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洞顶上下来,一进洞穴,见那女人换了个离塔塔几步远的地方坐着,暮泽仿佛没看见她似的径直经过她眼前挨着塔塔坐下问道:
“塔塔,白艾刚说你差点摔了?”
白艾为暮泽的不礼貌绷下脸,走到那女人身边坐下说道:
“别理他,他当你透明的,你新来的?”
“暮泽跟塔塔还是这么亲。”
那女人第一句并不是回答她的问题,看着塔塔和暮泽样子仿佛是在看老熟人。
“你以前就认识他们?”
“我是水果族人,我叫阿离。”
“阿——离?”
那不是她白天梦里见到的那个女人?见鬼?巧合?一时间白艾的头脑打了个结,磕磕巴巴惊讶的合不上嘴。阿离微微一笑,和她梦中所见一样温婉。见鬼了?白艾为自己的想法打了个冷颤,大白天的哪来的鬼让她见?
“那是你给我穿的衣服?给我治的伤?”
她还以为是暮泽给她穿的衣服呢,应该是她睡糊涂了,把真事当成了做梦。
“嗯,我略懂些草药。”
一颗猛然突突直跳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怎么会见鬼类?刚才居然认为自己真见鬼了,可笑!
“我来这么久都没见过你呢。”
白艾打量着这个叫阿离的女人,清秀俏丽,在原始人身上难得见到的娴静。她怎么不是以水果为名呢?
“我前阵子离开了,这几天才回来,呵呵,塔塔还是没变呢。”
“你跟塔塔很亲啊。”
这女人的视线似乎一直没离开过塔塔。
“我是他的妻子。”
阿离淡淡的说道。
“啊?”
白艾又极不雅观的张大了嘴露出十分惊愕的表情。这女人虽说是女人,但其实只是个女孩,温婉的气质让她看起来早熟,外貌其实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模样。她居然会是那个胡子头发都白透了的塔塔的妻子?也对哦,塔塔该是有妻子的,但是怎么会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女子呢?想不到塔塔也是个萝莉控!这女子看塔塔的眼神极度柔情,这两人貌似感情很深哩。
“白艾姐,我们回来了。”
柠檬和别的女人抱着白艾要她们寻找的东西都走了进来。柠檬最活蹦,跟她亲,她叫柠檬不要叫她女神叫她姐姐,柠檬就听,连塔塔有时候还放不开,常称呼她为白艾女神。
“这丫头出生的时候就乱蹬腿,一看就知道活泼,现在果然。”
“嗯?”
这叫阿离的女人多大了哦,柠檬好歹也有17了啊。
“小心!”
柠檬眼里只瞅着白艾,抱着东西兴冲冲过来,被地上一块隆起一绊,眼看就要摔倒,正当白艾欲起身挽救的时候,阿离已出现在柠檬身边扶住了她。白艾回头瞅瞅自己身边,又看看阿离,她什么时候过去的?
“哎?谁扶的我?”
柠檬纳闷的嘀咕,不过没摔着已经很高兴了,又兴冲冲跑向白艾。白艾却以为她嘀咕是在向阿离道谢,不由又气上暮泽对阿离不理不睬的态度。
“白艾姐,你看,够不?”
柠檬放下她找来的木材,细细的枝干剔干净了能做几十根长矛,水果族虽弱小,但有一个优点,就是每个人做每一件事都会毫不含糊的全力以赴,齐心是他们至今不灭的原因。
后面还有荔枝她们,这些女人真发狠,个个都抱了一捆木材回来,要都做成长矛,该有上千支了。
“辛苦了,接下来我教你们做长矛。”
女人们听了无不为自己也能参与到抵抗外敌的战斗中而兴奋,过去,她们只有被保护的份。说是长矛,但是现在无论乌嘎族还是卡卡族制造的长毛都不具备长矛应有的威力。矛头由石块做成,不具备金属矛头的锋利,更不具备刺的功能。石块经过耐心打磨之后,仍不是很锋利,所以上次白艾倒吊在树上,平均七八次才能刺死一只野兽,厚钝的矛头用力刺出去并不能造成多深的伤口。当初乌嘎族向她投掷长矛的时候,如果她没躲开,即便被刺中了,也不是被扎死,而是砸死,靠的就是矛头石块的重量和速度投掷出去砸伤敌人。水果族人的搏斗能力并不强,要胜,只能用远距离打法。如果正面冲突,只能用强有力的武器运用远距离打击,在敌人接近他们之前消灭。只有让矛头锋利起来,争取扎中一个就是重伤!才有取胜的可能!
