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楚钊的表白,采莲一阵恍惚,这就是爱情了吗?自己前世今生未曾体会到的爱情,就这样来临了?
一阵甜蜜的感觉涌上心头,采莲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青翠的山,清澈的水,啾啾的鸟鸣,都是那么的动人心魄。
见采莲依旧不吭声,楚钊急了:“采莲!你若是心中没我这个人,我是不会勉强的!”
听了他的话,采莲忍不住轻轻啐了一口:“你这傻子,要——要提亲,尽管去提好了,干嘛还要问我!”
楚钊喜道:“这么说,你是不会拒绝的了!”
采莲沉默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楚钊欢喜得一颗心几乎都要炸了开来,只凝视着采莲,不停地傻笑。
采莲抿嘴笑道:“我要洗菜了,你快些回去吧!”
楚钊看日头已经升起老高,才三步一回头地去了。
回到学堂,王义见了他,一把扯住就问:“怎样?出嫁的那个到底是不是采莲?”
“不是!是她的堂姐采星!真是虚惊一场!”楚钊神采奕奕地答。
王义审视着他的神情:“楚兄,那你这一趟,怎么也该见着你那位心上人了吧?”
楚钊点了点头,容光焕发。
“那么,可曾对她表白情意?”
楚钊摇了摇头,笑道:“她家里那么多人在喝喜酒,我哪里有机会跟她说话,只是远远地见了她一眼罢了!”
王义狐疑地看着楚钊,心里虽然不太信,却也知道这位老友嘴巴一向紧密,只好不再追问。
楚钊携了一本书,独自来到学堂后院的桂花树荫下,看着天边的浮云,想着方才河湾边两情相悦,默默相对的情形,哪里还有心思看书,只是心驰神往。
下了学,回到家中,远远地就看见母亲坐在院门前,同庄邻们说笑,楚钊这才意识到,母亲是不喜欢采莲的。
见儿子下学回来了,楚母忙笑道:“小兔崽子!你今儿好口福,你爹从山里打了一只獐子,娘已经把獐子肉烧好了闷在锅里了!
楚父在房里听说大儿子回来了,也出来叫妻子:“钊儿他娘!咱们快些开饭吧!獐子肉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饭桌上,楚母一块接着一块地把獐子肉往楚钊碗里夹,其余几个小弟妹见了,都嘟起嘴道:“娘真是偏心!疼大哥哥不疼我们!”
“你们这些小把戏!怎么还吃你们大哥的醋!难道不知道大哥是最爱吃獐子肉的吗?”楚母瞪起眼睛骂道:“平日里饭桌上有你们喜欢的菜,娘不是一样夹给你们?”
说着,楚母看了大儿子一眼,又道:“大哥是娘的长子,今年就要考试进学了,娘就偏心些,也是该的!”
听到母亲那句:“大哥是娘的长子,今年就要考试进学了,娘就偏心些,也是该的!”楚钊心里不禁一动,看着母亲一脸慈柔神色,心里不由得暗暗筹谋起来。
吃过晚饭,楚钊亲自到堂屋泡了一壶浓茶,端到父母卧房中。
卧房里油灯亮着,楚父在抽旱烟,楚母坐在床上,拿着牙签剔牙,见长子端了茶到房里,夫妻两都是眉开眼笑,楚父问:“钊儿!怎么不在房里好生读书!”
“爹,娘!儿有一件事,日夜悬心,此事一日不定落,儿心里一天就难以安宁!”楚钊决定开门见山,直接把问题挑出来。
“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牵挂?”楚家夫妇齐声问。
楚钊做愁眉苦脸状:“近来,学堂里的同窗们纷纷完婚,他们,都嘲笑我说不到媳妇!”
“什么?”楚父听了这话倒也罢了,楚母乍听之下,差点蹦了起来:“嘲笑你说不到媳妇!啊呸!我儿品貌双全,岂有娶不到媳妇的道理,真是狗眼看人低!”
楚父瞅了妻子一眼。慢悠悠笑道:“妇道人家,便是没什么心计,你难道还听不出钊儿的意思吗?他是在催咱们赶紧给他娶媳妇呢!”
楚母一怔,这才回过味来,笑嗔道:“你这猴儿!可真会绕弯子!也罢!你今年也整整一十八岁了,是该娶媳妇了,你二姨妈比我还小两岁,都抱上孙子了,娘也想呢!”
听了父母的话,楚钊也不答言,只往父母面前一跪。
楚家老夫妇吓了一跳:“你这是为何?”
“儿想请二老成全!”
“成全?”楚母眯缝着眼睛,终于猜到了八九分:“是不是你已经有了心上人了?”
楚钊低声道:“是! ”
楚母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忙问:“是哪家的闺女?只要你喜欢,娘就去给你提亲去!”
