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会放了刘大哥和心兰姐的对不对?”回去的路上,我问榭台。
“恐怕……”榭台低声,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根本就不关他们的事嘛!怎么可以这样呢!”我都快急哭了。
“范同僚自有定夺,你无需费心!”卿涯冷冷地说了一句。
我望了望他,他一脸沉静,好像之前的焦虑,之前的关心都是装出来的一样,我那团火,立刻就冒了上来,“你这人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的?!出这种事你还能这么镇定,这么冷血!亏你平时还那么忧国忧民!”
话是口无遮拦地说了,可是我肠子都悔青了。他听过之后,“嗖”地一声窜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脖子,“你居然胆敢这么说我?!”
他大大的手掌,轻而易举就像提鸭脖子似的勒着我,我感觉动脉被他堵死,血液在脑颅里拼命地穿行,寻求出路,很快,我觉得太阳穴快被冲破了,眼球也快被挤出来似的。
他的眼神凶狠得吓人,像要从里面飞出两只火狼,恨不得立刻将我啃得骨头都不剩。
我吱不出声,本能地拼命去拨开他的手,谁知他却越掐越紧,像着了魔似的,榭台也被这种状况震惊,连忙上前想拉开他,可是却被他一挥手打趴了下去,淮川他们两口子又在后面那辆马车上,我更加着急,心想手使不上劲,脚总还有用吧。
我稍微蜷缩一下身子,将脚抬起,一个劲地往他身上乱踢一气。终于,他掐在我脖子上的手缓缓地松开,顺势瘫坐在地上。我拼命喘气,恢复血液循环。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僵疼。
“你奶奶的,你干什么呀?你想杀了我啊?”我委屈地哭喊着。
榭台一挺身走过来,双手猛地一下扶着我的肩,“怎么样?有没有伤到?”
他关切的眼神,我恨不得立刻爱上他,我猛地扑到他怀里,放肆大哭,“呜呜,你试试看有没有事,呜呜。”
他慢慢地将我推开,起来转身挡在我面前,“将军,你这是所为何事?”这时我才想起卿涯的存在,不过他之前一举,已经将我深深地打击,他的形象已经在我心里跌入万丈深渊。
“是我没用!我帮不了刘大哥!我这一身荣盔,又有何用?!”他用力捶打着马车上的坐板。
“哼!”我冷笑一声,这难道就是你打我的理由吗?
“将军又何须自责,有道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又何以成方圆,再者,将军您已经尽力了,又何苦那么为难自己。如若将军今日硬将他们救下,岂不是于理不合?”榭台将他扶起。
卿涯呆呆地盯着一处,一言不发,眉头拧在了一起,满脸愁容。我缩在角落心疼地摸着我的脖子,差一点就被他掐成两截儿了,心里又庆幸又气愤。庆幸我还留有一条小命,愤恨他的手下无情。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啊,为什么要对我下狠手。自然而然就想到刘川对我的温柔和包容。
李卿涯,你打女人,你算什么男人?
这时他才晃过神来,余光所见,他抬起头来望着我,我根本也不想要与他呼应,便继续低头生着闷气。
“夫人,我……”他小声地说。
我不理会,我为什么要理会。
他见我真的生气,倾了倾身体,将我的手拉过去,我又飞快收了回来。
他微微一凛,“夫人,是我不好,我该死。”
“灵巧,你说句话。”榭台在一旁看不过,想要帮他说上几句好话。
我抬起头,“说什么?”我吸了口气,白了他一眼,冷冷地说:“你就当我死了,你不要跟我说话,我不想理你,一点也不想,我也不想见到你,一刻都不想。”事实上,我确实对他失望之极。
在他的凝望下,我一字一顿地将这话说完,他的眼眶刹时涨红,“灵巧……”他的声音几乎哽咽。
“你不要叫我!我根本不是……”
“灵巧!”
我想要说我根本不是灵巧,却被榭台的一声大喊而打断,他一个劲地向我使眼色。
“根本不是什么?”卿涯显然是听了半截觉得蹊跷,继续追问到底。
我有些不耐烦,或者说是,现在对于我对他,最好他不要说话,也不要呼吸,否则,都会让我难过。
“没什么,不关你的事。”
我随便丢下一句敷衍他,他可怜吧唧地看着我,泪光闪烁,但于我不起任何作用,我最痛恨随便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何况这还是多么讲究礼仪的社会。即使这种“掐”也不可以。
“你当真生气了么?灵巧,我只是一时之间迷了心智,我向你赔不是了。灵巧,原谅我。”他哀求地盯着我,拼命地眨眼睛,以便阻止眼泪流出来,看着一个铁铮铮的大男人为了心疼自己心爱的女人而有泪水夺眶之势,他是长情,还是懦弱?
“灵巧,将军也有苦衷的。你就原谅他吧,不要再怄气了。”榭台凑过来劝我,突然又在我耳边小声说了句:“他好歹是个将军,在下属面前,请给他点尊严。”
正所谓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在这种阶级社会,上与下,君与臣,父与子,都有一套自身的逻辑定律,那是注定了无限服从与指挥的命题。而他的身份,似乎也就注定了将享有无上的尊严。
“行了,你也……不要难过了,没什么,今后别这样了就是。”我勉强安慰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到了这种时候,我还要百般顾虑他的体面,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又或者,看到他难过,我就觉得是刘川在难过,于是我想尽全力让他快乐。
他听我这么一说,立刻喜笑颜开,抓起我的手就往他油油的脸上蹭,自己觉得相当温柔而疼惜,“灵巧,我今日也是因为刘大哥的事,我觉得……”他似乎又想试图对我说明今天动手的原因。我不想听,如果不是因为我的原因对我动手的话,我听了反而会更加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