“个噶——个噶——”
洞顶募然齐刷刷响起一阵声响,声音尖锐的时候让洞穴里的暮泽和塔塔听了只觉得牙根酸。两个男人爬上洞顶,只见族里的女人们每个手里拿了一块石头,正卖力的放地上磨。
“塔塔,暮泽,来,帮忙。”
白艾也拿着一块石头前前后后的在地上磨着。
“这是做什么?”
暮泽蹲下身看着白艾磨着手里的石头,一面磨一阵,又换另一面。
“你们当初是谁找的这个洞穴?真是宝地。纯岩石的,以后要磨什么东西都可以跑到这顶上来,还够宽,撒得开人,哎,帮忙,磨尖它。”
一看到暮泽那双有力的大手,白艾就想使唤他。
“磨尖?很简单呀。”
暮泽接过石块,在地上搓两下就换一个面又搓两下。
“喏,好了。”
白艾不可置信的小心翼翼接过石头,手指头触碰下被暮泽磨平的一面,还是烫的!她要来回磨好久才磨掉一点,他就这么搓两下就好了,这得多大的力气!她原本预计今天所有人一共只能做出几十只长矛,看来有暮泽一个就可以量产了!
“哎,都别磨了,把石头都给暮泽首领。”
“啊?”
暮泽还不知道他给自己揽了个苦差事,女人们听话的都将自己手里的石头放到暮泽身边堆做一堆。
“喏,都磨尖,行吗?”
“嗯。”
暮泽憨憨的点头。
“真乖。”
这男人唯一招人喜欢的地方就是做事卖力。不用她催促,他已经开始做了。坚硬的石头在他手里似乎成了豆腐,他用力搓两下,就磨掉了一大块,三两下,一块石头就成了一个锋利的矛头。
“这就交给暮泽吧,我们下去看看男孩们回来们,接他们一把。”
一群女人唧唧喳喳的呼啦啦的跟着白艾跑了下去,没一会儿,女人们男人们都爬了上来,每人都抱着块大石头,暮泽知道这一步白艾是何用意便没多问。
入夜,万籁俱静,水果族的洞穴里只剩下依然被绑得像粽子一样的几个卡卡族人,水果族人却不见踪影。
“啊——湫!”
洞顶有人打喷嚏!安特徒劳的仰望黑漆漆的洞穴,他只能看见洞顶裂口透下的星光,嘴里被塞了一团树皮布,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宝,爪子别放在我鼻子前,你的毛让我打喷嚏!”
白艾扒开小宝的爪子,推推它胖嘟嘟的身子。从一趴下来,小宝就粘着她,乖巧的跟她一起紧贴地面匍匐着一动不动。
“白艾女神,我想嘘嘘——”
“小声点——去洞穴后面。”
“哦。”
一个身影站起来,偷偷摸摸的走了下去。
“他们会来吗?”
趴在她身边的暮泽低声问。
“再等等,安特不说半夜来人嘛。”
水果族人根据白艾的安排,沿着洞顶的边缘趴成一排,密切的关注着前方夜色中的动静。以前一直是乖孩子,哪见过这阵势,白艾内心比谁都紧张,不知不觉一只手抓上了趴在了旁边的暮泽的手臂。暮泽能感觉到,每听到一点动静,她抓着他的手就用力一次,手臂上明显的感觉到了她手心的汗湿。
“你怕啊?”
