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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离开

白色空间内,迷雾茫茫,视线很受到阻碍,可在这空间的中心处,有盛光流露而出,可以说是唯一的焦点,引人注目。

在那里,林杨与肖露露相互依偎在一起,紧紧相拥着,睁着眼,其中有白纸缓缓转动,不时闪出几个玄奥的符文,显得神异。

林杨表情带着微笑,不过这微笑并没有带着爱恋,可以说皮笑肉不笑,至于肖露露更为诡异,她的眼神淡然,可表情却不断变换,在这寂静的空间中,她如此变化被染上了一抹恐怖。

虽说肖露露除了表情变化,以及身躯上有细线蔓延外,再没有做出其他诡异发生,但在她的心神之中,已然被一个个片段所覆盖,如同被尘封的灵魂痕迹。

这些片段很多,总体来说,似乎是一个人,准确说,是一个女子的一生。

可这女子好像生活了很长的岁月,远远超过了凡人的寿命限制,看过了一段段的人生百态,经历了一次次的岁月洗涤。

肖露露一时之间无法整理,只能粗略的翻过,任由这女子经历的人和事快速掠过,她也捕捉不住,更不想捕捉,而且信息量庞大,让她头疼,有种被撕裂的感觉。

但渐渐的,这些片段里面蕴藏的情绪,那一股莫大的悲意,充斥了肖露露的心神,使得她那本来古井无波的眼睛,出现了颤动,有晶莹的泪留下,划过脸颊,沾湿了她的胸襟。

依稀中,她耳边蓦地响起轻语,那是这女子的声音,即使肖露露从未见过这女子,却能很肯定这声音的主人。

“传说世间有一座招摇山,山上有一株迷谷树,迷谷树拥有指点迷航的作用,人带上其一截树枝就可以不会迷失,能找到心中的方向。”女子轻语,带着无尽的温柔。

突然的,肖露露脑海中炸响一道雷霆,她清晰的看到了,那一副让她心神俱震的画面。

在一片血色的夜空上,点点繁星晶莹闪动,显得残忍而又凄美。还有一缕缕半透明的人形薄雾漂浮,那些都是死去的亡魂,不时能见到一张张面孔浮现,在无声的嘶吼,四周大地龟裂,残骸遍地,尸骨堆积如山,更有鲜血淋漓化作一条溪河,缓缓流淌。

空气中都是浓郁的血腥,有些刺鼻,视线所过之处,皆是废墟,少有保存下来的建筑,而在废墟中央,有一男一女相互依偎,在他们周围,则有数十名神色忌惮的身穿金甲战衣的侍卫,手持兵戈,直指这一男一女。

可在这对眷侣眼中,除了对方的身影,瞳孔中再无其他人存在。画面中,女子斜躺在男子的怀中,身上衣衫全是血迹,还有不少地方残破,露出翻卷的血肉,身上伤势严重,但女子的眼中依旧带着柔和,即使虚弱,也拼尽全力的抓住男子的手。

而男子面色悲戚,头发随意披洒,口齿咬的紧紧的,甚至有些许血丝渗出,眼中红芒慎人,流露出疯狂与愤怒,一股滔天的煞气从他身上喷发,只不过在这红色下面,还蕴含着对于女子的深深爱恋,更有迷雾弥漫男子的瞳孔,将要泪落。

他们的手,紧抓在一起,犹如恒古不变的锁链,将彼此的心都牢牢的联系起来。

血夜空,裂大地,剑下亡魂,金甲战兵,在寂静的废墟之上,与这对凄惨眷侣,共同吟唱那……残忍的歌谣。

“我会找到迷谷树,摘下一截树枝,送于你身旁,如果传说不假,它会带着你的灵魂,回到世间。”男子呢喃声回响,如同立下天地誓言,这是他,对她的承诺!

突然的,天下起了雪,寒风冷冽,像刀子一般割在人的脸上,有些生痛。

男子站了起来,怀中是保持着微笑的女子,下一刻,在这废墟中,一朵美到极致的绚丽水仙花,悄然盛开,伴有声声惨叫,血与泪成为了点缀,渲染边缘,看着触目惊心……

肖露露此时已经泣不成声了,她的身体似乎重新让她掌握了主权,一滴滴泪水流落,捂着脸大哭。

为什么哭?是因为男子与女子的故事,给了她极大的触动,从而心生怜悯?

