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化及他不准我上阵,说要保护他安全,可实际他呆在大营内,屁危险都没有,我趁他不备便溜出大营,参加了战役,这是为圆我多年的夙愿,结果他勃然大怒,将我赶出来了。”
宇文CD叹了口气,“男儿大丈夫竟然要侍候这种小人,真是奇耻大辱。”
两人在一块大石上坐下,仰望着皎洁的月亮,秦笑低声问道:“宇文兄,我有一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你问就是了。”
秦笑沉吟一下道:“我听说宇文兄是南朝萧氏贵族之后,是血统高贵的汉人,为何改鲜卑胡姓?”
宇文CD沉默片刻道:“我只是萧氏偏门破落之户,在陇右杀人犯下死罪,是宇文述救了我一命,他的条件就是要认我为义子,我答应了。”
“既然宇文化及不仁,那你可以改回萧姓,索xing就留在军中建立功业,不可以吗?”
宇文CD摇摇头,目光里有些悲哀道:“他可以不仁,我却不能改姓,除非我将这条命还给宇文述,当年我曾在他面前发过誓言,以死赎姓,每一个宇文义子都发过这样的誓言。”
秦笑沉默了,男人不能轻许誓言,一旦发誓,便不可违誓,他可以体会到宇文CD内心的无奈和悲伤,良久,他又问:“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宇文CD默然无语,半响,他长长叹息一声,“一入门阀深似海,我身上已烙下了宇文阀的印记,试问谁还敢用我?昨天长孙将军含蓄地劝我,回去好好向宇文述效力,言外之意就是告诉我,除了效力宇文述外,我无路可走,这话说得确实没错,我根本无法得到军籍,哎!什么时候才能打碎这个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门阀枷锁。”
宇文CD眼中充满了愤恨,他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他以为留在边疆就能立功升职,一步步摆脱宇文阀的控制,但无情的现实却告诉,他不仅连立功的机会都没有,就算立下大功,但没有军籍,也一样得不到承认,难怪宇文化及那样充满了不屑,说自己早晚还会回去求他,想着宇文化及那丑恶的嘴脸,宇文CD狠狠将一块石头扔向远处,就算他死,他也绝不会去求宇文化及那种卑鄙小人。
宇文CD的眼睛shè出坚毅之sè,“我虽然不可以改姓,但我可以离开他,我想去投靠莒国公萧琮,他是我的远亲,但我的目标是为更高的权力者效力。”
“那才是你的正途!”
秦笑心中有些失望,他知道宇文CD所指的更高权力者就是太子杨广,本来希望宇文CD能留在边疆和他并肩作战,可一转念,以宇文CD的勇烈,除了杨广,天下也无人用得起他,宇文CD能想到投靠杨广,也是他的眼光。
秦笑便点点赞道:“我也听说萧琮是太子妃至亲,你确实可以通过这个途径接近太子,成为他的侍卫,以你的武艺,必然太子重用你。”
宇文CD这时已完全冷静下来,他淡淡一笑,还是杨元庆明白他的心思,他其实就是想通过这个关系拜入杨广门下。
“宇文兄不和军队一起回京吗?”
宇文CD摇了摇头,“我不想再看见那个人的嘴脸,我明天就走,远远离开他。”
说完他起身长长伸一个懒腰,笑道:“我要好好睡一觉,把一切烦恼都忘掉。”
他大步向自己营帐走去,“宇文将军!”秦笑又喊住了他。
“有什么事吗?”宇文CD停住脚步笑道。
“改个名字吧!不要叫宇文萧,就叫宇文CD,如何?”
宇文CD怪异看了他半晌,他忽然仰头一笑,“好吧!那就姓宇文名萧,字CD。”
他大笑着向自己的营帐走去,秦笑也忍不住笑了,哪有叫人家改名的道理?.