“娘!便是江家村江家的女儿!”
“江家的女儿?你姑妈上次不是已经提过了吗?那可是你亲口拒绝的,怎么现在又——”楚母一脸奇色。
“不是采星,是采星二叔家的采莲!”
“什么!”楚母一听说是采莲,方才那欣喜的神色立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不悦:“你姑妈上次还特别交代,叫我防着你,别迷上她,没想到真给她说中了!”
“娘!采莲她不是姑妈说的那样子的!你不知道,姑妈和她母亲关系一向不好——”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她来我们板桥镇上卖花露,抛头露面,招蜂引蝶,引得杨家公子迷上她,后来杨家知道了她的品行,又打退了下聘的念头,这事,镇上谁不知道!你什么人不好喜欢,偏要喜欢她!猪油蒙了心了你!”
听着妻子一番数落,楚父也连连点头:“儿!既然如此,这样的女子咱们不要也罢!”
父母亲的反应,原也在楚钊的意料之中,他咬了咬牙,终于抛出了那最后一招:“娘若是不去江家提亲,儿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了!”
听了儿子的话,楚母勃然大怒:“这事,从来都是父母说了算,难道由得了你!你说不娶就不娶,反了天了你!”
说罢,又转脸对丈夫道:“明儿我就去找你三表嫂,她是这一带出名的媒婆,赶紧给相中一个好的,娶回家来!省得他整日胡思乱想,误了学业!”
“是这个理儿!是这个理儿!”楚父连连点头。
楚钊听了,一言不发,扭头就走。
第二天清晨,楚母摊好了几锅鸡蛋饼,跑到院子里叫丈夫和儿女们来厨房吃早饭。
楚父和几个小儿女都到齐了,却独独缺了楚钊。
楚母皱了皱眉头,对小女儿楚梅道:“梅儿!去你大哥房里瞧瞧他在做什么!叫他赶快来吃早饭!”
楚梅领命而去,一时回来对母亲道:“大哥还在床上睡着呢,说昨儿熬夜了,太困,不想起来吃饭了!”
楚母皱了皱眉头,没有出声,一家人低头默默吃饭,眼看盆里的鸡蛋饼只剩两块了,楚母又吩咐女儿:“留两块鸡蛋饼,放在锅里热着!”
吃完早饭,楚父和二儿子三儿子扛了锄头去山药地里干活,小儿子自抱住了母老虎去隔壁找小伙伴玩耍,楚梅陪母亲洗锅洗碗。
洗完碗筷,楚母见外面日头升起老高,大儿子房间的房门依旧紧闭,便又叫女儿:“梅儿!去催催你大哥!他再不起来,不但吃不成饭,连上学都误了!”
楚梅又来到楚钊房中,只见她大哥依旧在床上蒙头大睡,便上前一把扯开被子嚷道:“大哥!你不吃倒也罢了,难道连学堂也不去了!”
“不去了!我今天就想睡觉,哪里也不想去!”楚钊嗡声嗡气地道。
“你——好端端的,你也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呀!我看你八成是脑子有病了吧!”楚梅奇道。
楚钊也不理她,只扯过被子,蒙住了头。
楚梅回到厨房,将方才情形跟母亲说了,楚母冷笑道:“好小子!这是在跟我赌气呢!哼!我这辈子还没有跟谁赌气赌输过!好!好得很呀!他要不吃饭,就让他饿着去!看他能饿几天!”
到了中午,楚父领着两个儿子回来,一家人围着饭桌吃午饭,楚母对女儿道:“去问问你大哥,到底出不出来吃饭!”
“什么?钊儿!他不是去学堂上课了吗?”楚父忙问。
楚母黑着脸道:“你的好儿子!跟咱们赌上气了,今早饭也不吃了,学也不上了!”
楚父怔了怔:“这孩子,怎么这样倔!”
一时,楚梅回到厨房:“娘!大哥还是不起来吃饭!”
楚母冷冷地道:“他不吃就算!谁还求他吃不成!”
就这样,楚钊连晚饭也没吃,第二天的早饭,他依旧没有上饭桌。
天色快到中午的时候,外面有人敲门,楚母开门一看,认得是楚钊的同窗王义,便满面含笑将王义让进厅堂。
“楚伯母,小侄此来,只为楚兄一连两日不曾上学,我放心不下,便告了假,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母笑道:“多谢王公子的好意,我家钊儿就是有些不舒服,想要在家休息几日,麻烦你见到先生,替他告个假!”
“楚兄病了?伯母可否容许小侄去他房中探视一下!”
“那最好不过了,小儿病中,正需要人叙话安慰呢!”楚母说着,就领着王义来到了楚钊房中。
进了房门,楚母便叫:“钊儿!你最好的朋友来瞧你了,你可要好好听他的劝,好好吃饭,上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