不是因为这个,更多的,是那灵魂的颤动,生命痕迹的烙印与冥冥中,轮回的联系。

她的心在刺痛,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针刺着她的心房,肖露露紧捂着头,眼泪不住的往下落,脑海中闪过的片段,多是血色的背景,残酷又悲伤。

肖露露哭了很久,直到身上细线遍布,遮住了她的面孔,身躯,光辉将她彻底覆盖,她才放下手,抬起头时,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少年。

林杨此时已经闭上了眼,陷入沉睡,在虚空沉浮,一动不动,任由肖露露用手抚上他的脸颊。

“林杨……哥哥……”肖露露轻语,目中充斥着温柔,但当脑中闪过一些片段后,她的面色瞬间苍白起来,银牙轻咬,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她想起了初见时,自己误打误撞的,碰见林杨正在洗澡,全身赤裸,而且还拥抱了她,可真是让人脸红。

之后的接触,她对于这个少年除了羞涩外,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具体原因到现在她也不明白,会相信他,并有想要依赖的感觉。

说起来,真正让肖露露沉沦的,还是当初傅烈要将她与碎山犀同归于尽的生死时刻,林杨那一声大喝,不惜燃烧生命本源,也要去救她的不顾一切以及疯狂,给她带来了无尽的震动。

也是那一刻开始,肖露露的心,也属于了林杨,他们两个的生命轨迹,出现了交融。

一夜相拥而眠,清晨初升的太阳,宣泄而下的浩大瀑布,高耸入云的险峻高峰,这些都是他与她之间美好的回忆,珍贵无比。

只可惜,她要走了。

她要忍着心痛,违背当初的永远在一起的诺言,背过身去,坚定的迈开步伐,不停歇的离开。

肖露露会记住,曾经有这么一个少年,是她人生中最开始那段时间,灿烂温暖的阳光,少年的容貌,一言一笑,她都记得清楚。

这是青涩的感情,为美好的初恋。

女孩闭上眼,与少年嘴唇相接,这轻轻的一吻,饱含深情,是他们两人的初吻,可能也是属于他们之间,唯一的一吻。

唇上有些湿润,带着咸味,不知不觉中,林杨与肖露露,都双双流下了泪珠,这泪珠的滑落,就像他们的情,苦涩与苍凉,但至少的,即使泪珠消散,脸上的泪痕依旧清晰……

肖露露走了,凭空消失,于那一吻后彻底不见,失去踪影,不知前去何方。

而在她离去之后的几个呼吸间,时间恢复了过来,不再停止,白色空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迷雾散开,露出本来消失了的群兽,一个个神色迷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不一会儿又苏醒本性,龇牙咧嘴的对着身旁的兽类。

更加诡异的是,白色空间范围很广,且有光芒万丈散出,却没有范围外的人发现并前来一探究竟,似乎这白色空间从来没有出现过,一切都如往常一样。

至于林杨,他呆呆的站立在峰底,无神看着前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座高峰的所有生灵都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就连那狮鹫也从归活力,回到自己的巢穴中,不再外出,刚才的异象,动乱,皆消散得一干二净,可以说被一股神秘力量抹去了这一段记忆,或者说,直接剪去了这段时间。

林杨小腹中有微微的白光亮起,空间萎缩后就全部汇入他的丹田之处,具体有何变化,林杨无从得知,也没有时间去追究。

他就这么站着,也没有人去打扰他,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才缓缓抬起手,按在胸口,那一条璀璨的项链。

项链呈两层彩色,美轮美奂,中间有一颗小宝石转动,闪耀着醉人的光芒。光芒不强盛,被刻意控制在了一个程度上,变得柔和。

这正是林杨送给肖露露的那一条项链,上面还残余着属于肖露露的芬芳,是林杨心里的留恋与珍贵。

他有些混乱,脑子里不断的闪烁一个个片段:于一个白色空间里,肖露露与他相依偎,却在不久后提出离开,只有一吻深情,唇上还带着湿润,可人,已经不见所踪。

“露露人呢?”林杨呢喃开口,紧抓住胸口的项链,心里蓦地涌出一股强烈的疼痛与空虚感,他左右探视,希望视线中会有那熟悉的身影出现。

但是没有,林杨不放弃,近乎癫狂的去寻找,他出没在这中游区域,无论是山上,河中,还是丛林,都是他寻找的地方。

为此他惊动了不少栖息在此地的凶兽,引发了许多战斗,在血与痛的刺激下,他仍能坚持本心,要去寻找肖露露。

一声声呼唤,一次次心痛,林杨已渐渐有些麻木,他不明白为什么肖露露要离开,而在这执着中,他还保留冷静,或许脑中那些多出来的记忆能解释一切。

但很快的,林杨绝望了,还没有等他整理这些记忆,这些记忆就已经渐渐从他脑中淡去,最后,消失。

为此,他疯狂,尖叫,发泄,竭尽所能的想要挽留记忆的流逝,但不容他有任何反抗,那些记忆就如同流水般从指缝滑下,抓不住,摸不着。

终于,在肖露露离开的第二十天,林杨仿佛行尸走肉般的生活结束了,因为在他的记忆里,完全没有半点有关于肖露露离开的种种,没有了这些做他找寻的方向,他也就失去了动力。

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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