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屋里给你弄得乌烟瘴气的。”马小玲站在儿子面前看着他,陈清瑞低着头不说话。
“你这是怎么了?”马小玲担心地在儿子身边坐下,“早上还高高兴兴地出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她摸摸儿子的额头。陈清瑞抬手挡住了母亲的手,“妈,我没事。”
马小玲听着声音不对,凑过去看着儿子的脸,只见陈清瑞眼睛红红的,“瑞啊,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出了什么事了……”
“妈,你不要问了。”陈清瑞低着头站起来拄着拐杖就往卧室里去。
“好好好,妈不问了。”马小玲赶紧把另一只拐杖捡起来架在儿子腋下,“妈去给你拧个毛巾洗洗脸啊。”
陈清瑞进了卧室,却锁上了门,他躺在床上,瞪着随风摆动的窗帘发呆。马小玲在门口叫了声,推了推门没打开,就叹了口气,往厨房做饭去了。
陈清瑞觉得有些累了,就闭上了眼,眼前却浮现出梁如秋有些哀伤的面容,他烦躁地翻了个身,伤腿上传来的阵阵疼痛却让他皱紧了眉头,“妈,妈,”陈清瑞大声喊着,“妈,我腿疼。”
马小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拍着卧室的门,“你倒是先给妈开开门呀。”
“客厅的抽屉里不是有钥匙嘛。”
“哦,对对。”马小玲慌忙去找了钥匙,开了门,她看着儿子难受地躺在床上,“你这孩子,怎么能把妈锁在外面呢,你躺好。”马小玲坐在床沿,把儿子的伤腿抱在腿上慢慢按摩着,“还疼不疼呀,儿子。”
陈清瑞哼了一声没说话。“你看看你,行舟不是给你买了轮椅吗,坐轮椅虽然不好看,但是腿省力气呀,你偏要拄什么拐杖,看把腿给累着了。”马小玲在儿子脚上拍了一下,“还学你爹抽烟,哎,真是个个都不省心……”
马小玲给儿子揉了一会儿腿,见他好像睡着了,便轻轻放下了儿子的腿,拉了被子给他盖上,蹑手蹑脚地关上了窗,带上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后,陈清瑞睁开了眼,看着天花板发呆,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今天看到的消息,还要好好想一想怎么跟江行舟说这个事情。他回想着再次见到梁如秋后的种种情景,就连在说笑间,她也会偶尔显出呆呆的神情,他以为那是多年不见而产生的陌生所致,现在想来,她的神情好像不是疏离,而是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哀伤。
陈清瑞回想着当年的案件,时间是在高考的前两天,那天半夜开始下起了大雨,并伴有雷电,那场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中午才停息。而案件就发生在那段时间,应该是在夜里十点钟之后,江行舟当年讲过,那天他曾经给梁如秋家里打过电话,电话没人接,后来就打不通了。卷宗上的记录显示,案发当时,梁如秋的家里很乱,根据陈媛的口供,电话应该是被张志斌摔在了地上。尸检报告表明,张志斌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1点到3点之间。从较小的卧室门口到房门、走廊上还发现了一串带着血迹的脚印,脚印血液样本分析显示,血液是属于两个人的,一个就是已经血溅当场的张志斌,另一个不是陈媛的,却跟陈媛的DNA有50%以上相同,可以认定为血液属于陈媛的直系血亲,而这个血迹的DNA与小卧室床上的血迹DNA是相同的,是属于同一个人的……那个卧室是属于梁如秋的,这个陈清瑞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在张志斌死后或者血流满地后,梁如秋走出了房间,打开了屋门,经过走廊,最后消失在了滂沱大雨中……
陈清瑞猛地坐起来,大口喘着气,他不知道后来梁如秋经历了什么,但他知道在当晚夜里10点到凌晨1点之间,梁如秋被继父张志斌强奸了。
那陈媛呢,陈清瑞脑中突然闪现出一张文静娟秀的脸,那是几年前的陈媛的模样,虽然她的脸上时有伤痕,但却一直淡淡地笑着。是了,陈媛呢,只有在梁如秋的卧室里发现过明显打斗的痕迹,应该是梁如秋在挣扎着想要摆脱张志斌,客厅内除了摔在地上的电话外,其他的家具物件都看不出打斗的痕迹,也并没有什么血液痕迹说明陈媛曾经受伤,还是当年的现场侦查有遗漏。总之,在女儿梁如秋被张志斌摧残期间,作为妈妈的陈媛在干什么?
陈清瑞并没有完全理清楚案发的来龙去脉,如果能够找到当年办案的警察就好了,他这样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