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艳的阳光照得小城亮堂堂的,老城热闹了起来,哗哗的铁门帘被高高拉起,店铺一个一个开张,吃早茶的,晨练的,买菜的熟人相互招呼,新的一天开始。
陈子痞还裹在被窝里呼呼地睡,九月初的阳光在这个西北小城已经没了炙热,只有依旧刺眼的光线,直到阳光透过窗帘空隙刺得他十分难受,他才从睡梦中醒来。他在床头摸了一会,终于拿过一个没有闹醒能力的闹钟,睁开惺忪的睡眼,一看,已经九点了。
洗漱完毕,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看见那个少年已经醒了,不过依然牢牢地困躺在地上,他暗暗松了口气。
陈子痞进了房间,才意识到父亲的房间久没人住,他打扫又不勤,难免落了不少灰尘,被捆少年的衣服上已然粘了一层灰。不过他并不表示,大喇喇坐下,开口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
他抽出钢刀,拿在手里刻意摆弄,觉得这样很酷。
“我叫严风,我是一名天眷者,能力是自然系火之力。”少年快人快语,没有丝毫犹豫。
他答得爽快,陈子痞却听得莫名其妙,不过他说的‘能力’一词,让陈子痞一下子意识到了问题所在,他虽是不解,仍面不改色继续问道:“你说的是昨晚你放火的能力?这个能力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少年问道。
陈子痞对这一反问很不爽,如果自己说不知道显得自己孤陋寡闻,自然也就不“酷”了。他面色一冷,瞪了严风一刻,方又质问道:“记住,是我在问你!你说不说?”
他心中忍不住赞叹自己经验老道,真的痞!
只听严风果然“坦白”道:“这个能力是天眷者才有的能力,天眷者就是指受到上天的眷顾而拥有凡人没有的特殊能力的人。我是拥有自然系火之力的天眷者,具有制造和控制火的能力,而你,应该就是拥有自然系冰雪之力的天眷者。”
对于严风而言,他想到昨夜发生的事,那个人竟然能够散发出冰雪之气,实在让他惊诧,因而开始就没排斥他的“审问”,一切如实到来,且看他反应。
陈子痞则依旧瞪着冷眼,不过此时已多了几分惊疑,他毕竟也才十八岁,内心有不少少年心性,审问的语气渐渐转而成了疑问和猜测,他道:“天眷者?我怎么没听说过?什么火之力,冰雪之力,你拿魔术的小把戏唬我是吧。”
而严风的下句话让陈子痞有些无言以对,只听严风道:“就算我的火是魔术变的,但是昨晚你自己身体里涌出的寒气呢,那不会是假的吧?”
陈子痞仔细回想了下昨晚的情形,寒气是从身体里发出来的,变魔术能做到的话太扯淡了,可是从身体里冒寒气不是更扯淡么,妈蛋,到底是什么鬼?
他思索了一会,想到暂时没办法弄清楚这一点,眼前还有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立刻又板起脸再问:“你是王彪手下吗?为什么对我们下手?”
陈子痞他们昨天是奉雷哥命去踢王彪店的,这个人扬言要兼并雷哥的地盘。
严风根本不认识他所说的什么王彪,他从外地被追杀一路逃到这里,还受了重伤,昨夜想找个隐蔽些的住处,结果在这小城的小巷子里被一群人堵住,在他还没能判断对方是何人时,对方就动了手,他只得正当防卫,不过他立马意识到对方不过是普通的凡人,就随意教训了下。现在被这般问道,他觉得倒也没多少隐情,便将经过一一道出。
听完严风叙述,陈子痞立马想到肯定是那帮家伙气急败坏的情况下看到一个人挡路,想拿他试刀,结果刀没试成,反过来被对方烧了个半死,想到他们这几日对自己颐指气使,心里想倒也没什么同情。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干咳了两声,心里顿时又大条了,这岂不是说昨晚的事只是误伤,自己根本没抓到对方的大人物。不过,他转念一想,立马有了主意,便道:“就算你是无辜的,但是你毕竟伤了雷哥很多手下,也伤了我。我得把你交给我们雷哥,让他处置你。你到时候态度好好的,好好赔偿雷哥,雷哥应该不会为难你的”。
他这般说,心里想的却是到时候自己一定要借机得到雷哥赏识和重用。
严风则暗呼不妙,自己从家里偷跑出来,要是被凡人黑社会老大给抓了还要交赔偿金才能赎回家,那自己这辈子在父亲面前都没法抬头了。他心下念头急转,思考缓兵之计。
却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们二人。
※※※
陈子痞意识到可能是雷哥派人来询问昨晚的情况,心下一阵激动,赶忙跑去开门。
开了门,陈子痞顿时惊呆了,门口立着一个陌生的黑衣绝美女子,在他还没来及像所有人都该有的反应问一句“什么人?”之前,女子伸出一掌拍在他的胸口,他顿时被一股巨力拍退几步。
