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从阳关灿然,聊到日落西山。渐渐地也将这个将军府游走了一遍,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府邸。只是正午时分,柳叶送了些点心和午膳来湖心亭,用完午膳,又继续和云榭台天南地北地聊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才认识他不到一天,却总觉得跟他有聊不完的话题,似乎跨越了千年空白,十分投契。
“云大哥,跟你聊天,让我很释怀,即使是在这么陌生的空间。你,能明白么?”我微微对他一笑。
“灵巧,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榭台吧。虽然你的故事,依然让我匪夷所思,但是你确不是灵巧。听你一日的讲述,既然未来的事物,于我有太多不可思议,然则你能来此地,也不足为奇。”他的嘴角忽然扬起,果真是一个睿智的人。又说道:“榭台一向对事处之泰然,而你,也一向如此。”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像他一样,随遇而安,即使是穿越了。
“我明白,谢谢你。对了,还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白君蕊,君,是君子的君,蕊,是花蕊的蕊。”
“君蕊,好名字。不过,不论你姓谁名谁,在这里,你必须是卢灵巧,是将军夫人。”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表情,我也知道他是为我好。
“可是……”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后,凑到我耳前一字一句说道:“如果将军以及其他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恐怕你的性命难保。你大可试想一番,何人会相信你的故事。”
“......”我站在那里,呆若木鸡。
“所以,请务必记得。至于我对你的一切,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想过多地了解。府上除了我之外,你平日里也和许多人有来往,特别是负责你生活琐碎事务的柳叶。但是榭台希望你能适可而止,因为此灵巧已非彼灵巧,须知言多必失。”他说完挑了挑眉毛。
我对他的友情提示很感激,但同时也在脑子里忽现一个问号,“你为什么不关心她去了哪里?她不是你的知己吗?如果我的朋友凭空消失,或者,或者被替代,我一定会很着急。”我对他问道。
“何以见得我并不着急?”他反问我,眉间有一丝抽动,我一时没有回答上他的问题。他又继续说道:“你来到这里,你的相公又何尝不难过?你,又何尝不难过?只是事情太过蹊跷,并非我所能参透,我即便是不能接受,即便我当场将你拿下,又能如何?”
看到他眼里闪烁的泪光,我的眼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天色越来越黑了,除了不远处的几间厢房外的灯笼光映照过来,其余也没有什么光亮,毕竟在照明设施不发达的古代来说,这么多大灯笼常挂,已经十分不错了吧。庭中的蚊子越来越多,在耳边嗡嗡作响,只不过古装比较厚长,裹得严严实实的,蚊子也没处下嘴。深陷伤感情绪中的我,也没空去在意有没有被叮到。湖心亭连着的长廊的另一头,零星看到几点光亮,渐渐走近了才看清,是柳叶和几个丫鬟提着灯笼过来,灯笼套的面料不知是布料还是蜡纸质,在橙黄色的烛光外围,通体呈淡黄色,表面有画以及一些字,由于字太小也没看清楚。
“小姐,云大人。”柳叶行了个礼,“柳叶是来接小姐回房就寝的。”
云榭台看了看我,微弱的烛光下,我只能看清楚他的轮廓,和他闪烁的瞳孔。
“去吧,天色已晚。我还有其他要事在身。”
说完,转身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随后我跟着柳叶和另外几个丫鬟一起回到了我和李卿涯的房间,其间我没有支开柳叶,虽然更衣就寝的事情,我都会做,但是古代的小姐似乎就是要被丫鬟服侍的,为了让我的身份保密,我决定成为卢灵巧,也许不为任何理由,只是一个生存的方法,而云榭台,也自然成为我坚强的后盾。
躺在床上,情绪开始渐渐地乌云密布,暴风雨蓄势待发,已经来了这里两天了,不知道这个“我”是不是也穿越去了现代?成为刘川的妻子?在那个相对我来说更一无所知的空间,她将如何面对?为什么我的容貌会和她如此相像?难道她是我的前生吗?暂时当作是吧。每当我一静下来,这些问题就迅速地涌上来,像是海啸一般,无情又迅猛地摧毁我的勇敢和镇定。始终不太习惯古人的作息时间,什么“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钢筋水泥的城市里,人们的生活和精神的压力迫使所有人都成为了机器一般的人,生活的节奏,就像心跳的频率一样,上下波动,此起彼伏。如果是在现代的这个时候,我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所以在这么静谧的夜色里,我注定是这个将军府里唯一的那个失眠人。
云榭台也许是我暂时唯一能够依靠和信任的人,他也许也是在这个朝代思想唯一那么开化的人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都一定会为我解围,想到这里,内心不时觉得温暖和安慰。但当我想到那个桀骜不驯的叛逆“儿子”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丝寒意,他母亲才刚去世,“我”便嫁来,他对父亲的这种不忠不义的行为而感到愤怒,当然更加会迁怒于我,这么年轻气盛,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我也听云榭台说了很多他故意刁难“我”的光荣事迹,“我”居然都忍气吞声,笑脸相迎。看来我的前生,忍功还真是不错。只是身为中学教师的我,虽然见多了这种难搞定的孩子,但是在这种法制相对不健全的社会来说,他的不善,让我很是胆寒。
那些未知和已知,像是两根藤蔓,纠结在一起,将我紧紧束缚和缠绕,我于此将再也得不到怜悯,也未曾有神灵眷顾过,于心,只能靠着自己,和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