秦笑为手下去功赎罪的事情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全军,当秦笑回到自己营帐时,他第一眼看见的,是两个跪在他面前的魁梧男人,他们那从不愿弯曲的膝盖给他跪下了,是用他的战功给他们赎清了死罪。
他们眼睛里唯有深深的感动和感激。
休整三天后,三万隋军开始凯旋南归,押解战俘进京献俘。
这天上午,大军渡过南黄河,进入河套平原,秦笑骑在他赤红sè的骏马之上,这是他缴获的达头可汗的战马,他默默地望着一队又一队的隋军士兵从他面前列队而过,向京城凯旋而去,他却要留在草原,不知何年何月方归。
“秦校尉!”
一名骑兵飞驰而至,勒住战马向他大喊:“总管和参军请你过去。”
秦笑点点头,催马向中军而去,远远看见了隋军的赤红sè军旗,军旗下,鱼俱罗和李靖、周罗候等人并肩而行,在谈笑着什么?
秦笑飞驰而上,拱手施礼,“秦笑参见鱼总管!参见各位将军。”
鱼俱罗呵呵一笑,“秦笑,我们在谈论你,什么时候带一个突厥新娘回去?”
周洛候也哈哈笑道:“秦笑,别听总管胡说,他说反了,我们是担心你带个突厥新娘回去。”
李靖微微笑了笑,催马上前,“笑儿,陪我走一走。”
秦笑向几名大将一抱拳,便调转马头跟着师傅缓缓而去。
“笑儿,我给你留了一箱书,都是我常读之书,书上有我的批注,你要认真读,希望师傅你做一个智勇双全之人。”
秦笑默默点了点头,不光是兵书,他现在正在学习突厥语,拓展自己的视野。。
秦笑又看了孙子一眼,见他心事重重,便淡淡笑道:“我看你有点伤感,是不想留在这里吗?”
“没有,只是看见众人回家,心中有种莫名的惆怅。”
“莫名的惆怅?”
李靖笑了笑,“我觉得你真的不像十四岁的少年,倒像chéngrén,思想、语气,包括外表,你和chéngrén无异,我二十五岁时,才会有一种莫名的惆怅。”
他摇摇头,师徒俩并肩慢慢前行,李靖望着肥沃无际的河套平原,他叹了口气道:“其实我不让你回去,是有更深的考虑,朝廷将要进入多事之秋了,知道吗?皇上将要大行了。”
秦笑吃了一惊,“师傅,这消息哪里来?”
“傻孩子,这种消息谁会说?要靠自己观察。”
李靖指了指自己脑袋,叹息一声,“其实去年底,圣上去了仁寿宫修养,就不能处理政务了,已经全权交给太子杨广处理。”
秦笑默默无语,他明白师傅的意思,太子杨广即将继位,杨广继位之后,肯定要清理朝堂的前太子杨勇的势力。
他当然知道,历史上杨广登机了,但过程却一波三折。
杨素又微微叹道:“你知道关笼贵族吧”
“知道,皇上就是凭借关笼军事贵族上台,改周为隋的”
“就是关笼军事贵族,他们的党羽大多是关陇贵族子弟,支持的是前太子杨勇,他们中的有些人肯定不想太子杨广登基。”
“算了,不说这些!”
李靖拍拍他肩膀笑道:“我告诉你这些,就是让你明白,我让你在边疆,就是不希望你被卷进这些是非中,现在很多京城重臣都知道,你是我的徒弟更是寒门子弟,我把你放在边疆,也是为了保护你。我这次回去也要辞官归隐了,不想你被他们利用。”
秦笑点点头,“徒儿明白师傅的一番苦心,我会安心留在边疆,只求师傅能够照顾我的祖父。“
李靖欣慰道,“我会隐居于洛阳邙山,就是我教授你武艺和兵法的地方。你在边疆一定要多加小心。”
秦笑道,“徒儿已是草原上的雄鹰,能翱翔万里,不再需要师傅的担心。。师傅也保重。”
“有出息!”
李靖凝视着他,沉声道:“这才是我李靖的徒弟,那好,你自己保重吧!”
秦笑翻身下马,双膝跪下给师傅磕了三个头,他翻身上马,猛抽一鞭战马,“驾!”策马疾奔而去。
李靖眺望着孙子矫健的背影远去,心中无限感慨,有此大器之徒,他可以欣慰了?
“笑儿,愿你早ri成为栋梁之才!”李靖低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