“操,居然有同伴!”陈子痞转身就往房里逃,在女子还没反应过来时,关上房门,奔到严风身边,企图拿刀挟持他。
就在他刚刚准备拉起严风时,猛地听到一声巨响,整面房门轰然倒了下来,厚厚的灰尘扬起,鼻子呛的厉害,陈子痞下意识的两臂乱摆挥散灰尘。
而绝美女子立在门外,正收回卸下门的那只脚,动作竟然十分妩媚。又见她身影一闪,似乎变成一道影子瞬间来到自己面前,陈子痞还没来得做任何反应,胸前便重重挨了一记飞踢,整个人凌空做斜抛运动飞向窗子。
“嘭”地一声,在撞破玻璃的瞬间,陈子痞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手乱抓,终于在下落之际抓住了窗户的底框。在这之中的某些瞬间,陈子痞觉得自己已经不能呼吸,胸膛像是被踹憋了似的,鼓不起来,直到他快要窒息时,他用尽力气鼓起胸膛,终于吸了口空气,顿时感觉活了过来。
剧烈的喘息声中,他似乎听到这样的对话。
“少爷,你没事吧?”
“我没事,赶紧救他!”
陈子痞往上看去的眼神里出现了那个女子,她那绝美的容颜和被风扬起的秀发,有一瞬间,竟让陈子痞忘记了疼痛和害怕。
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迎风而来。
陈子痞感觉浑身酥软,力量迅速流失,在他脱手的瞬间,被她那柔若无骨的手掌握住。陈子痞被吊着一阵摇晃,向下看了一眼,六个楼层的高度立刻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他奋力地用空着的一只手向上乱抓,慌乱之中竟然抓住了她的衣领。
一阵“兹,划~~~~~”的声音吸引住了两人的目光,然后同时落在了女子因为衣服被撕裂而裸露的胸部上。
时间好像停顿了两秒。
胸罩……好粉……
谁知此女子脸色虽微微一红,却突然一用力,随后陈子痞划过一道弧线,从碎了玻璃的窗框中又飞进了房间内,结结实实“嘭”的一声落在了他之前站立的地方。
只不过这次他是趴着的。
陈子痞顾不及满脸的灰尘,此刻他身体某个部位被垫得生疼,他捂着刚刚瞬间兴奋起来的某物,蜷缩着,吸着冷气,哀号。
严风见了这个情景,笑着问陈子痞:“你没事吧?”
陈子痞觉得他很欠扁。
却见那女子看也不看自己,也不知怎么弄得,就把撕开的衣服处理好。然后径自走到严风面前将他松绑,然后解开他的衣服,帮他看起伤口来,又从口袋里拿出一些药丸喂他服下。期间还一直问他有没有事,要不要紧,疼不疼。严风则一直笑呵呵,任她摆布,嘴里忙着说没事。
一旁的陈子痞却是彻底虚了,形势陡转,黑衣女子的身手简直让他毫无还手之力,他这边逃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趴在地上不敢动弹。所幸的是,对方好像并未要为难他。
※※※
那女子给严风稍微整理了会,似乎发现了这个房间实在不能待人,便扶他出房间。这时陈子痞才发现自己竟然还能站起来走路,他只能跟着他们出去。他又觉得那个部位不是很疼了,又换手捂着胸。
女子似乎是想带严风直接离开,但严风摇了摇头,转而坐到沙发上,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陈子痞,直看得他发毛,架势已然完全不同,询问道:“话说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陈子痞偷瞥了眼黑衣女子,心下念头急转,决定先假意屈从迎合他们,之后再寻机报告雷老大,主意既定,老实答道:“我叫陈子痞,是雷老大的手下。”
注意到严风的表情怪怪的,他又立马补充道:“不是那个橙子皮,我姓是耳东陈,名是痞子倒过来的子痞,因为我老爸希望我成为一个痞子,只是他没想到名字取得也挺滑稽。”
他自我调侃了一句,希望缓和一下气氛。
果然,严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不过一旁的黑衣女子却是面无表情,甚至露出了淡淡不屑。
严风又询问了片刻,似是确认什么,之后竟态度大转,道:“我看你也不像坏人,这样吧,我就叫你子痞。子痞,这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莫非言。”
却听被称为莫非言的女子依旧面无表情,转头看向别处。
她这般态度,严风微微尴尬,却又对她道:“小言,子痞是冰雪能力的天眷者哦,能遇到是一种很大的缘分。”这次莫非言终于转过头目光淡淡扫了眼陈子痞,算是回应。严风见了,知她心下也是诧异,便微微一笑,道:“昨夜遇到我也吃了一惊,还不小心失手被他擒了,所幸只是误会。”
陈子痞心中一紧,急忙向黑衣女子莫非言赔笑解释道:“误会误会!”
