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尘……”吴念廷对仲孙秦梵轻声唤道。
我们都大惊失色,相互疑望。
“念尘?他不是叫仲孙秦梵吗?”梦雨低声细语凑到我耳边说道。
“哼,你的真名叫吴念尘吧?念尘、念廷……果真是兄弟情深啊!还对我们隐瞒身份,仲孙秦梵?呵呵。”淮川交叉着双手冷冷说道,又转头看着我,“枉你还这么相信他,帮他,他连姓谁名谁都不坦然相告,这种人的弟弟,我想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吧。”
我心里有些隐隐地疼痛,如果说不告知真实姓名就叫做欺骗,那么我的隐瞒又算什么?我没有资格埋怨他人,但对于他和吴念廷的关系,我委实有些介怀。
“白……白姑娘……我……”他望着我,一脸歉疚,却不知如何对我开口。
“你也无需解释,我觉得没什么,这是你的自由。”看着他为难的样子,我竟有些不忍。
“我早就不是吴家的人了,仲孙秦梵,才是我如今的名字。”仲孙秦梵走到吴念廷面前,郑重地说。
“这些年你去了哪里?我四处派人找你,都始终没有你的消息,听说你病了,是什么病?”吴念廷关切地问道,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
仲孙秦梵怒视着吴念廷,说:“我是生是死,身在何方,与你何干?我早已不是你们吴家的人,找我做何?你们巴不得我死了,一了百了。”
吴念廷更走近一步,扶着仲孙秦梵的双肩,“念尘你何出此言?我们是骨肉相连的兄弟,你我身上都流着吴家的血。”
是啊,血缘关系,岂能由人自身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出身贵贱,又岂是任何人可以自行决定的?
“那我宁愿放****身上的血。”仲孙秦梵有些无情地说。
“你竟然说出此等话,简直愧对列祖列宗!”吴念廷似乎是一个家族观念很强的男人,却不知道他为何要被世俗造化成如此败类。
仲孙秦梵侧目而视,“呵呵,愧对列祖列宗?我之所以要改名换姓,就是不想与你们同流合污,你不要认为我消失了多年我便不知道你的所做作为,让吴家蒙羞的是你!”仲孙秦梵指着他。
“你少在我面前装正人君子,当日你一声不响地离家出走,无非是怨恨爹没有支持你上京做大事,你只是妒忌我抢走了你的荣华富贵,你认为如今我拥有的都是原本属于你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当日爹没有给你这个机会,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太过于妇人之仁,把吴家的命运交到你的手里,我们吴家早晚会败落!看看我现在,都是我一个人在京城打拼出来的!从来就不属于你!”吴念廷情绪有些激动,一边说一边指手画脚。
仲孙秦梵长叹一声,摇摇头,说:“到了今时今日,你竟然还是这么想?!”他抬起头直直地盯着吴念廷,捂着胸口,吸了一口气,“我从未想过要和你争什么,爷爷临终前的时候,你跟那个所谓的爹在哪里?爷爷难道不疼你吗?从小到大,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因为你是长孙,而我又不务正业,今后吴家的家业还要靠着你去发扬光大,但爷爷早就看出你心术不正,若是你上京,日后必定成为祸害,只是我没有能力取代你,而让爷爷的担心成为了事实,我情何以堪?我就算到了地府也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爷爷。”仲孙秦梵说着,眼泪滑落了下来,双眼通红,眼窝被泪水填满,看不清楚他眼中的闪烁,只有悲伤。
“呵呵,我们从出生的时候开始可能就早已注定,你看你的名字,念廷……注定你一生留念官场,而我,也注定了眷恋风尘。”仲孙秦梵苦笑道。
吴念廷的眼睛竟也有些红红的,房间里的气氛变得凝重,这突如其来的身份揭秘,使得所有不明情况的人都失去了发言权,成了围观的群众,我特地看了看榭台,他,似乎有些出人意料的知道更多我们并不知道的秘密,但他也隔岸观火,不言不语。
吴念廷有些无奈,随意转头看了看这房间,无意中瞧见了屏障前的那把古琴,有些嘲讽地笑了笑,“你还是没有改变你的爱好和习惯,就因为你的琴,你的风liu,让你成为一个败家子!你还不醒悟!?”
“人总有一个嗜好,就像你对金钱对女人一样,我喜欢弹琴又何过错?是,我是败家子,你光宗耀祖了!”仲孙秦梵讽刺道。
吴念廷被气得吹胡子瞪眼儿,“我好歹是你的兄长,你竟然如此无礼!”
“呵呵,兄长?”仲孙秦梵笑道,突然一口气没有上来,又剧烈咳嗽,房间四壁都回响着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咳嗽声,这声音曾经有几个夜晚伴随我痛苦地入眠,我甚至有好几个深夜因为梦里听到这样的声音而惊醒,然后再也无法安睡。
突然从他的嘴里喷出了很多鲜血,溅到地上,我们的身上也多少有一些,他捂着胸口,有些站不住脚,眼看就要倒下,“念尘!!!”吴念廷立马上去扶着他,他顺势倒在吴念廷的身上,吴念廷似乎有些架不住高大的他,榭台和淮川也立刻上前帮忙。
仲孙秦梵越来越虚弱,“扶他到床上去,让他躺着。”淮川提议说。大家纷纷点头赞同,架起他便往内间走,我和梦雨紧跟在身后。
“他到底得了什么病?怎么会如此严重?”吴念廷有些焦急,扫视着我们,希望有人能够给他答案。
“我们也不清楚,据他说,是无药可治的病,我们这次就是要带着他回临安,临安城有两个医术相当高明的大夫,希望能治好他的病。”淮川说。我有些惊讶地望着淮川,他的态度让我疑惑却倍感安慰,他转过头对我微微笑了笑,点点头。
“无药可治?不,一定可以治好的!我立刻带他启程去京城!京城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吴念廷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不会跟你去,你省省吧!”仲孙秦梵躺在床上,从微弱中爆发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