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定睛望去,只见那走在中间的少年将军身形高瘦,鼻梁挺拔,眼神深邃莫测,到有几分混血帅哥的模样,只是王玄应嘴角微翘,神情冷漠,身上远远散发出一股凛人傲气,让人感觉不舒服。
王玄应一干人等瞬间就已来到月笙几人面前,王玄应冷冷地扫了几人一眼,语气不善发问道:“你们可是余杭孟家的护卫,谁是主事,宇文姑娘现在何处,可有受到惊吓?”
孟大见他态度倨傲,心中不喜,正要答话,却被沈如晦上前抢先说道:“玄应兄,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沈如晦。”沈如晦面带微笑望着王玄应,他以前似乎见过王玄应。
王玄应刚才见沈如晦一身护卫装扮,没有留意,直到沈如晦发声总算认出他来,于是脸色缓和下来,面带疑色,讶道:“如晦兄,你为何会在此地?”
月笙心中暗赞,这沈如晦真是相交满天下,连江都的隋军将领都认识,这样的人到哪都能吃得开,自己今后要跟他多多亲近。
沈如晦面带惨然之色,拱了拱手说道:“我这次随镖局护卫余杭商家远行长安,没想到在这江面遇到江鲨帮盗贼,要不是玄应兄今日来援,我等必定难以全身而退,沈某这里多谢玄应兄援手之恩。”说完朝王玄应躬身一礼。
王玄应连忙让开,上前托起沈如晦,面带笑容说道:“剿灭盗贼乃是我等职责所在,如晦兄不必言谢,到是江都境内今日竟然出现如此大规模盗匪,实在让我感到奇怪,不知如晦兄可否知道他们身份?”
沈如晦说道:“玄应兄难道不知道吗?刚才那些盗匪均是张起绪余孽。”
王玄应眉头一皱,面露不解,奇道:“张起绪余孽所剩不多,他又怎敢来抢劫你沈家货物?”
沈如晦淡然道:“玄应兄难道没留意先前那艘贼船桅杆上的‘楚’字大旗?”
王玄应面色大变,惊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投靠李子通了”?
月笙听到这忍不住脱口说道:“张起绪不但投靠李子通了,今日就是李子通本人亲自带队过来打劫我们,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死伤惨重。”
周围军士闻到此言均是悚然动容,王玄应目光微带讶色,缓缓扫过月笙,转向沈如晦询问道:“如晦兄,今日来的真是李子通?”
沈如晦微微点头,正色道:“今日确实是李子通本人带队,他本领高强,杀了孟家不少护卫官军。”
王玄应得到肯定回答后,果断唤过一名军士,吩咐道:“王运,你速回扬州,将此地情形报与父帅,请他定夺。”
“偌”。那军士得令后匆匆朝五牙大战船跑去。
王玄应又对另外一名军官模样的人吩咐道:“骆离,你过去安排一百人到此船上,你带其余人马乘坐五牙大战船速去接应黄龙船,今日若能擒杀李子通,我保你官升三级”。
“偌”。叫王离的军官面带兴奋之色,亦转身向五牙大战船跑去。
王玄应眼见他们按着自己的吩咐去忙碌后才转身对沈如晦说道:“我江都军与江淮盗匪目前正在高邮对峙,没想到李子通竟然如此大胆,敢来江都军眼皮地下打劫,今日绝不能放过他。”
沈如晦问道:“江淮盗匪不是以杜伏威为首吗?为何玄应兄对李子通这么重视。”
王玄应摇头叹道:“如晦兄有所不知,这江淮盗匪原是杜伏威为首,可是李子通率军与他会合后,两人之间起了龌龊,前段时间不知李子通耍了什么阴谋诡计,偷袭重伤杜伏威,如今李子通自封为‘楚王’,已经控制住江淮盗匪。杜伏威目前生死不知,他的亲信也只剩下几千残兵败将据守在六合县,如今反倒不足为惧。李子通此人阴险狡诈,比杜伏威更难对付,父帅为此伤透了脑筋,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以身犯险来江都城打劫,这等机会不可错过,要是今日能擒杀李子通,那可是大功一件。”说完后脸上露出兴奋激动之色,似乎李子通信手擒来不在话下。
沈如晦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月笙心底暗自鄙视,既然大功一件,你小子为何不亲自带队去追击李子通,想是怯于李子通的威名吧。
这时已有百来名士兵来到孟家船上,王玄应吩咐他们赶紧协助孟大救助伤员,处理船上的尸体,五牙大战船则战鼓齐鸣,拉满风帆向先前盗贼逃走的方向全力追去。
王玄应吩咐完这些事情后,搂着沈如晦的肩膀向船舱走去,低声说道:“如晦兄比我先到,不知你可否见到宇文姑娘,船上战斗惨烈,她没有受伤吧。”
沈如晦耸耸肩笑道:“玄应兄见笑了,我也就比你先到一会,这不还没见着她们,她们有高人护着,想必不会有问题。”他想起那个白衣女子来,能跟李子通打个平手自然是个高人。
“高人?”王玄应皱眉道,他不解其意,有高人还死伤这么惨重?只是他也懒得去问仔细,他现在只想见到自己的心上人,想起她那美丽的容颜,王玄应的脚步不自觉的快了起来。
萧牧伤得较重,随沈如晦过来的镖局护卫正在给他上药,他便没有跟过来,月笙却跟在沈如晦的后面,三人一起走进船舱。
这一阵,房内的丫鬟已经醒了过来,忙上忙下地伺候几位主子。孟君愉坐在桌边脸色苍白,用手轻轻的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似乎惊魂未定,宇文娉婷正陪着她说话,安慰她。那白衣女子却是安然的坐于桌边,悠然地喝着茶,见到几人进来犹如浑然未觉,身形不动分毫。
王玄应在门口远远望见宇文娉婷,脸上瞬间涌出激动之色,两眼放光,完全忽视舱内的其他人,脚步加快,冲到宇文娉婷面前,痴痴地说道:“宇文妹妹,你没受伤吧?”这完全是句废话,人家衣服上一点血迹都没有,怎么会受伤。
宇文娉婷扫了王玄应一眼,冷冷道:“我没事,多谢王公子关心。”她也和那白衣女子一样有轻纱遮面,看不清表情,但那银铃般的声音却是动听、悦耳。貌似她对这位年少有为的王公子没什么好感。
王玄应一点不以为意,讨好地说道:“小兄护卫来迟,让贼子惊了宇文妹妹,这是我的罪过,这次宇文妹妹路经江都,一定要多留几天,让小兄有机会尽尽地主之谊。”
月笙在后面望见王玄应猪哥的模样,暗地偷笑,原先以为这小子是怕了李子通才不去追击,现在看来他是有比立功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只是这小伙子泡妞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啊。
宇文娉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是转脸望向那白衣女子,似乎去留要由她来决定。那白衣女子身形不动,淡淡说道:“留二天也无妨,正好可以看看扬州的琼花。”
王玄应这才注意到白衣女子的存在,他细细打量一番白衣女子,若有所思,突然脸色大变,躬身伏地,惊声道:“江都校尉王玄应参见公主殿下,卑职救驾来迟,还请公主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