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遥遥……”扶笙颇为担忧的看着发呆的遥黎。
离开白云里已经有十日,惘尘已经破了结界,消除了献祭者的部分记忆,把她们送回村子。而遥黎自从回来后,灵力虽然已经尽数恢复,却变得越来越沉默,每天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发呆,甚至连睡眠也在减少。虽然,身为灵界之人,他们不必如凡人一般每日要保持一定量的睡眠,但她现在的状况,实在无法让扶笙安下心来。
看到那个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似乎永远都快快乐乐的人变成现在的模样,扶笙心中除了难过还有愤怒。只是,遥黎不肯开口说话,自己也没有办法了解到她现在在想什么。
遥黎的师父尚在闭关当中,一直照顾着她的青琅玕又因三月之后的乐典离开了行音宫,王上也不在幽冥殿,他已在几天前召唤青燕给青琅玕传信,现在没有得到半分消息,恐怕是真的抽不开身,只是遥黎的状况实在不是很好,再这样继续下去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思虑再三,决定再让青燕传一次消息。便写了字条,让它带去。
“扶笙……”遥黎的声音有些飘忽,目光也不知落在哪里。
听到她的声音,扶笙眼中浮现出惊喜:“怎么了?”同时上前两步,走到她的左侧。
“……,我想睡觉。”她原本一直在盯着面前的花海,现在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就去休息,来,我带你回竺玉楼。”扶笙将手伸了过去。
遥黎自然地搭上,似乎还带了一丝微笑。
“你安心睡吧,我会在这里守着的。”
遥黎轻轻摇头:“不必担心我,你也该好好休息才是。我不会离开这里的。”
“那好,等你睡着了我便回去。你且睡吧。”
扶笙说完,遥黎就乖乖地闭上眼睛,也许是真的累了,不多时,她的呼吸就变得平稳,沉沉睡去。
他这才慢慢起身,看到没有惊醒她,暗暗地舒了口气,缓步离开竺玉楼。遥黎应该是做了个好梦,她的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
“扶笙!”伴随着这道焦急的声音的还有粗暴的推门声。此时的青琅玕已经失了往日那般淡然安宁,凡世有古语云,关心则乱,应当就是如此。
扶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是青琅玕,一下子清醒过来。不仅是因为青琅玕的位阶在他之上,他需要行礼以示尊仰,还是因为想到了遥黎的事情。
扶笙一跃而起,准备行礼,青琅玕衣袖拂动,生生地止住了他的动作,直接问道:“青燕寻你至此,阿黎呢?她怎么样?”
“她还在竺玉楼里休息,刚刚过去不到三个时辰……”扶笙稍稍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
青琅玕面有愠怒之色,斥责道:“你怎么能把她自己留在那里,她一个人……”不再与他多作无用之谈,调动灵力,向竺玉楼瞬移而去。
扶笙也想到了他要说的话,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恐怕后悔都来不及。不禁怨起自己的大意来,心中祈求她平平安安,没有迟疑,迅速跟了上去。
虽然心中着急,青琅玕还是轻轻地推开竺玉楼的大门,尽量减少声响。走进去,在看到榻上安然熟睡的遥黎后,放下心来。扶笙跟过去,在青琅玕身后停下,一言不发。
青琅玕用传音让他出去说话,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漫花亭。
“扶笙,我如今不在行音宫,阿黎的事还要多拜托你照顾,现在那边事情正是关键时刻,我能留的时间不多,既然她现在已经睡下了,那就等她醒来再通知我,如果事情很急,即便是拆了返愿塔,也要大祭司请出来。虽然巫部独立于幽冥,但他还不至于连自己的徒儿都不管不顾。“青琅玕拍了拍他的肩,接着说:“你作为落曦殿殿主,也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是。”扶笙目送着他离开,自己在亭中站了许久。
在竺玉楼四周布好烛铃后,扶笙小小的测试了一下,听到烛铃发出的细微悠长的曲调,他满意地笑笑。是的,他也该为乐典的事情好好想想了,这些天已经麻烦流默不少事情,遥黎好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来。况且自己设的烛铃,若是竺玉楼有人进出,他第一时间就会知道,想到这些,才稍稍安心地离去。
回到落曦殿,扶笙拿起那些被流默整理好放在桌上的乐谱细细的研究起来,不时在手边的纸上画些乐符,写上需要改善的地方。
殿内的灯被人点亮,又被熄灭。等扶笙完成了对所有曲谱的初步修改之后,伸了个懒腰,揉揉略微酸涩的眼睛,才发觉阳光有些刺眼。低下头看见桌上的新作,一扫之前的哀伤,发自内心的笑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成功地做成一件事情更令人高兴呢。
“流默,这些我都已经看过了,也作了一定的修改,二次修正还有其他的事就拜托你了。”
话音刚落,一个白衣蓝襟的少年便从偏殿走出来,一卷一卷地拾起堆在桌面上的乐谱,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照看她吧,哦,记得去吃些东西。“
扶笙朝他笑笑,又有些抱歉地说道:“我可以照顾好自己,只是又要麻烦你了,教乐本应该是我的事……”
“我们可是朋友啊,这点小事根本没什么,何况这也是我所喜欢的事情,倒是你,需要承担很大的风险,如果我故意出错,受罚的人就是你了。”流默的眼神中透着某种坚定。
“是啊。”扶笙顺着他的思路附和着思考,表情极为认真,但很快就演不下去了,连连摆手:“我才不信你会这么害我,怎么看你都不会是一个会害人的人呀。不过呢,如果你要这么陷害我的话,那也无所谓啦,因为我知道根本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对吧?”
“是么?我不会……”
扶笙突然一拍前额,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惊道:“啊,我都忘了要去看遥遥,剩下的事就靠你了……”
话音犹在耳畔,人却跑得不见了踪影,流默无奈一笑,将眼底那片迷惘隐去,叹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