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营校场,五百营兵围成一圈,留出开阔空地。
场内萧杀肃穆,铁血气氛弥漫,藩镇战事频繁,大多都是百战精兵。
在如此沉重的气氛下,秦巢心神都不免受影响,不过他是大帅钦命的营兵主将,大义在身,名正言顺。
秦巢黑甲玄盔,矗然而立,手中半月长戟摇摇一指,“本将身为尔等上官,别说我欺负你,先出招吧!”
高大魁梧的狄休,面容一狞,怒喝道:“好狂妄的毛头小子,看我一刀劈了你!”
长刀寒光凛冽,锋芒刺目,狄休挥刀骤然扬起,划过头顶砍了过来。
秦巢面色不变,半月戟斜上一轮,戟尖月牙刃狠狠磕撞上长刀,嗆啷一声脆响灌入耳膜。
狄休面色一白,虎口迸裂,长刀脱手飞出老高,人群中一阵骚乱,一处位置四散开来,躲避不被落下长刀误伤。
淡然一笑,秦巢嘴角微翘,对方后天三重,实力不弱,但是还不够看。
狄休整个右手臂都在颤抖,鲜血顺着虎口滴滴落地,苍白的脸色吃惊的望着秦巢。
裴毅,曹廉二人微微变色,后者皱眉凝目,低声道:“后天圆满!”
虽然对方是武道后天圆满,曹廉依然战意浓浓,手执一杆铜枪翻身奔向秦巢。
曹廉的实力明显比狄休强上一些,枪法也很犀利,秦巢挥动长戟,荡开了两招攻势,抬臂一刺,手腕一转,戟尖与月牙刃缝隙别住了枪头。
“我来助你!”
裴毅看的很明白,无论曹廉还是狄休,都不是这少年一合之敌,包括他自己。
虽然明知不敌,但是他与曹廉一样,脸上丝毫没有惧意,身为军人,战场厮杀,生死无惧,心性早已磨砺的坚韧刚毅。
“叮铃当啷!”
曹廉与裴毅联袂与秦巢交手,狄休手臂稍缓,拿回长刀虎目一瞪,也加入了战团。
秦巢劈刺格挡,长戟舞得精妙绝伦,呼风烈烈,游刃有余,看的一众牙兵暗呼精彩。
十余招后,三人手中的兵刃纷纷被半月戟磕飞,秦巢收手,气定神闲,他有意拿曹廉三人陪练,不然早就分出了胜负,他除了杀人,还从未跟人切磋过。
“可服气?”
秦巢立戟站定,望着三人平静说道。
曹廉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突然单膝跪地,齐声道:“卑职参见将军!”
这一次行礼,比之前正式多了,军中武风盛行,崇尚强者。
“见过将军!”
五百营兵整齐喊道,气势如虹,声震冲霄。
秦巢脸上浮现出笑容,上前道:“三位请起,本将幸得大帅看重,添为一营校尉,从此大家都是兄弟!”
曹廉三人微微点头,本以为对方年轻气盛,又是大帅义子,难免心性傲慢,不料此子果然不简单。
“三位大哥,小弟初来乍到,一应军务不甚熟悉,还需多多关照!”
秦巢两世为人,面上的场合话还是很懂的。
“将军说的哪里话,我等但凭差遣!”曹廉行了一个军礼认真道。
“一切制度照常运作,不过将士们的操练要加勤,争取将战力再次提升!”
“是,将军!”
成功接掌了兵营,秦巢心情还算不错,黑火也不用他操心,命令牙兵不用理会,任其随意走动!
进入营帐,在主位上坐下,秦巢无所事事的在长案上拿起一本兵书。
领兵打仗,排兵布阵,秦巢是一个门外汉。
翻看着兵籍,不知不觉到了傍晚。
一连半个月,秦巢除了练习戟法,就是阅读兵书,另外巡视兵营,熟悉部下。
从兵籍中,秦巢获得了一个令他匪夷所思的信息。
兵者,战之魂也,生死杀伐之本,疆域开拓守护之神,诡道无常,变化莫测,兵魂将胆,战阵百万聚气而屠仙!
也就是说,军阵刚血气盛,战意杀伐冲霄,能凝聚强大战魂,就算是道行深厚的修仙者,都要避其锋芒。
“这个世界果然玄妙莫测!”
秦巢忍不住心中感慨。
这一日,忽然接到紧急军情,相邻朔阳镇领兵来犯,偷袭占领了两座县城,敌军正在对宣江镇南面门户城池,枫林城猛攻。
大帅府,藏鸿召集一众将领商讨出兵事宜,大堂内军职最低的也是都指挥使级别,像秦巢这种中层牙将当然没有资格出席。
一炷香后,众人商讨完毕,各自回去调兵遣将,藏鸿面无表情,沉稳冷静的坐在椅子上,大马金刀,不见丝毫情绪。
蓦然,藏鸿抬头,目光向大堂之外望去,当看到来人后,脸上淡淡一笑。
秦巢一袭黑色甲胄,玄盔高挺,年轻的面容精神俱佳,显得英武不凡。
“我儿来啦!”藏鸿叫道。
“参见义父!”
