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生命们,对未知的事情既好奇又害怕,想要接近又不敢触碰,往往在这困惑和犹豫中,错过了最真挚的时刻,最美好的人。“你去不去?”
“干嘛不去,周天都敢在那请客了,我当然敢去。”
易小初和小胖妹传纸条,一边把手搭在课桌抽屉那几本翻过无数次的期刊,享受着她内心的小秘密,一边继续用她赤裸裸的眼光骚扰着这位代课老师。他真的很好看呢,比周天还好看,麻纱面料的短袖衬衣,规规矩矩地扣着,隐约可见漂亮的锁骨。修长的手指握着白色的粉笔,在黑板上简明扼要地板书,一口漂亮的英语口音,给这个烦躁的夏天增添了一丝丝凉意。
课堂上传纸条似乎是学生间的传统,在讲台上,陈然能清晰地看见隔了易小初两排座位的胖乎乎女生传了一张纸条给她。陈然轻咳了一声,提醒一下走神的同学们。他微微有些脸红,这孩子真是的,眼神直勾勾的,真的让人有些不自在。
结束了课程,陈然有些狼狈地快速离开了教室。
周天,易小初生命里不得不提的一号人物。为了庆祝他生日,易小初下课后特意跑到南坪去买了他最喜欢的凉糕,打包再一路打车赶回沙坪坝,还特意打扮了一番,将毛躁的头发理顺,穿上可爱的吊带背心和低腰短裤,更是搭配上红色的平跟凉鞋,整个人闪耀得如同星星。
1798,音乐玩吧,如同它的名字。这里的装修很是独特,所有的房间都用玻璃间隔,外面看不到里面,但是从里向外看却很是清楚。陈然一个人站在酒吧后门的小甬道里,被盆栽自然隔绝,略显无聊地猛抽着香烟,约了大学的同学一起聚会,可是几位大爷是千呼万唤始不出来。
黑暗中,红点忽暗忽明。突然一对年轻男女拉扯着走了出来,为避免尴尬,陈然把自己更往黑暗中退去。
“周天,周天,”年轻的女孩拉扯着周天的手臂,“周天,你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别闹,”年轻的男生颇显无奈,“你还小,乖啊。”
“周天,我看见你偷亲了林晓曦!你骗我,你说你谁也不喜欢的。”
“易小初!我只当你妹妹。”被揭穿事实的周天有些气恼,他甩开易小初的手,转身离开。对于这个青梅竹马,他踩着底线宠着,喜欢着,但总觉得两人之间少了一点化学元素。
黑暗中香烟自然燃烧着,长长的灰烬仍保持着香烟的形状,慢慢靠近他的手指。熟悉的名字让陈然身体猛地一颤,他没有抬头,只是有些怔怔地望着已经烧到手指的香烟,似乎没有感觉到疼痛。
年轻真好。他把烟头扔到垃圾桶,随即从另外一个入口大步走回了房间。那天晚上,陈然一直坐在沙发角落背光的地方,有些心不在焉,他被动地被灌了不少酒,也略微有些醉了。
突然,一个女生推开了他们的包房,尖着嗓音喊了一句:“亲爱的——”
正在喝酒聊天的几个大男人楞了楞,聂超先反应过来,站起来打着招呼,“小妹妹,找哪位亲爱的啊?”
估计又是走错房间或者玩真心话大冒险的吧。陈然眯着眼,不急不慢地晃动着酒杯,冰块相互摩擦,发出叮当叮当的声音。处于逆光位置,晦暗的房间中他看不清楚她的脸,只能看到她好看的眼睛,偏就是这样漫不经心的一眼,他马上认出了她。
望着一屋子的纯爷们,易小初有些怂了,她脑袋好重好重,每走一步都晕眩得厉害。周天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她是懂的。大家都还是孩子,未来的路还很长,说不定下一个转角就会遇到自己深爱的人。
于是,她继续扮演那个懂事的易小初,和大家嬉笑庆祝周天的生日。周围的环境太吵闹,但仍能断断续续地听到周天和那个女生低低的说话声,她喝着红茶、喝着麦芽发酵的饮品,不知不觉喝上了红酒,密闭的空间让人眼眶干涩,有些火辣辣。
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喝醉,她主动请求要玩大冒险。
于是,她出现在了陈然他们房间的门口。
“易小初。”陈然轻轻地唤了一声。
易小初后脑勺无比沉重,心跳好快,她看向出声的方向,歪着头想了一会,又慢腾腾地向他走了过去,双腿叉开跪坐在他身上,“大冒险,嘘——”
她就这样把嘴巴贴了上去。
其实就是嘴唇贴到嘴唇,牙齿磕到牙齿。
对于陈然来说,这肯定是他生命中最莫名其妙的一次亲吻。她穿的好少,细嫩的肌肤贴着他的大腿,透过薄薄的布料,烫得他大腿不自觉地敛了敛。他也清不清楚这种黏合的状态持续了多久,他的耳朵里有音乐声,好友起哄的声音,还有他的心跳声——
“咚咚咚——”
时光翻转,那短暂的三个月似流星,划过了彼此的心河,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地印痕。
薄蓝的天空云卷云散,阳光透过窗口折射在研究中心的办公室,给寂静的空间和冰冷的桌椅增添了几分暖意。房间角落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薄碎的阳光照耀在熟睡的脸上,他的眼皮微微颤抖着,却仍然没有睁开眼睛。敲门声响起。陈然刹那间睁开眼,深邃的眸子因为才清醒还有点迷蒙。
“陈教授,项目组下午3点有评审会,问一下您有时间参加吗?”
陈然揉了揉眉心,实在是太疲倦了。到这边已经快一个星期了,他还是不能适应这边的节奏啊。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衣着,“嗯,我会准时参加的。”花了半小时整理了一下会议资料,对待会的会议重点简单地梳理笔记,按照项目的实施进度,应该是可以提前回国。
习惯性地早到,坐在会议室的陈然无意识地摆弄着手机的挂件,这个挂件是半年前王玥送给他的,虽然她花了心思选择了一款和原来那款类似的挂件,但终究不是原来的。
好久没梦到学生时代的事情了。那些年错误的山川河水,树与花,烂漫的春夏秋冬,都有了答案。原来,他们的第一次相遇那么早。他们,终究还是如同流星,再次重逢那么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