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那天,方圆数十里的百姓齐聚芜阳湖畔,背朝黄土面朝天的日子很是单调,是以每次节日,百姓总是投入以最大的热情。而这端午龙舟向来是扬州一带,最为热闹的活动。在繁忙的农忙时节,每家每户也向来乐于腾出这一日,放松谈笑。
是日,和风煦日,湖面一平如鉴。姜舒、李陟带着姜府的几名小厮,自繁茂的芦苇荡中穿过,李陟信手掐一截芦苇衔在口中,看着四周唠着家常的百姓,四处张望,一番搜索之后,胳膊拱一下姜舒,“伯策,今天怎么没见夏家那小子。”姜舒掉转头去回答:“元武被夏伯父送到扬州城中的书塾念书去了,只有过年才回来。”“哦”,李陟随意躺倒在地,等着赛会的开始。
姜皓和陆昭等人立在湖畔等待赛会的开始,、过往的民众们纷纷向其行礼问候,姜皓一一回礼作答,全无盛气凌人之态。
约一柱香的时间,赛会金锣敲响,李陟翻身自地上跃起,一甩头,吐掉口中的的芦苇枝,拉着姜舒的手走向龙舟。
江南鱼米之乡,水道纵横,因此南人大都善水,行舟走船如家常便饭。芜阳湖虽不及洞庭湖般烟波浩渺,一望无际,亦有四百余顷,水域宽阔。足可供上百只航船并行。
金锣再响,各家龙舟便争相向前,姜家之舟并未做太多雕饰,较寻常人家也无太大差别。却见李陟坐于船头,一面奋力划桨,一面发号施令。怎奈八人初次组队龙舟,不免缺乏默契,自顾自地划着。眼见自家的小舟被一旁的舟船渐渐超过,本站在岸边逗着兆新的小女孩,越发焦急,再也闲立不住,连蹦带跳地呼喊加油。
李陟于船头,眼看着自己接连被超过,眉头深皱,,继而不再自己一人竭力划桨,协调着一船人,先放慢节奏,统一次序,再渐渐加快,奋起直追。不多时,便将落后的距离慢慢追回,此时自湖畔观之,数十只小舟,虽时有参差,但总体上呈齐头并进之势,孰优孰劣一时之间难分轩轾。
赛会行程至半,渐渐有行舟体力告竭,一点点地落后,而姜家之舟,依旧有条不紊,步步为营地向前行进,看在一旁的姜彤不觉眉开眼笑,拍打着兆新的狗头,鼓掌雀跃。兆新被抱在怀中,龇牙咧嘴,很是不满。此时,李陟等人一起发力,转眼之间,便自一众小舟里脱颖而出,姜彤一见,小手在兆新背上用力一拍,“哇,伯策哥哥要赢了,伯策哥哥要赢了。”兆新吃痛一叫“汪汪”从小女孩的怀中挣脱出来,跑到了一边的芦苇丛中。
是日风和日丽,船在湖面行驶很快,不多时李陟便看到了终点处放置的涛神像,只觉胜利在望,就在此时身后一只船急速接近,霎时间两船形成并驾齐驱之势。李陟不敢懈怠,奋力划桨,连声呼唤其余众人,协调一致,不可有半点松懈。最后的一里路,只见两条龙舟你争我夺,互不相让,原先数十只龙舟竞争的情景,演变成为现在两条船的龙争虎斗。
“娘,那条是不是舅舅家的船啊?”小女孩拉着夏氏的手殷殷地问道。夏氏用手整一整散乱的发髻,扶了扶金钗,“恩,看来你舅舅家今年对这龙舟大会很是重视啊,我以为你元武表哥不在,你舅舅都不会参加这次大会的。”姜皓转过身来,抱起小女儿,用头顶着她的前额问道:“彤儿啊,你是希望你伯策哥哥赢呢?还是你舅舅家赢啊?”小女孩想也不想,未加思索地答道:“当然是伯策哥哥赢了,哥哥赢了之后,我们去请舅舅一起来吃粽子。”
一旁的众人皆被小女孩的言语逗笑,姜皓将她举起放在自己肩上,
“来,坐在爹爹肩膀上看你伯策哥哥怎么把粽子背回来。”
“爹爹,我要抱着兆新一起看,如果伯策哥哥输了,我就让兆新尿在爹爹头上。”
姜皓…………
再看湖的另一边,姜家和夏家的船都将靠岸,照当地风俗,先行靠岸并击响岸边高台上的金锣这获胜。
“快快,伯策用力划,超过他们。”李陟望着夏家的龙舟对着姜舒大喊,脸上急的满是汗水,一滴汗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仍旧浑然不觉。
只听见“咚”的一声,两家的船居然同时靠岸,李陟和姜舒一个愣神,却见夏家的家仆已经鼓足了劲头向高台跑去。此时却见李陟双臂向前伸直,前臂反手交叉,放在小腹之前。两人对视一眼,姜舒后退助跑两步,跃起踩在李陟双臂之上,李陟牙关一咬大喝一声,“起”
姜舒便接力翻身而上,在空中一个潇洒的燕子翻身,稳稳地落在高台之上,顺手拿起棒槌敲响了金锣。
“哦,伯策哥哥赢了,爹爹,我们赢了。”小女孩挥舞着肉呼呼的小拳头,开心地在父亲肩头欢呼着,原本抱在怀中的卷毛狗,一不留神摔了下去,恰好落入湖中。“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