严风继续道:“子痞,现如今天眷者已经越来越少,十几年来我也只见过几个,我有意与你结交。要不我们就此忘记之前的不愉快,交个朋友,怎么样?”
陈子痞见他主动和解,心下一松,暗道自己果然天才,如此便逃过一劫,当下点头哈腰表示赞同。
严风看他神情,料他只是表面附和,心里多半对自己天眷者的说法仍是不信。当下,严风伸出手掌张开向上,一团火焰嗖地从掌心窜出,并在房间内四处游走,接着,五指指端又冒出5团微小火球,形成火环在手掌上空不断旋转。
看到这一幕,一直懒得说话的莫非言女子突然严肃道:“少爷,你怎么能轻易在外人面前展示天眷者的能力,这太危险了!”
严风冲她笑笑,收了能力,看着陈子痞目瞪口呆的样子,他面上不免露出几分傲色,道:“这个世界所存的天眷者数量很少,隐藏在凡人中,并受到《天眷律》的严格约束,不会轻易向凡人暴露天眷者的能力,所以你未见过也很正常。如果你有兴趣,今后可以到我家做客,我请父亲教你天眷者能力的使用,这种程度不算什么。”
“真的么?”此刻陈子痞也有几分激动起来。如此直观震撼的事实摆在面前,他方才意识到“天眷者”只怕是真实存在的,不说他这个神奇的能力了,便是那个女子的武力也不是正常人所能有的。他抛却了心中对处境的忐忑,忽然很想了解这一切,他一连向严风询问了很多天眷者相关信息。而严风对他皆是知无不言,两人聊了一会后不仅气氛缓和,竟似要勾肩搭背成为好友了。
一旁的莫非言眉头皱得越来越深,终是她冷言打断了两人,道:“少爷,我们应该离开了。”
严风被她这一打断又是一尴尬,他向来心思聪慧,眼珠转了转,却是对陈子痞道:“子痞,我被仇家追杀受了重伤,可不可以在你家静养些日子,正好也可以先教你一些简单的能力用法,怎么样?”
“好啊!”陈子痞没做多想,立马满口答应。严风自愿留下来教他使用能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这两人瞬间已经把这事决定了下,莫非言刚欲反驳,就见严风一脸征求之色地看着她道:“小言,子痞家里非常隐秘,任谁都不想到我们住在这里,比外面安全多了。”
莫非言一窒,这一点却是事实,当下也不知如何回答。
严风见她没说话,当下得逞一笑抢道:“好,那就这么定了。”之后,为不给莫非言说话的机会,立马又道:“啊,子痞,我好饿,我们还没吃早饭呢。”
经他这一提醒,陈子痞这也才忽然发觉腹中饥饿,便让他俩人先等一会,他下去买早饭。
此间事情变化如此之快,待剩下他们两个人,莫非言眉头纠结许久,不知如何劝解,最后终是道:“这里环境很差,不适合少爷静养。”
严风微微一笑,像是带着关心的语气说道:“特殊时期,不必太拘泥了,我只怕你住不惯呢。”
莫非言不甘心,又道:“少爷,他那么弱,真的是天眷者吗?而且,他一身痞气,只怕诸多陋习,心术不正,少爷何必自降身份与他做朋友?”
严风握住莫非言的手臂,却是正色道:“他拥有冰雪之力无可置疑,我亲眼所见。小言,你怎么也会有门户之见?你知道我一直也在寻找天眷者,能和天眷者做朋友对我们不是最好的么?”
莫非言神色中带着担忧,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