秦巢抱拳拱礼,朗声道:“这些时日,儿修为有所精进,已经摸到了先天门槛,戟法自觉有了数成火候,承蒙义父关照,却一直寸功未立以作报答,自当上阵杀敌,为义父分忧!”
“好,你既然主动来找我,说明你有这份心,我很欣慰!”
藏鸿哈哈一笑,看着秦巢温声说道。
秦巢已经来到宣城快一个月,过得极为平静,白天呆在军营,晚上府中有下人伺候,过得很滋润,刚开始他还警惕藏鸿对他另有算计,一直暗暗防备。
不过藏鸿始终没有对他做出为难,想来真的只是要收他为自己添一员骁将。
秦巢投桃报李,自然不能一直心安理得的悠哉呆下去,宣江镇发生战事,主动请战乃是必然,要不然他在藏鸿心里就是不会做人。
“枫林城有藏越镇守,城内一都兵力,料想朔阳军短时日也攻不下来,主要是失守的两座县城,本帅不但要夺回来,还要崩掉止卢涯的几颗牙齿!”
藏鸿虎目一瞪,阴沉着脸说道,止卢涯就是朔阳镇节度使,大帅,他的老对头。
秦巢知道,藏鸿口中的藏越,就是他的长子,武道先天,枫林城守将,也是继承他基业的未来接班人。
藏鸿膝下一儿一女,长子藏越,二十七岁,资质不凡,兵法韬略无不精通,已然独挡一面,次女藏襄,年芳十九,自幼于军中熏陶,拥有后天圆满武道,为人却是通情达理,性格娴熟。
秦巢辞别藏鸿,回营整顿军伍。
藏鸿亲率两都四千精兵奔赴枫林城,其中包括他自己的护卫营,还有秦巢的五百营兵,宣江镇大部分重兵镇守在北面,防备晋国军队入侵。
秦巢手提半月戟,胯着健壮高大的黑火,黝黑毛发透亮泛光,不紧不慢的行进在本部前方。
武道先天,秦巢隐隐感应到了先天壁垒,体内饱和的内力越发精纯活跃,有转化为真气的趋势,后天内力,先天真气,入道炼元,不同的境界中,能量上的本质也是有着天壤之别。
秦巢坐在马上闭目养神,心神内视体内,仔细观察着丹田变化,周身渐渐透发出一股与众不同的气息。
身后曹廉,裴毅,狄休,不约而同的望向秦巢,眉头微跳,脸上浮现出异色。
大军开拔,行进缓慢,在加上藏鸿并未有急行军驰援的意思,他对自己儿子的统兵能力还是很有信心的。
傍晚十分,视线中枫林城遥遥在目,不久后只见一大队人马在城门前接应。
为首一名青年将领,身高七尺,面容刚毅俊朗,气质卓绝,走到藏鸿面前单膝跪地道:“参见父帅!”
藏鸿脸色一板,沉声喝道:“战事如何了,敌军兵力多少,主将为谁?”
“启禀父帅,朔阳兵此次来犯,足有八千人马,儿手下兵力只有一千多人,守城颇感吃力!”
藏越面色为难的说道。
枫林城并不算什么坚城,更不是地势有利的险关,敌军同样不是乌合之众,而是朔阳大部精锐兵马,藏越坚守了一天半,也算是一员勇将。
“八千兵马?看来止卢涯那个私盐贩子亲自来了!”
藏鸿面色凝重起来,说道:“部署兵力,先将本城守军替换下来,大家进城安顿!”
都指挥使府邸,藏鸿叫来秦巢,给藏越介绍了一番,藏越愣了一下,随即笑着与之交流,表现的还算亲近,脸上没有丝毫异样!
“父亲竟然收了你为义子,真是出乎意料,想必你定有着让父亲破例的特别之处,既然如此,你就叫我大哥吧!”
秦巢施礼,称呼了一声大哥,藏越笑呵呵的叫了他一声三弟,因为中间他还有个亲妹妹藏襄,以此排序。
两人交谈了一小会,秦巢对藏越印象还算不错,心中不禁好奇,藏鸿对子女的心性教导倒是非常成功,丝毫没有高傲跋扈,心胸狭隘的架子!
熟悉过后,秦巢被带到了安顿的休息小院,开始盘膝入定。
秦巢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丹田内力正在逐渐产生质的变化,一丝丝比内力在本质上,强大多的真气缓缓滋生。
双目紧闭,秦巢试着冲击先天壁垒,周身雾气缭绕,浑厚的气势阵阵迸发,脸色忽红忽白变幻不定。
直至黎明之时,体内轰然一声闷响,血液蒸腾,道道真气游走在经脉各处,五脏六腑覆盖上了一层淡淡光膜,筋骨皮肉更加坚韧凝实。
秦巢缓缓睁开眼睛,脸上的喜色溢于言表,站起身活动了一番,武道先天,他终于踏入了这个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