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少打发欧娜去接张红缨回家,自己则去了学校,整个下午都泡在篮球馆里打篮球。期间,红缨打电话给他,他简单地说了句“心情不好”就挂了。
四处漂泊的方方说过:孤独的男人只有在女人那里才能得到温暖和快乐。追求向上的方圆则说:女人多了是一种麻烦。云飞年轻没有什么感悟,他只知道张红缨回来了一定会详细询问这两天他跟Sara是怎么过的,张红缨这个人很奇怪,这些问题她不会去问住在一起的欧娜,她偏要云飞“自己老实交代”。
警察的尊严思想在作怪,云飞只能这么认为。他的身边成天围着这样的一群女人,保姆、保镖、警察,哦对了,还有Cinderella那个大管家管着他的零花钱。
有时候想起来,云飞自己都觉得沮丧。安醇死前高喊:“云飞你就靠女人卖命吗?”安醇的话是嘲笑也是劝诫。
云飞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混下去了。但是,他依旧很茫然,不知道自己的路该怎么走。
云少你得学会花钱,人挣钱一辈子是个劳碌命,钱挣钱才是硬道理!黎叔如是说。
方方毕竟是个潇洒的男人,浪迹天涯的方二哥看透了云飞的窘境。能挣钱的不一定就是个男人!方方如是说。
汗流浃背的云飞投进一个空心三分球,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津轻一个跳投,走过来说:“我先回去了,今天的地板该你拖了。”
云飞笑着说:“小子,下次咱俩再打一架,然后,又罚拖地板,怎么样。”津轻白了他一眼,把篮球往地板上奋力一砸:“打不起来了,诚子都走了,我没心思再跟你打架了。”
云飞坐在地上,把球衣卷起来擦擦脸上的汗。
津轻冲了澡换了衣服出来,站在他面前说:“前两天,诚子打电话说,请云飞务必在明年七月全部去一趟日本见见她。”云飞抬起汗津津的脸:“干吗?”
“七月份,她过完二十二岁生日以后,就要嫁人了,他们家族的决定。”说完,津轻忧伤地看着云飞:“你能帮我个忙吗?”
“不能!”云飞毫不含糊地拒绝了:“你自己去争取!”他知道津轻的想法,津轻总是鼓不起勇气向诚子表白。
津轻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踯躅了一会儿,离开了,云飞看看那个忧郁的背影,把背心脱下来,站起来继续投篮,心里却有些憋屈。为什么,这些朋友为了自己的生活要去苦苦打拼,一个个地离去?
婷娜走了,方圆走了,方方走了,Sara走了,张楚楠休养去了,诚子要嫁人了,津轻郁郁寡欢,自己的仇人安醇也离开了他爱恨交织的世界。
他猛地把篮球砸在地板上,大喊:“为什么!为什么就只剩我一个人!!”。篮球在地上弹跳着,空旷的篮球馆内就听见篮球砰砰的跳跃声。
篮球滚了一会儿,停了下来。云飞坐在地板上,抱着膝盖,看着地上脏乱的衣服,看着停止不动的篮球。
篮球忽然自己滚了起来。云飞轻轻说:“探戈,别闹了。”探戈显形了,爪子拨弄着篮球,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盯着大门。
“咦?”云飞听到有人轻轻呼了一声,他冲到门口拉开大门,门外却没有人。
“有人?他看到你了?”云飞问。探戈点点头,跑到门外找了一圈,却没有任何发现。
云飞叹口气,在角落里找到拖布机,将篮球馆打扫干净,换了衣服开车回家。
回到家里,他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冰箱里拿了几听啤酒。欧娜在客厅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走来走去。张红缨在卫生间里洗头,喊他:“还有些剩菜,你自己用微波炉热一下!”
“不用,我下去转转。”他把一张磁碟扔给欧娜:“帮我联系BOSS,转钱给我。这里面有要做的工作,快点办好。”欧娜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秘书,你又不给我开工资。”
“你闲着也是闲着,年底我给你包个大红包,抵你两个月薪水,额外附送一个听话的男朋友。”
说完,云飞带着探戈捧着一堆啤酒出了门。到了院子里,打开凯龙车坐进去,把天窗打开,双脚翘到驾驶台上,一边喝啤酒一边看星星。探戈蹲在旁边,不时地在夜风里嗅嗅。
两个巡夜的保安走过来,云少瞄了一瞄,一看认得,扔了两罐啤酒给他们。
张红缨拿了件外套下来给他披上,陪他喝啤酒:“心情不好?天气凉了,自己注意点。”
“怎么不问Sara的事情了?”云飞笑着说,然后把她搂在怀里。张红缨叹口气:“我认命了。其实那天出事以后,我就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跟你分开了,你不知道,我醒来以后真的很害怕,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在做什么。我很笨,是不是?”
