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意正浓,梦正酣,忽然铃声大作。我醒了。
老妈喊:“杨蒙,要迟到了,还不快起床!”
我提裤子穿鞋,一溜小跑上厕所。然后刷牙洗脸快速出击,绝不让时间浪费在上课之前。
班主任老师曾不止一次话里带刺地说过,杨蒙同学,你的时间观念很强,总是踩着上课铃声进教室,如果把时间用在学习上,你肯定会成为第二个陈景润。
我心说,谁让你们规定第一节课上早自习呢,给了我一个睡懒觉的机会。但嘴里吐出的却总是连声的对不起。
假如班主任是代语文的辛玉雯老师该多好啊!同性相斥,异性相吸。不但她长得年轻美丽,而且她和我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喜欢小小说。虽然她比我大了几岁,可她却是我唯一的红颜知己。至少我这么认为。因为我们有共同的理想,共同的话题,和共同的文学梦。如果是她,绝对不会说我是第二个陈景润,肯定会说我不是第二个欧——亨利,就是中国文学界的王蒙第二。这样的话,听起来多“靠”啊!最起码我每天得早到十分钟。
和往常一样,脚蹬“酷狗牌”破自行车,一手扶把,一手拿着“狗不理”包子狼吞虎咽。蹬着,吃着,还想着。一阵上课铃声砸过来,嗨,说到就到了,还是那个点!
可今天却慢了半拍,一步门里一步门外,我站住了。讲台上已站着一位老师,她当然不会是教数学的班主任,班主任的时间是用数学公式计算出来的,比我还准,可以精确到秒,而我只是约等于分。此时站在讲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仙女似的辛老师。唉,没办法,只得喊一声报告了。
“杨蒙同学,你迟到了。”虽然没有听到那声“王蒙第二”,但莺声燕语更让我脸红。我依然故我,还是那句借口,可这次底气不足。
刚走到自己座位上屁股没坐稳,辛老师的话又像轻风飘过来。她说:“现在已经到了高考的冲刺阶段,有些同学就喜欢开夜车,这并不是好现象。精神是好的,就怕适得其反。一定要学会劳逸结合,保持好充足的睡眠。否则,将会事半功倍。”
怎么听起来就像老妈深更半夜的唠叨声?其实她们都不知道我这几天开夜车并不是为了复习考大学,而是在偷偷地耕耘小小说的那片自留地。不为别的,只为那次“吹牛”。
因为半年前辛老师在《新课程报,语文导刊》上发表了她的处女作那天,我送给了她一张贺卡。在那上面我曾写了这样一句话:您的耕耘,您的收获,您拥有了自己的小小说。向您祝贺,向您学习。希望您别忘了指导一下同样喜欢她的我!
当时,辛老师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就像看国宝大熊猫似的问我说,你也喜欢小小说?我洋洋自得地告诉她,门里出身,老爸熏的。
噢,你爸不是在监狱里工作吗?怎么他也会写小小说?辛老师惊奇的眼睛一睁大,美丽的样子可就减了几分。
他也是业余的,已经发表了近百篇了。我引以为豪的样子肯定帅呆了。那天的晚自习,辛老师离我近在咫尺,她的发香让我沉醉。就连她脸上的小美人痣,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一共三颗:眉心一颗,鼻翼一颗,嘴角一颗,可谓三星高照。我们旁若无人,大谈阔论。老爸让我吹成了大仙,辛老师听得一愣一愣的。看的出来,她想当仙女。后来我不知怎么口若悬河得意忘形,竟把自己也吹了进去。我说,我也力争能像您一样,在我毕业前拿下处男作。争取高考写作双丰收。
从那以后,我和辛老师有了双重半的身份:师生加文友,另外她还算我的半个师姐,因为她口口声声叫我爸杨老师。
辛老师半年内在老爸的指导下写作颇丰,先后有近十多篇小小说在国内各报纸和杂志上发表。可我呢?老爸看了我的一篇习作后摇摇头,说我高考在即,这叫“不务正业”。老师们则又专门和我过不去似的,一天一小考,两天一模拟,搞得我头昏脑张。眼看就快毕业,你们让我拿什么奉献给“我的牛皮”和“我的爱人”?只能四个字:挑灯夜战。
两天的寻找灵感和构思过程,两夜写,一夜改。还好,今晚凌晨一点,终于趁老爸值夜班的机会把键盘敲得心惊胆战,晕头晕脑地在他的电子邮箱找到了一家报刊的地址,并在后面缀上了我的大名和通联,复制到我的邮箱上发了出去。
波若波罗密,我的月光宝盒,请时光倒流吧!请老编大师们睁开慧眼,千万别让我失望啊!离高考还有十来天,就让我毕业前轻装上阵,也牛皮一把吧!
可稿件发出去以后,我几乎每天上网查看我的电子邮箱,但直到高考完的那天下午,我才收到了“上帝”的回复:杨蒙同学你好:大作《老师,你是我的初恋》已阅。文笔流畅,感情真挚。可是你知道吗?现在高考在即,我不想让你失望,以免影响你的考场发挥。谢谢你的爱,我已有了男朋友。再说我是你的老师,也算是你的师姐,爱我是可以的,但不能是爱情啊?
后面连着一大串的。再疑惑地往下看,最后缀的名字是:辛玉雯。
怎么会?我晕!
重新翻看了一下老爸的邮箱,这才发现,原来是我把辛玉雯的拼音缩写当成了《新课程,语文导报》的投稿邮箱了。
切!猪脑子,绝对的猪脑子!我敲着自己的脑袋瓜直呼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