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烈壬拖着奄奄一息的奥德走进安前之的房间时,烈壬想要的效果果然达到了,尽管这个已经开始露出白发的家伙看起来似乎因旅途而显得十分疲惫,但当他看到自己房间干净的地面被血色画上一道惨烈的伤疤后,那张脸上的表情依旧生动的让烈壬印象深刻。
这自然是烈壬愿意看见的,想到恬静的女孩在生活中受到的那些非难与冷落,烈壬自然不会对这个用他人的血肉来铸就自己身价的家伙有任何好脸色,提起捆住奥德的绳子的手因为心中的愤恨微微颤抖着,声音也不由得冰冷起来:“这只是第一个。”他狠狠的将奥德扔在地上,用脚踩住,看着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脸惊恐的安前之接着说道,“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如果你还在意自己家人的生命的话,你必须要有所放弃。”烈壬用自己也记不得从哪里学来的深沉语气说道,这让他的话听起来更像是警告。他怕安前之不懂他的意思,掏出了风衣口袋里的宝石项链看了一眼,这才接着说道:“对这东西感兴趣的家伙可不止这一个,他的同伴逃走了,随时都可能回来。”
安前之沉默了好一会,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来,尽管距离烈壬才不到三米的距离,他却走的很慢,但每一步迈出,烈壬都感觉到他身上刚才散发出的老迈和迟暮之感都在消退,一种上位者所独具的傲然正在苏醒。
“你就是那个工会派来的?我还以为他们会选一个成熟点的人来做这些工作。”安前之完全没有理会烈壬的意思,自顾自的说道,“谁先跟我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扫过烈壬的脸,却随即越过他,看向他的身后,而斋伯的声音立刻恭敬的响了起来:“烈壬先生借走了小姐的项链,随后在院子里受到了两个敌人的攻击。”
安前之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和缓了一些,这才接起了烈壬的话题道:“你知道,在我这种年纪,想要的最多的是什么吗?”他轻蔑的看了看地上发出微弱喘息的奥德,又饶有兴致的看了看烈壬的反应,缓缓的绕开那血魔身下渐渐扩散开来的血迹,用长辈般的口吻说道:“生命!年轻人永远不会懂我们这种年纪对生命的渴望。”
他捻起那串项链,摩挲着那颗橙黄色的宝石,眼神中满是贪婪和渴望,“不论多么飘渺的传言,多么昂贵的代价,只要你得到那些消息,你就会情不自禁,不顾一切。”
“甚至藐视你家人的生命?”烈壬对这家伙毫不掩饰的展现自己的贪婪感到恶心,盯着他的双眼质问道。
“你认为,我这样做是为了谁?你觉得两个孩子能够在这个世界上活得没有任何负担是谁的功劳?”安前之的气势更盛了,声音也大了起来,似乎完全恢复了他坐拥如此规模宅邸的富豪身份,他几乎是用吼声在发泄道“他们的生命都是我赋予的,难道连为我承受这样一点痛苦都做不到吗?”
“一点痛苦?”安前之的话显然也引起了烈壬的愤怒,“你管这叫一点痛苦?这种东西,可以分分钟杀掉你一百个来回,如果不是它们也在观察,你早就死了!”烈壬将自己的愤怒发泄在了脚下的奥德身上,在他用吼声回击安前之的时候,这个倒霉的家伙发出了进屋后第一声惨叫。
这非人的痛苦嘶嚎让安前之脸上的肌肉不安的跳了跳,他下意识的瞥了一眼奥德,不露声色的又躲开了一些,才用依旧义正言辞的语气说道:“只要他们还姓安,他们就必须承受。”
“而且,你们的什么会如果想借此拿走这东西,我奉劝你们,最好想都不要想。”安前之用一副阴狠的嘴脸威胁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肮脏的家伙在想什么,你们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似乎习惯了高于他人的地位,安前之在结束自己的话时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尊重,直接不耐的挥挥手,转身向他卧室的方向走去,而当他转过身去的一瞬间,那种高高在上的气魄便瞬间离开了他略显佝偻的身体,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因操劳过度而提早进入老年的普通人。
烈壬想再说些什么,斋伯的手却先一步按在了他的肩头,他也只好收起了那串项链,又狠狠的踢了一脚奥德,让这个倒霉鬼发出了又一声更响亮的惨叫后,才跟着走出了房间。
看着斋伯将那扇因豪华而区别于其它房间的大门关闭后,烈壬这才开口道:“斋伯,如果这里的保卫力量允许的话,我想离开半天。”
烈壬的要求让斋伯脸上露出了一丝惊骇,显然这一夜的见识让这个表现的颇为高傲和见识广博的男人也不得不胆怯,尤其是见到烈壬对这些东西毫无惧色,处置果断,更是让他对烈壬的存在感到安心,“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原因。”他有些小心的问道。
“把他放在这里我不太放心。”烈壬拉了拉手中的绳子,脚下的奥德立刻发出了一阵嘶哑的声音,他又拍了拍刚刚放置项链的风衣胸口道:“而且,我还有些疑问需要解答。”
“你确定他们只是为了这项链而来?”斋伯又问道,声音中满是不安的疑虑。
“八成。”烈壬想了想说道,“不过见到这两个家伙后,应该算是十成的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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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们失败了,这次他们专门派了一个猎人在那个家族驻守。”布洛跪在地上,瑟瑟的对站在他面前的人说道。他一洗在烈壬面前的傲慢模样,抖的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令人不由想知道,一个连敌人都毫不畏惧的家伙,会对怎样的一个人害怕到如此。
“而且,我想他似乎知道我们在找什么。”布洛仍旧颤抖着说道,不过颤抖的幅度比之刚才更甚,“现在,奥德被他们捉住了。”
这最后的一句话似乎用尽了他最后的一点勇气和这房间里最后一点空气,以至于他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而房间里陷入了彻底的沉寂。
“啊……”许久,那个需要布洛跪拜的人终于有了回应,“我亲爱的布洛统领大人,我希望你记得,失败并不是最可怕的……”他略显老迈的声音十分缓慢,却透出一股让人难以承受的沉重,仿佛有百年的时间在穿过听者的身体,让人难以喘息,又难以逃避。
“我的怒火才是!”他忽然转过身盯着布洛,刚才一片黑暗的房间忽然如同被扔进了地狱之中,火焰从房间四处突然冲出,将布洛牢牢的锁在当中。
这个连被手枪洞穿脑袋都没有吭一声的血魔,随即发出了恐惧的尖叫,而在这几乎刺穿人耳膜的声音中,一个疯狂的笑声却跟着一起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