他凑到她耳边轻声问,原只是想表示下关心却换来她的一瞪。
“一会儿,换我下去吧,你在上面指挥。”
他继续说,她不理,继续看着前方。
“扔石头我没你准,躲石头你没我快。”
“你……”
她本想斥责他这时候还挑刺,一转头却对上他认真的眼。
“真的,动脑子的事还是你做的好,万一有什么不测,你还能带着剩下的人逃走。”
他反抓住她的手,紧紧的瞅着她。
“不会有万一,现在还不用立遗嘱。”
她抽出手,他的话让她心里有些慌乱。
“真的,答应我。”
他的音量只有她听得到,只是那点气息的模糊的几个字凑到她耳边轻轻送进她的耳朵。
“你……”
这男人非把她的眼泪惹出来?她的眼泪也越来越浅了,动不动就觉得要生离死别似的。
“嗯。”
她点头答应他的时候,几乎要哭出来了,而他也听出了她的哭腔,她的隐忍让他心生怜惜,打从心底希望这次劫难过后,她会是完好的。
“水果族可以没有我,但是不能没有你。”
他说的是真心话,遇到她以后,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傻瓜,什么有的没的,打不过咱们就一起跑。”
她湿润了眼眶,忘情的将额头抵到他的颈窝。
“是哦,我怎么没想到。”
他嘴上虽答应,但心里的战斗意志更加坚定,她这小小的动作,给了他无限的勇气。
“来人了哦,一共七个。”
阿离不知道什么时候顶替了小宝趴在了她的另一边告诉她卡卡族人来了。她慌忙抬头张望,黑夜中她看不到一个人影。
“不急,还在对面上坡上呢。”
阿离安慰她。
“啊?”
山坡?夜色中,她连对面山坡的轮廓都看不到,阿离居然能看得清山坡上有几个人!是她眼拙吗?阿离是塔塔的老婆,她的话应该是可信的,半天下来,她呆在谁的身边似乎都挺安生,应该就像她说的,她跟这里的每个人都很熟悉的。
“白艾,怎么了?”
暮泽不解她的异样。
“来人了。”
她的气息不稳。
“啊?在哪?”
暮泽往前方夜色中极目穷望也没看出什么动静。
“对面山坡上。”
白艾喃喃的说。
“啊?”
暮泽看看白艾又朝山坡的方向张望,不可能吧,她真是神眼了!不过她说的一般没错的。
“现在到山坡的话,那他们也快到这了。”
暮泽估算着卡卡族人的速度。
“七个人,我们应该能对付吧。”
她又抓上他的手臂,手心又开始出汗。
“七个?”
他又看看前方,是他眼拙吗?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她却连几个人都数清了。
“不用怕,他们很笨的。”
“哎?”
阿离又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你看啊。”
阿离向前一指,白艾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那些卡卡族人果然是笨蛋,居然点火把!数数,正好七个火点。
“不知道后面是否还有人?”
“应该没有了,以前听说过卡卡族人的视力非常差。”
这次回答她的是暮泽。
“七个人就敢来救人,也太小看我们拉吧。”
白艾眯起眼想看清楚那七个人的样貌。
“那要看是七个什么样的人了,没准卡卡族里也有厉害的,一会记着,情况不对就带大家跑。”
暮泽已经准备起身,却被白艾按住。
“不忙,照原计划,等他们进去了再说。”
他感觉到她的手微微发抖,并且冰凉。两人趴着看着七个火点下的模糊身影跑进了洞穴,白艾一招手,趴在洞顶的所有人都站起来毫无声息的迅速围拢洞顶裂口。
洞内的卡卡族人见到来人,又惊又喜,纷纷挣扎着想站起来,除了安特,见到族人来救他,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安拉你怎么来了?我明明没叫你们来呀。”
“我等了一天没见你们回来。”
“呜呜——我跟水果族人说不会有人来救我们,这下他们一定以为我骗他们了,呜呜——惨了——你带人来也不多带几个。”
安特的声音里满是哭腔。
“说了半天,就这六个人愿意来嘛。”
昏暗中叫安拉的女人的声音里满是委屈。白艾也听得分明,原来真的只有七个人来。
“轰——”
洞口传来一声巨响,那是暮泽用巨石堵住了入口。
“倒!”
只听见洞顶有个人喊一声,紧接着哗啦哗啦的从上空浇下不知道是什么黏糊糊的汁液来,安特和其他几个粽子以及安拉和她带来的六个人都躲闪不及被浇了一身。
“啊——好痒——”
洞内传出卡卡族人的惨叫,白艾犹豫着要不要命令族人继续砸石头下去。
“白艾,不要,没事了,都下来吧。”
暮泽听到洞内的惨叫以后搬开石头进去查看,发现卡卡族人无一例外的都被浇了一身的太阳树汁在地上打滚。卡卡族人一边痛苦的打滚抓痒,一边恐惧的望着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这个高大的男人。不一会,洞口又呼啦啦涌进一群人,手持火把,脸上无一不是愤恨,凶恶的眼神让卡卡族人即使全身剧痒也无法控制恐惧蔓延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