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慈叹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来生竟然生在这样一个乱世,受到外强的侵略,那几个学生死得真是凄惨,心中不由同情起来。齐天乐扶着碧慈坐在床沿,碧慈立时想到昨晚的遭遇,心中一跳,立时羞得满面通红。心想,今晚他不会又要如此吧?这当如何是好?
谢宏冰仰面躺在床上,两眼大瞪着天花板,一脸肃穆,似在喃喃自语,
“晴,你知道吗?我真的是走错了一步,不该想信他们的鬼话,当了亡国奴,当了汉奸。”眼角闪出两滴晶亮,碧慈怜惜地叹了一口气,不知如何安慰他。
正当谢宏冰与碧慈二人在屋里说话的时候,谢家大门一个娇俏的身影悄悄闪出,手中握着那柄爆破力极强的手雷还有那把漆亮的小手枪。
碧慈与谢宏冰并排躺在床上,所幸谢宏冰今天并未与妻子亲热,碧慈松了一口气。当二人渐渐沉入梦乡时,碧慈的手指尖突地一跳,她猛然惊醒,身上莫名地冷汗淋淋,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凝目聚神,雷迁万钧在体内又起了作用,直感告诉她,莹冰出事了!
碧慈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迅速穿衣下地,她的动静惊动了谢宏冰,问她干什么去。碧慈一边蹬上鞋子,一边焦急地说,
“我到莹冰的屋中去看看,我有些不放心。”
谢宏冰含混着声音,
“她怕是早就睡了,你看她干什么?”
“不……会的,我的心里怎么突然这样不安定?”碧慈说着已经走到门口,打开房门就要出去,谢宏冰叹了一口气,也急忙起身穿衣跟了出去。
碧慈来到莹冰的房门外,用手扣扣房门,不见里面有回音。谢宏冰有些不耐地说,
“我说她睡着了,还是不要去打扰她了,怎么突然大惊小怪起来?”
碧慈凝神细思,还是感觉不对,她伸手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竟然应声而开,半夜三更,莹冰怎么会没有插门?碧慈慌急地推门而入。谢宏冰也有些诧异,也跟着走进房门,顺手按开墙壁上的灯开关,屋中顿时明亮起来。
室中空空无人,床上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看上去根本就没有人睡过。谢宏冰见此情况,心中一惊,急问,
“这……是怎么回事?莹冰跑到哪里去了?”
激烈的枪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在这静夜中,枪声显得格外刺耳。碧慈立时脸色刹白,
“不好,一定是莹冰出事了,我昨天看她的神色就不对,那个手雷你就不该给她!”
碧慈说罢,拨开谢宏冰就向外跑去。谢宏冰在后面喊了一声,也紧跟着追了出去。
第九章天涯芳草无归路
莹冰双目炯炯,瞅着一批批扑上来的敌人,探照灯下屎黄色的军装让人看来作呕。莹冰闭了闭眼睛,把手中的手雷又狠狠地攥了攥,她知道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就要到了,但愿一切都像她策划的那样,能与这一群扑上来的鬼子同归于尽。
她离开家后直奔鬼子的据点,她用小手枪瞄准墙楼上站岗的鬼子放了两枪,她从未好好练过枪法,只是平时随着哥哥到练兵场玩耍过几回,玩闹似的学会了打枪,知道如何瞄准目标。她只想惊动鬼子,没想到她的第二枪竟然打中那个探头向外张望的鬼子兵的头,她心下一阵畅快,知道有一个垫背的了,信心更加充足。
据点外面的沙袋正好掩住她瘦小的身体,鬼子向这边放了几枪,都被她躲过。据点内的鬼子立时骚乱起来,以为遇到****突袭,心里也一定纳闷,在这封锁严密的敌占区,****是怎么进来的。
莹冰见鬼子不敢出来,就又骚扰似地向墙楼射击,当鬼子从这稀疏的手枪声中判断外面并没有大批敌人的时候,他们开始从据点内向外试探着出人。莹冰的枪声暴露了她的藏身之地,当枪声不再响起,那群鬼子端着枪向她这边包围过来。
仇恨让莹冰失去理智,眼中泛起血丝,如女神般从沙袋后站了出来,把坚硬的手雷紧握着藏到衣襟下。鬼子马上发现了她,当他们看出骚扰他们半夜不得安宁的人,竟然是一个漂亮的女娃儿时,有的竟爆发出猖狂的笑声,更加肆无忌惮地向莹冰这边冲过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汽车的紧急刹车声在耳边响起。谢宏冰和碧慈从车中闯了下来,当谢宏冰看到一群鬼子正向妹妹嚎叫着冲过去的时候,他疯了一般大喊,
“不要啊!那是我的妹妹,这里一定有误会!”
但他的声音在疯狂的日本兵耳中已是微弱无力,眼看着妹妹被围在中间,但她没有一丝惧怕,鄙夷地看着扑上来的日本兵,嘴角牵扯出一丝冷笑,眼前又浮现出那四位同学血淋淋的尸身,仇恨让她紧咬银牙,从牙缝中挤出,
“文浩、志新、淳熙、如英,我的好同学,好哥们儿,今天莹冰给你们报仇了,阴间的路上你们等等我,咱们结伴儿走!”
