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她少爷我吃是吃不上,睡是睡不上,少爷我还能活吗?”
福多听是这么一回事,吃吃一笑,谄媚地凑近李长炎道,“少爷,这还用您问吗?那小女子的出处,小的早就打听出来了,她是聆安寺的尼姑,聆安寺位于琼山,离此不足五十里,快马不消半日可到,剩下的还用小的教您吗?嘻嘻。。。”福多说罢奸笑两声,一脸的****像。
李长炎看到福多那恶心的样子,伸手给他一个爆栗,骂道,“你娘的,本少爷学坏都是你们调教的!”福多闻言笑容僵了一下,忙恭敬地站在一旁,“小的不敢!”
李长炎此时已睡不着,翻身下地,到衣架前披上长衫,“好,现在离天亮也不到一个时辰了,你去准备一下,马上就出发,这件事要是给老子办成了,翠香楼的水仙子,少爷给你包一个月!”
福多闻言大喜,又媚笑着躬下身去,道了一声谢,转身出屋去给李长炎准备去琼山的马匹。
云房寂寂,几只长尾巴鸰不时落在窗前,扑腾着翅膀向里面探看。佛龛里的小佛像,细眯着善目,向世人露着永恒的微笑。佛前的香已燃至一半,清雅的香气弥漫在干净爽洁的房间。
碧慈匍匐在炕上,已足足地睡了一天,几只调皮的蝴蝶从窗口缓缓地飞进来,落在碧慈白晰如玉的面颊上,碧慈不自觉地翻一个身,轻挥玉手,那蝴蝶忽闪着美丽的翅膀轻盈而去。
碧慈正睡得香甜,忽听门“咣”的一声,妙心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碧慈被门声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懵懂地看着她,一时还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妙心上去拉起碧慈,慌慌张张地道,“碧慈,别睡了,快出去躲一躲,有人来寻仇了。”
碧慈一惊,立时睡意全无,诧异地看着妙心,“妙心师姐,什么寻仇?怎么回事?”妙心返身把房门关严,又紧张地向窗外看了两眼,一边说一边给碧慈收拾东西,“咱们那日在京城碰到的恶少,竟然找到聆安寺,现在正在大殿和师傅纠缠,非得让你出去不可。”
碧慈秀眉微蹙,不解地问,“那无赖叫我出去干什么?”妙心“嗐”了一声,“这你还用问吗?你那天杀尽他的风头,他自是心中气恼,此时上门来寻仇呗!”碧慈“哦”了一声,神情立时严肃起来,“这么说我更不能走了,我不能连累师傅和寺中众姐妹,我自己闯的祸,自己去解决,我这就去找师傅!”
碧慈说罢便披衣下地,向门外走去,妙心大急,忙上前阻拦,“师傅悄悄捎出话来,让你出去躲一躲,你怎么不听师傅的话?”
碧慈边走边说,头也不回,“那无赖我会对付,师姐放心吧!”
云岩殿巍然耸立,烟雾缭绕,两旁高大的佛像,或笑、或悲,一尊尊姿态各异、不怒而威。一声紧似一声的木鱼,伴着韵味流畅的佛乐经歌,在殿中萦绕,多么躁乱的心情,来到这里,也会平静下来,师太坐在供桌旁,手敲木鱼,慈目紧合,嘴唇不断翕动。拜坛前众师姐盘身而坐,嘴中讼着韵味流畅的佛经。
李长炎看到这种阵势,只气得在殿下来回走着遛遛,不管他怎样咆哮,就是没有人理他,最后不得已拿出他的杀手锏,“老尼姑,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可知这琼山归谁所有?这本是我叔父的封地,难道你想让寺中人等再没有栖身之地吗?”
师太有节律敲击木鱼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缓缓睁开双目,冷冷的目光向李长炎投去。正在这个时候,一声轻脆的娇喝传来,“这和我师傅无关,有什么事你尽管对我说来。”
李长炎闻此声音,犹如仙乐入耳,倏然转身,眨巴着一对儿小眼,目不转睛地盯着走上前来的碧慈。此时碧慈刚刚从睡梦中醒来,还来不及梳理云鬓,松松的秀发飘于身后,额前齐刷刷的留海儿,把她一双美目更鲜明地衬托出来,顾盼之间流光溢彩,偶尔晚风习来,衣袂飘飘,秀发翻舞,婉若仙人,那李长炎竟一时看得痴了……
碧慈走到李长炎面前,紧绷了玉容,严声问道,“李公子叫我出来却为何事?请明示!“此时那李长炎却如鲠噎喉,一时倒说不出话来,喏喏了半天才道,“嗯。。啊。。是这么一回事,那日在集市之中,你一碗素面就叫我说不出话来,我觉得有失公充,难道我李家世代为厨的手艺还比不上你烹调一碗素面吗?这也太有失我李家的颜面,故尔今天来特意向姑娘请教,如果这次姑娘能让我李长炎服气,我便再不来讨扰,你看如何?”
碧慈听是这么一回事,展颜一笑,这一笑犹如春花再放,桃李迎风,那李长炎看在眼里竟酥了半身,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今天若不将这小娘子弄走,就枉我京城一霸的美名!
