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茗说出木夜之名后,便如老僧入定般不言不语,枯坐在牢房的地上。任由小貂如何询问,也不再多出一言了。昊天匆忙用眼神止住了情绪异常激动的小貂,起身向木茗鞠了一躬,便准备离开牢房。既然木茗提到过火族族长,那一行人自然要去见上一面。
囚禁火谷的牢房距离木茗之处不远,就在对面,戌域中,此处的位置是一个浴房,并非屠家的产业,也并不隐忍注目。所以即便是昊天在织女庄监视许久,也不曾关注过这间浴房。
众人正准备离开,突然被小貂所制止住了脚步,小貂水魄,对于这逆流中的变化感应的十分敏锐,她察觉到逆流之中有许多股天精在无规则的变化着,如果没有庞明事件的发生,她或许也不易如此谨慎,而这时的她似乎已经将自己看作是天罗堂中的一员,从刺杀彪文起,昊天的两次任务她都有参与,她很喜欢这个团队,即便此时出现了叛徒,她依然羡慕着这个组织,原因无他,血性!
而此刻唯有她是水魄,她主动肩负起了这个任务,此刻,她几乎就可以断定,那不断变化的天精,就是负责把守这条街道守卫,精魂。
精魂无魄,所以他们虽有五官,但五觉之中却只有感觉一觉,精魂以足够的充分的面积在逆流游荡,如果不是小貂提前的警示,一旦触到,恐怕又将是一场混战,而一行九人,只有昊天和小貂尚有战力,其余人除去重伤,便是因为逆流的存在而动弹不得,这注定是一场差距悬殊的屠杀。
他们等了许久,直到精魂队伍完全远离。
囚禁火谷的牢房离木茗的牢房并不远,可就是这点距离,居然耗费了他们不少的时间。
火谷牢房的精钢并不如木茗那般苛刻,相反这种精钢的硬度却几乎接近普通的凡铁,而牢房中的老人却相比木茗更加安稳,似乎有所忌惮。
老人赤发赤髯,长发未理,杂乱无章,他们破门而入的时候,老人还在手中玩着火球。牢房之中也没有木茗那般湿热恶臭,惬意很多。
见到有人进来,老人先是一惊,接着便仰天狂笑,笑意中还存留着孩提般的天真,“哈哈,可算有人来了,快快快,跟老夫我过两招。”
老人话音未落,前时手中把玩的火球便向人群冲来,人群为首一人正是昊天,昊天眼睁睁的看着火球愈发接近自己,神色微变,火球猛然膨胀,化为一只张口怒吼的狮头。忽然间,从昊天身后射出一道水箭,穿过狮头的咽喉,二者瞬间同时化为乌有。
“哈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不错不错,无论胆识还是力量,比我想象中强得多!”老人大笑道。
“喂,你这老家伙!”小貂不满道。
“嘿嘿,小娘皮不要那么狂躁,知道你对他用情之深,你也不用这样啊,老夫道歉便是!哈哈!”老人放生狂笑,直言不讳,那份开朗豁达,丝毫没有囚徒的样子。
也不知小貂是否是因为老人一语道破少女的心思,亦或者是这分乐观豁达,敢做敢当的情绪感染了她,她对老人的恶意凭空减少了许多,甚至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眼角斜睨着昊天。
“小子昊天,拜见火谷前辈。”昊天尚且年少,对男女之事了解不多,见此情形似乎有些疑惑,众人的神情却也变了变,有的滑稽,有的玩味,一齐看向昊天。被困逆流的悲哀似乎也被这老人的热情一烧而尽。
昊天只当众人催促他,一揖便向老人拜道。
“哈哈,小子不用客气,你们在木茗老头子那的话我都听的差不多了,我知道你们来的什么意思!”火谷大笑道。
“废话少说,我知道这小娘皮的脾气,一会儿又该放水淹我了!老夫可是怕了她”火谷看了眼小貂打趣道,惹得小貂一阵害羞,头却埋的更深了。
“小貂性格刁蛮,对前辈失礼,请前辈别见怪!”昊天赔礼道。
“诶!你这小子就是古板的很,真是无趣!”火谷佯怒道,“老夫在这困了不知多久,怎么来个人就是你这么无趣的人呢,真是真是。”
昊天一脸苦笑,有些尴尬,好在火谷并无怪罪的意思,已经开始接着说话了。
“这里叫逆流,你们肯定是知道了,唉,要是没这逆流,老夫早就出去了!”火谷有些埋怨道,有些碎碎念,似乎这铁牢,将他困的太苦,“就这些破铜烂铁,怎么拦得住我!”
火谷本是火魄,所以或许建造这地牢的人也觉得无论用什么样的精钢也对这位老人无用,索性用了普通的钢材,因为他们知道,即使是普通的钢材,也可以困得住他。
因为牢外这条逆流却是火谷永远也无法跨越的。
“屠家那崽子也来过几次,我听他们说过什么牛郎织女,这条逆流好像还大有来头呢。可是别的,怎么特别,从哪儿来的,老夫可就不知道了。”
“而且,我这破钢似乎隔不住什么音,他们只要在这附近的对话,我都能听得大概。”
所有人都在听火谷讲着,无人敢多言,只有小貂心中骇然,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对逆流有如此亲近的感觉,甚至熟悉亲近,这条逆流竟是天角银河的一条断流,横绝织女星和牛郎星的银河,恰巧流经那泠寒宫。
“这地牢似乎蔓延着整个戌域,内部的守卫也纷杂,逆流的守卫好像是武灵族的精魂,武灵族一直与俊元交好,想当年,天外之战,武灵族四地之人可是卖了不少力气,而且宣誓不出更天一步,也不知如今到底怎么了。”火谷叹道,“地牢启动的位置,就在戌域织女庄,看你们寻来,想必也已经知道了,而地牢去戌域道路的启动位置,没错,就是在与其相对的牛郎铺中。”
“那我们可以出去了!”毛猴尖叫道。
“也不尽然,据我所知,整座地牢都是联通的,屠鹏翼每日从织女庄来到地牢,又从牛郎铺离开,整条逆流他都会经过巡查的,且不说你们是否有机会出去。就说,牛郎铺旁关着的水清那个老娘们,她的实力我是知道的,我们斗了几世,她的战斗力确实惊人,老夫甘拜下风,如果她都无法逃出去,被这地牢囚了几世,你们也别想!”火谷说话直来直往,坦率真诚,众人也不会顾及他的无礼。只是心情,又开始沉重了起来。
“火谷前辈,不如…我们一同出去怎么样?”昊天小心的问道。
“唉,”火谷叹了口气,从进入开始,火谷一直十分乐观,甚至囚禁如此之久,也未磨灭他的脾气,直到此时,才露出一脸颓唐,“木茗那老家伙说的没错,我们出去,注定会颠覆整个三界。”
“而且,会有人来灭杀我们的。”火谷似乎有些惧怕,说道此处身体也不禁开始发抖,这绝对不符合着所有人对这老人的印象,开朗,粗犷乐观,居然,也会惧怕。
那个人,究竟是谁?
没人知道这天地之中到底隐藏着什么,五族中四位族主尽被囚禁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的地牢之中,有些安逸,根本不像是曾经驰骋过天地之间的一代族主,甚至在这地牢之中,他们都觉得是一场恩赐。
是早已混乱的天地,还是大道法则,亦或是,冥冥中,一个人的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