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爹娘畅谈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犯困,便走回自己的房间。
看了看天,月明星稀,古代的天空实在是过于清澈,清澈得像一湾浅水,周围寂静无比,厚底布鞋在石板地面上的嗒嗒声清晰可辨,廊子墙边上有许多镂花的地方,可以透过镂空处看到内院的情景,我放慢步伐,很少在深夜时分独自一人悠闲地逛着庭院,心情倍感畅快,四周有些虫鸣声,十分悦耳动听。
享受着这大自然的恩赐,放肆在心中哼着小曲,突然一切碎碎的说话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有些好奇那么晚是什么人还在说话,难道是跟我一样出来观赏夜色吗?我小心翼翼地寻着那时有时无的话音走去,我站在镂窗边,声音越来越清晰,朝里面望了望,两个丫鬟站在仲孙秦梵住的小院的拱门外不远处,像是刚从里面走出来不久,一个丫鬟手里还端着水盆。我把耳朵凑近听了听,谈话声虽然细碎,但十分清晰。
“我就觉得像极了吴公子,听名字不一样,没敢往那儿想,想不到还果真是。”其中那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小声地说。
“小姐怎么会把吴公子带回府上,老爷和夫人不知道他们的事吗?”另一个丫鬟说。
我听得有些蹊跷,心里有些纠结着,她们口中所说的吴公子,应该就是指仲孙秦梵吧?难道我和他有过什么过往?越想前事越觉得没有这种可能性,便摇摇头作罢,继续凑过去往下听。
“哎……”端水盆的丫鬟叹息了一声,“这个我们做丫鬟的,怎么方便打听,老爷夫人都不知道,我以前也是听伺候过小姐的丫鬟们说的,说是在路上碰到过几次,后来我也看到过一次,那吴公子,你也看到了,标致俊朗得很呢,跟我们家小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嘛,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小姐便嫁了人。”
“那现在还将吴公子带回府上,说不定小姐还对吴公子心心念念的呢。”另外一个丫鬟有些讪笑地猜测。
“你有所不知,我听别的丫鬟相互在谈论呢,说是小姐嫁过去以后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以后神志不清了,连记忆也模糊了不少,说不定啊,小姐早就把他给忘了。”端水盆的丫鬟继续说。
“可是人家吴公子……”
“你们在说什么呢?”一声严厉的训斥声突然中断了那丫鬟的话,我透过镂窗仔细瞧了瞧,是榭台,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我本想叫他,却又怕那两个丫鬟发现我一直站在这里偷听她们说话而尴尬,便没有喊出来,榭台疾步走了过去。
两个丫鬟吓得有些瑟瑟发抖,低垂着头,“云大人!”两人颤颤地请安。
榭台眼光尖锐,盯着她们“你们不做事,躲在这里说别人的是非长短做什么?!”
“回云大人,我们……我们……”两个丫鬟知道方才的话已经被榭台听到,吞吞吐吐地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方才你们谈论的那些话,若是再被我听到……”榭台咬了咬牙邦。
“云大人放心!我们什么都不会再说了!什么都不会再说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两个丫鬟被吓得手足无措,慌忙逃走。
端水盆的丫鬟由于紧张洒了不少水在地上,来不及顾上,也继续端着水盆迅速消失在院内,榭台看着她们离开后,转身进了小拱门。
我有些好奇,他是要去找仲孙秦梵?我寻思了一番,觉得事有蹊跷,决定跟上去。
绕过围墙,进到内院,走到屋子前,榭台已经进去一会儿了,屋里的烛火依然明亮,四周静悄悄的,夜风瑟瑟,吹得我眼睛有些酸涩。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窗前,想学着武侠片里的人一样沾点唾沫将窗户戳一个小洞,却让我意识到窗户是布料做的,我又向前逼近,紧张地大气不敢喘一声,我站在门口,借助那小小的门缝往里瞧了瞧,仲孙秦梵坐在外厅的桌前,身上披着一件外衣,身体单薄的人,到了夜晚总是容易受凉。榭台站在一旁踱着步,仲孙秦梵的眼睛一直随着他来回地移动。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利用我的病,说是带我回临安,然后绕回苏州城,用我的身份跟我哥谈判,好帮助刘家的人,是不是?”仲孙秦梵平静地说。
榭台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你说对了一半,我是利用了你的身份,试图帮助刘家,但是我也是决定回苏州以后才知道你的身份,再说,我们也是各取所需罢了。”
“此话怎讲?”仲孙秦梵问道。
榭台笑了笑说:“你应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仲孙秦梵低头沉默了片刻,突然道:“你是如何得知?”他有些戒备。
“我自是灵巧的知己,知道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又有何稀奇。”榭台漫不经心地说,随即又坐了下来,从门缝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的侧脸,我对他们的谈话更显好奇,同时内心有些莫名的恐惧。
仲孙秦梵打量了他一番,似乎不敢相信他能如此淡然地说出这些话,“是灵巧告诉你的?你是来帮我们的?”他依然有些谨慎,对榭台的戒心没有消除。
“帮你们?”榭台疑惑。
“我要带她走!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人的地方!”仲孙秦梵有些激动地说。
“何时的事?为何要带走她?”
“既然灵巧已经将我们的事告诉你,那也就是说你是可以值得信任的朋友了,不瞒你说,她刚嫁去临安城后不久,我趁着那男人去战地,我去找过她,她一直不肯见我,她一定是怪我当日不声不响就离开了苏州,我知道她根本不情愿嫁给那男人,她一直等着我,一直等着我!”仲孙秦梵激动地咳嗽了几声,榭台连忙递过去一杯水。
“不可能,灵巧和将军情投意合,她早已将你们的事释怀,所以才会告诉我这不相干的人,我也不瞒你说,她与将军之前有个孩子,但是由于意外胎死腹中……”榭台郑重其事地对他说。
他拼命地摇头,“这些我早就打听到了,我不怪她,她也是身不由己。”仲孙秦梵坚持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