碧慈不屑地向李长炎揖了揖手,“好,公子可要说话算话,如果我这次做出的菜肴再让公子说不出什么,公子以后就不要再来讨扰!”李长炎一拍大腿,“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李长炎在京城也算是响当当的人物,向来说话算话!”心中却暗暗笑道,你这次就是做出瑶池仙品,老子也一样让你过不了关!想罢阴阴地一笑,“如果姑娘做不出来,那当怎么办?”
碧慈神色一暗,迟疑了一下,不知这恶少心中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事情已到这个地步,不管前面是什么都要闯一闯,不然这家伙怎肯放过聆安寺众人?碧慈坚定地挺了挺身,“好,你说怎么办?”李长炎闻言大喜,“如果你做不出我品味的美肴,你就到我的府中,在我李家为三年厨娘!”
这时师太和众师姐们都从殿中走了出来,听李长炎提出这样的要求,立时大哗,争相说道,“师妹,不要和他比了,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碧慈挥手制止了众人,“好吧,就如你所说,到时我跟你走便是,但此事和聆安寺无关、和师傅无关、和众师姐无关,你可不要难为她们。”
李长炎昂然点头,“当然,这只是我和姑娘之间的事,只要姑娘到时乖乖地跟我走,我绝不牵连聆安寺!”
碧慈听罢,狠狠地点了点头,“你口说无凭,立下字据,有了这字据,你我都不好抵赖。”李长炎马上命人拿过纸笔,刷刷几下写就,当殿划上名子按上手印。他得意地看着碧慈的签名,如同看到碧慈的卖身契一般,脸上溢满得意的笑容。
碧慈转头看向师傅,师傅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深深地知道,碧慈此举是想把这把火引到自己的身上,救下聆安寺,眼中竟不觉地浸满泪光,酸楚下,双手合十,暗暗为碧慈祈祷。
碧慈毅然转身走向厨房,她忽的想到自己在山中采的一篮菌菇,和一捆蕺菜,忙向妙心寻问,妙心一脸担心,“我已经给你保管起来了,怕那山菜蔫了,在京城时听你说井中可以保鲜,我就放到井中了,菌菇在檐下晒着,我这就给你取来。”碧慈感激地点了点头。
厨房位于寺院一侧,有走廊与旁边的殿堂相连,门外是一片空地,一株高大的菩提树,遮了一院的阴凉。
妙心取来菌菇、山菜,与碧慈一同走进厨房,妙心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默默地拿过柴禾添到灶下,像往常一样帮碧慈烧火。师傅和众师姐也都来到厨房门外,心情沉重地看着厨房里忙碌的俏丽身影。
福多搬了一把大椅放至院中,李长炎手持折扇,大咧咧地坐于椅上,眼睛半眯半笑地望着厨房里的人儿,
碧慈把这两样菜蔬拢在手中,目光柔和地看着它们,似在与它们轻轻而语,你们生长大山,默默无闻,碧慈不辞劳远把你们采摘回来,帮你们完成生命的价值,让你们的生命得以重生,这也关系到我碧慈今后的命运,我帮你们,你们可也要帮我才是,让那恶少哑口失言,碧慈就得救了。
碧慈心中默念着,把蘑菇去杂质、洗净,菇面上剞出刀纹,把蕺菜切成食指长的小段。碧慈把素油倒入烧热的锅中,油热后又将葱结、姜块、八角、桂皮、丁香投入,在滚油中打着转儿,发出“滋滋”的声响,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妙心闻着这香味,暗沉的脸立时露出笑容,两抹扫帚眉变成了两个弯弯的小月亮,向门外的恶少一撇嘴,一脸得意,好像碧慈已将那恶少打败。
碧慈把蘑菇投入锅中,油烟升腾,响声清脆,反复翻炒,直到那菌菇没了水份,回身把平日备好的素菜汤轻轻倒入一碗,又加入适量蜜糖,示意妙心改为小火,盖上锅盖儿焖了起来。趁这个时间,碧慈在另一个开水锅里放了一匙油,把蕺菜放里面焯了一下,那蕺菜立时变得鲜亮翠绿,如同新生,再加入调味拌匀,平铺在盘底,又把那白芝麻以干锅炒香,撒在那蕺菜上面。这时,碧慈回身再去看那蘑菇,浓汁已然收好,碧慈把那蘑菇捡出,一颗颗地摆在装有蕺菜的盘中,因那菇面已提前剞上花刀,加热后,都一瓣瓣地绽开,再加上红油的浸染,颜色酱红,形同一朵朵开放的小花,犹其是再把它们有序有形地摆在碧如翡翠的蕺菜上面,颜色鲜明,婉若绿叶衬托着红花,娇艳欲滴、香味折鼻。妙心疯狂地咽了几口涎水,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过一会儿,遗撼地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么好吃的东西要给那恶少吃,真是那句什么……暴殓天物了,唉!”说罢一声长叹,脸上溢满惋惜之情,痴痴地望着那菜肴,忽道,“碧慈,这么好看又好吃的菜,应该有一个好名子才对呀,你以前做出的菜不是都有一个好听的名子吗?以前听你们说过,那是把诗情融入煮意,菜就更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