“你老爱瞎猜,我不会轻易放手的,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开心,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天天在马路上堵我,那个时侯我觉得你很烦但是也很有趣。我觉得,有时候两个人能生活在一起就是为了开心。”他揪揪她小巧的鼻子,“不要哭,哭了我就不喜欢了。没有人喜欢天天记得过去的忧愁。我觉得,安醇之所以选择自杀其实也是因为不想再生活在痛苦的回忆,他解脱不了只好选择离开。”
“好了,不说他了,人都已经死了。我想明天去趟北京,去看看张小曼。”
云飞沉默不语,把双手枕在脑后看星星。张红缨陪他喝完一罐啤酒,自己上楼去了。
龙翔特工MM毛毛从黑影里走出来:“还有啤酒吗?”然后眼睛看着探戈,“你竟然带他去学校,还搞什么隐形,你胆子不小,你知道龙翔对这些东西很敏感的。”
“你不敏感就行。你不是说回家照顾孩子去了吗?怎么,孩子的病好了?”云飞听雷虎说,毛毛在动物园认养了一只猕猴,当宝贝儿子似的,一有空就去动物园看“孩子”。
“哎,劳碌命,有个朋友要我带他来找你。明天一早我还得赶紧回去呢,希望这些天你不要再给我惹麻烦了。”
毛毛身后闪出一个又矮又瘦的老汉,长得很像维族人,满脸的皱纹,背着一个旧麻布袋。十月下旬的南都,寒暑交际,老汉却穿着一件厚羊皮袄,皮袄上的毛已经掉光了,在月光下泛着点点光。
老汉浑身散发着丝丝寒气,一双眼睛似弯月,闪着精光。
探戈吠了起来,欧娜从楼梯间的空隙跳了下来,牢牢地站在凯龙车面前,脚下发出嘎嘎的响声。
云飞用手抹了一把脸,痛苦地说:“欧娜,院子里才换的青石板。”毛毛咯咯笑了起来。
老汉打量了一眼欧娜:“神机战士?”
“什么?”云飞没听懂。
老汉说:“看来我没白来。云少爷,不介意的话,我们切磋一下如何?”然后把麻袋放在地上,摆了个招式。
云飞看看毛毛,毛毛解释说:“老人家是安醇的师兄,特意来……”
老汉说:“唉,师父不想管这些事情,让我来看看,可惜来晚了。我也没有什么恶意,就是带个话,希望你明年开春去趟天山,不是昆仑山,师傅在昆仑山,我们师兄几个没资格上昆仑就在天山落脚,我们哥儿几个听说你和安醇的事情,想请你上去说个明白。来来来,我也看看你够不够格上天山。”
云飞听他唠唠叨叨地一大通话,有些不耐烦了:“毛毛,你没说明白啊,我是云少不是少爷……”
然后走到老人家跟前,突然就出手!
“好好好,懂得先发制人,能够说话间突然动手,精气神转换很快,不错不错有潜质。”老汉一边招架一边悠闲地说话。
云飞气恼至极,妈的明明是偷袭你却那么多理论,难怪安醇尽使下流招数。
啪啪啪的几下,云飞使了好几招奔云手,呃,胯下偷桃。老汉又开始唧唧歪歪了:“这招好这招好,这是尊重我啊,年纪再大桃子还硬,好好好,懂得尊敬老人。”忽然变招,一个大鹏展翅飞起来,双脚并拢直踩云飞的胳膊。
几个保安走过来,把强光电筒照着他们。毛毛说:“别偷看别偷看,一边儿玩去,要保护知识产权。”把保安轰走了。
欧娜有些紧张,她的胳膊开始变形,毛毛走过去按住她:“不着急。”
云飞突然倒地,双手撑地,右脚倒踢空中正要下坠的老人。老人哈哈大笑,硬接他一脚,两腿猛地绞住云飞的一条腿,往右扭腰使劲一拧。云飞大惊,手一撑地,一个蛙跳,身子随着腿被扭动的方向飞速旋转起来。
老汉把他甩到地上,等他爬起来扣住他的脉门,看着他:“这么转圈,你头不晕?”云飞摇摇头又点点头。老汉把把脉,突然一拳击向他的鼻子,云飞的鼻血流了出来。老汉食指尖沾点他的鼻血,仔细看看,然后在鼻尖闻闻,说:“你明年来一趟吧,有好东西等你。”
说完,把地上的麻袋丢给毛毛:“本来,要送给张小曼的,你给云飞吧,明年记得一定要他来天山找我。哎,我的羊子还在山上呢,我先走了。”走到欧娜面前,掏出一张机票塞给她:“找你们老板报销!”转身慢慢走了。
毛毛走到呆若木鸡的云飞面前,右手握住他的手腕,左手在他的手掌用指尖划了三下。云飞觉得掌心发热,忙说:“谢谢。”
“我回家带孩子呢,不上去了,喏,这个你背上去,天山特产的小蘑菇呢,每次烧汤放两个就够了,很鲜的。”
“你们都莫名其妙的。”云飞挠挠头,目送特工MM走了。
上了楼,一打开房门,张红缨扑了上来搂着他的脖子:“我在窗口都看见了。”欧娜拿着那张机票说:“这个怎么办?”
云飞接过去,看了看,机票上的客户姓名是:吴事忙。他把机票翻过来,仔细看了看。
然后,云飞关掉所有的灯,机票背面有一些荧光笔写的字,是个联系电话,电话后面紧跟着写着两个字:乌仁。
“蒙古人的名字,他要你去找这个人?”张红缨说。
云飞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等等!我想想。天!我见过这个名字。”
云飞叫住牧羊犬:“探戈,你能联系月星吗?”他想起来了,方方给他的那三个人资料里面有个蒙古人叫做乌仁的。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欧娜摇摇头:“他没有密码。我们脱离苦瓜星系很久了。兰兰例外,她使用的是方氏家族的联络方式,可惜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康复。”
看起来,云飞得亲自去趟天山了。
张红缨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春天才能去?”
“牧民在冬天要将羊群赶上山去过冬的,你现在去了也找不到他们。”云飞解释说。
“你好像很清楚嘛。”
“我十岁以前在那里生活。”云少的眸子在黑暗之中熠熠发亮。他打开灯,把机票收起来,坐在沙发上微微笑着。
云少有事做了。张红缨看看他,打个哈欠自己先睡去了,留下他一个人想心事。
生长在戈壁滩或是草原的人们,冬天会面临严酷的自然气候的考验,然而有了明确的目标和计划之后,冬天其实是很容易熬过去的。
春天并不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