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瑞芳也站了起来,她对魏特琳说道:“她是医学院二年级的程微云。”
“哦,程,你怎么了?”魏特琳看着她。
“华小姐,求你救救我的丈夫,他被日本人炸伤了,需要手术,可是……”
“程夫人,史德蔚医生在吗?请你帮我找找他,就说我需要他,请他来为这位年轻太太的丈夫医治。”魏特琳对着程瑞芳说道,程瑞芳点头出去了。魏特琳她拉着微云的手,“微云,不用担心了,有史德蔚医生在,你的丈夫一定会没事,微云,现在安全区内急缺护士,我需要你,你护理好你的丈夫,就来找我好吗?”
“好的。”微云感激地点点头,“谢谢华小姐,我很愿意为华小姐效劳。”
“快去吧,你的丈夫在等你。”魏特琳提醒高兴的直落泪的微云。
就在他们和成千上万的难民在安全区中惊魂未定时,日军的坦克已经开入了中华门,厚重的履带碾过被炮火轰塌的古老城墙,压过年轻的守城战士的遗体,沾染着无数将士的鲜血,开到了南京城古老而荒凉的街道上。
世勋在史德蔚医生和那位戴着眼睛的年轻医生的帮助下,取出了体内的弹片,史德蔚用镊子夹住尖利狭长的弹片,对微云说道:“这个弹片很可能已经伤到了你丈夫的内脏,我怀疑他已经有内出血,但是现在没有仪器,我无法判断……只能求上帝保佑他了。”
史德蔚摘下手套继续说道:“我会给他开一些止血药和消炎药,如果他发烧,就一定要想办法给他退烧,你是护士,知道伤口感染会有多危险,他失血过多,要给他补充营养,提高抵抗力……哦,天哪,如果有什么需要再找我,我要走了,我太忙了。”
“谢谢,谢谢你史德蔚医生。”叶仲坤和德叔感激地送走了史德蔚医生。
微云抱着世勋,看着他惨白的脸,心中阵阵酸楚,她不停地用棉布蘸着水湿润着世勋干裂的嘴唇。到了夜里,世勋果然发起了高烧,微云跟魏特琳要了一些实验室用的酒精在世勋的腋下,背心,前胸擦拭着,又给他喂了几粒消炎药,她和德叔,阿宽轮流看护着世勋,天快亮的时候,世勋终于退了烧,但却始终昏迷着。
德叔的腿被弹片蹭破了皮,玉蕊给他止了血,撒了一点消炎药粉用绷带包扎了。豫章扶着德叔坐下,来到微云身边,“世勋怎么样?”
“已经退烧了,可人还没醒过来。”微云黯然地说道。
“退烧了应该就没事了,昨天医生开的药吃了吗?”豫章摸着世勋的额头。
“已经吃了,但是你看。”微云撩起世勋的衣襟,包着伤口的绷带上渗出了鲜红的血,“出血还是很严重,再这样下去,我怕世勋他……”
叶仲坤在一旁束手无策,“这该如何是好,万一世勋有个好歹,一定要想办法救世勋……要不要再去请那位史医生过来看看。”
“我已经让阿宽去找了。”德叔帮着世勋掖了掖被子,他看着一夜没有合眼的微云,“少奶奶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少爷还要靠你照顾呢,你要是累坏了,少爷醒了怎么办?”
一会儿,阿宽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史医生去美国大使馆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那该怎么办。”叶仲坤、德叔急的在原地直打转。
微云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那位医生呢,阿宽,你去把那天辅助史医生的那位医生请过来。”
“好好,我马上就去。”阿宽抹了一把汗水就跑了出去。
阿宽在女大校园的花树下找到了那位戴着眼镜的医生,他正看着一张照片落泪,“医生,医生,”阿宽扑到他的面前,“医生,求你去看看我们家少爷吧。”
医生把照片放进西服内袋,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们家少爷不是已经取出了弹片吗?”
“可,可是人却一直没醒,医生,你行行好,去看看吧。”
“我也无能为力。”他顿了顿,又说道,“好吧,我就随你走一趟吧。”
医生来到世勋身边,扒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摸了一下他的脉搏,“可能是创口太深引起的出血和感染,需要止血和抗炎……”
微云拿出了史医生开的药给他看了,医生说道:“这些药只是最基本的止血消炎药,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如果有阿莫西林或者三七粉、云南白药就好了……”
微云眼睛一亮,“我家里有,我竟然忘记了,之前我跟哥哥配置的治疗枪伤的药在家里地窖中还有一些……只是被埋住了。”
医生微微笑了笑,“如果能找到这些药,你的丈夫就有救了。”
微云欣喜地看着德叔和阿宽,“我们要马上去我家里拿药,越快越好……医生,谢谢你,真是太感谢你了。”
“我没做什么,你也是学医的,只是一时忘记了。”医生推了推眼镜,黯然地说道,“能救得了想救的人就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