莹冰冷冷地看着眼前的敌人,在衣襟下用力拉开手雷的保险,身子一纵,向围上来的敌群扑了过去。当鬼子竟识到不对的时候,却已没有了退身之路,随着一声巨响,眼前腾起耀眼的火球。
谢宏冰看着刺目的爆炸火焰,悲痛地干嚎了一声,以手捂头蹲下身去。却没注意到,身边的妻子已是人腾半空,纤手细摇,在手雷爆炸的一瞬间,一阵劲风拂过,莹冰的魂魄被她轻轻掬起,装在锁魂瓶中,然后她的魂魄也离开晴的躲体,随着不停的劲风,飘摇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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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两天三天,齐天乐像是数家珍般数着日子,眼看第三天将至,可碧慈与雪莹还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有些焦躁不安。他伸手拂开飞过来的一只蚊虫,叹了一口气。外面的老者却是很镇静地盘腿打坐,齐天乐探头看了看他,不耐地问道,
“老先生,你也算一算,碧慈到底怎么样了?三天马上就到了,怎么还不见动静?”
打坐的老者只是笑了笑,不作回答。齐天乐见他不语,心头就更是焦灼,索性跳下车来,赖皮地坐在老者的身边,
“你听见没有啊?我可要急死了!”
老者侧目凝视齐天乐火烧火燎的样子,觉得有趣,“嘿嘿”一笑,
“我看那碧慈姑娘办事妥当,一定会掬回雪莹郡主的魂魄的,你不要着急,以我看她们时辰已到,马上就会回来了,你还是回车中守着她们的肉身才好。”
齐天乐听老者这样说,心中略微平静了一些,还是有些怏怏不快地回到车中。
他刚走到车辕边,忽听里面发出一阵细微的声响,细听之下,似是女子的叹息。齐天乐一惊,迅速跳入车中,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子。
碧慈的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眼睑缓缓睁开,四下里环视。齐天乐立时激动得流下泪来,俯身上前,
“碧慈……你……可醒了,回……来就好。”声音哽咽,实在有失男儿本色。
碧慈抬眼看着眼前人,一时还有些犯懵,她抬起身,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她已顺利地回到前生,眼前的谢宏冰一身古装,看来已是齐天乐了。她看着齐天乐那双充满温情的眼睛,立时想到来生与他的关系,立时羞红了脸,把头轻轻侧向一边儿。
齐天乐擦了一把眼中的泪水,再看向碧慈时,发现她忽变得忸怩羞怯,不知是怎么了。碧慈扭脸正看见雪莹的身体,忙坐了起来,齐天乐伸手扶住她,好像碧慈是大病初愈的患者。
碧慈从怀中拿出老者赠送她的锁魂瓶,口中念动咒语。齐天乐只是惊诧诧地看着她,不知她在做什么,片刻之后,只听雪莹一声嘤咛,香魂返乡。齐天乐看到雪莹也醒了过来,心头大喜,忙在一边急唤,
“郡主千岁!醒醒啊……”
雪莹睁开水莹晶亮的黑眸,四下里望了望,也是一脸的茫然,不知是怎么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她看看碧慈又看看齐天乐,脸上大惊,
“哥……哥,嫂子?你们……怎么这样一身打扮?这是什么地方?咱们怎么到了这里?”
碧慈听雪莹这样说,大惊,
“莫非雪莹的记忆还只停在来生,她……难道把前生的事都忘了吗?这可如何是好?”
雪莹伸手摸了摸碧慈头上的珠花,
“嫂子,你怎么打扮得和戏里的人似的,哥,你怎么也……留了这么长的头发?呦……明白了,你们两个不会是应邀参加什么演出吧?”雪莹的脸上讪笑着。
齐天乐听雪莹如此胡言乱语,吓得容颜变色,以为雪莹失了神智,惊慌地看向碧慈。碧慈也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就听外面的老者问,
“齐大人,是不是两位女眷醒转来了?”
碧慈听到老先生的话,急忙转身下车,向老者施了一礼。老者精亮的眼神上下打量,欣慰地点了点头,
“碧慈姑娘果然好胆识,这回安全返回,实是让老者高兴啊。”
碧慈回头看一眼华车,焦急地走近老者低声道,
“老先生,可……雪莹她……”
老者一惊,急问,
“莫非雪莹郡主没能带回?”
碧慈摇了摇头,
“不是的,可她现在只记得来生的事,把今生的事全都给忘了,这……当如何是好?”
老者闻言也是神色一变,手掠胡须,精亮的眼睛细眯了一下,
“那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知姑娘是如何找到她,并把她的魂魄带回的?”
碧慈马上把自己去到来生的奇遇向老者讲述了一遍,当老者得知碧慈是在爆炸的刹那间带回雪莹时,暗暗地点了点头,问题很可能就出在这里,但细节自己也就不清,只能以后再慢慢想办法了。
车中的雪莹看着齐天乐的装扮,感到有趣得很,调皮地摸这儿摸那儿,口中不住地说一些齐天乐一点都听不懂的话。
“哥,你这是演的什么戏呀?像戏里的牛郎,哈哈,嫂子不是演织女吧?你们两个真是挺像的,不过以前可没听说你们俩个会演戏。”
齐天乐惊慌地安抚几声,让她躺下好好休息,急忙跳下车,焦急地向碧慈和老者走来,
“碧慈,老先生,雪莹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
碧慈犹豫地看了一眼齐天乐,不知是否该把发生的事情告诉齐天乐,可老先生刚刚嘱咐了,在来生看到事情不可再对任何人讲述,以免泄露天机,这是要遭天遣的!碧慈叹了一口气,
“可能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有些神志不清醒。”
齐天乐“哦”了一声,同情地向车中看了一眼,但她能回来,已是不易了,只能以后再找郎中慢慢医治。
齐天乐已在此耽搁了三天,看了看天色,提议离开这里继续前行,据前面过来的人说,玉超驸马的大军就在前面不远处,好像是遇到什么阻碍,一时过不去。齐天乐在心中大惑,心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