸腾起来,纷纷替太子殿下出主意应该怎么管教管教唐千藏,让他明白皇族到底应该如何为人处世。
“我父皇可还在呢,怎么的,大哥,你这就想要替代他了啊?”楼梯的拐角,一名身姿挺拨的少年,左手提着糖葫芦正往嘴里塞,右手牵着个粉雕玉琢,吃得一嘴红糖的小姑娘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里,有些模糊不清的话语出口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却不啻惊雷,原本轻松的氛围被这一句话惊得仿佛要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