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家老祖出现教场中局势终缓和下来。五焰火棋虽依旧不停歇的向兵俑方向射去,但遇到阻隔在两者间的火焰瀑布就如同飞蛾扑火泯灭其中。
“嗡”天地震颤
天晷臬针指向“戌”字,武恬英俊的面庞上挂满汗珠。那双炯炯慧眼此刻稍显黯淡。背后漫天火棋中有些还未待射出便粉碎开来化成点点火星。
“嗡“
天晷臬针再变指向了“亥”字之上。紧跟这次震颤,武恬双手撑在昆吾长柄上,苍白的面颊彰显着他此时的疲惫。
天晷应是达到极限,晷盘上五色火蛇跳跃,臬针彩火熹微,十二地支字符点点黯淡下去。布满天际的火棋排排开始破碎。下方深渊上的那盘彀毂火轮此刻辐条弯折不多时化成了青烟,失去辐骨支撑火轮四散,片片火雨坠入下方深渊把幽寂的天坑点亮最后被黑暗吞噬。
“鸣”
白色鸿鹄,金色鹓鶵,青色鸾凤昂首鸣叫,此时这声啁啾听在众人耳中却没了当初那般激昂之意,其中夹杂更多的却是哀怨。
“破”
徐逢海大吼,铁拳奋起,拳指上附有烈烈罡风,这一圈划破空间结实的夯击在鸿鹄惨白羽翼之上白焰炸起。老者没加犹豫,踏破虚空闪现于白凤下方紧跟一拳直接刺破鸿鹄腹部由凤脊破出,鸿鹄转瞬间化为乌有。
除去徐逢海所在战场,武奉孝也在华丽鸾凤哀鸣之际,翻手为印,九十一颗黑珠密布聚成一块巨石大阵,黑石如云布在青鸾上方,老者单手掐剑指一挥,一柄丈尺飞旋比在鸾凤下侧教其不能动弹分毫,黑石如雨倾泻而下砸在凤躯之上泛起青焰涛涛。鸾凤哀鸣,泯灭于虚空之中。
场中西侧,彩霞碧天,一鼎四足金鬲内七彩氤氲从侈口喷涌而出在天际演化着变为一把彩扇,彩扇仿佛无坚不摧,无物不刷,扇动间七彩碧天金色熔浆分裂,鹓鶵从中隐现,见此老者掐决,四足金鬲扭转将漫天彩氲吸收,彩氲包裹着最终鹓鶵没入侈口之中,金凤陨落。
而镇于场中的赤红朱雀在见三凤皆破,泛起周身赤火,但在武恬单指微揿后,似有不甘的渐渐没入虚空不见。
“齐天侯!“徐逢海愤懑大吼,看着满目疮痍的赛场,立感肉痛
洛青山收回金鬲,看向紫衣青年,一双老眼中却有赞叹之意味。
“哈哈哈”武恬虚弱,双手支撑昆吾立身于虚空,放声狂笑
“徐逢海,你这个家主到底是如何当的?”徐家老祖扫了一眼对面青年,转尔看向徐家之主,话锋中满是责问之意。
“这..”徐逢海本还带有满腔怒火,突闻古祖质问竟一时喑哑。
“哼!”徐家古祖愤而挥去衣摆不再去看徐逢海,蓦然直视青年和颜悦色。“武族天骄名不虚传,连我那玄孙三绝之二都可演化,可见你对法则的领悟当是远超青年一代。“
“老祖融火之道今日也教小子大开眼界!“武恬一改往日桀骜本性,在见徐家老祖恭敬回复道
“哈哈哈”徐家老祖畅然大笑,再看青年,眼中满是欣赏之意。“和你师尊”一阳“大人相比,老夫所驭之火便是野火了!”
武恬躬身,眼中满带倦意,对老者说道:“家师曾说过燚本是虚张,无论是“炑,业,煌,燹,炏,焰“皆为爅样,凡是能当焚天之用皆可为离并无高下之分。“
“这是你师尊之谦辞而已!“老者怅然说道
他本为蕴侍自认精通离火大道,若是和那名”一阳“尊者比起,却是有些小巫见大巫。虽然自身一只脚已然步入出侍大镜,但和真正的尊侍相比就如同万丈鸿渊。许是感觉稍有落寞,老者散去火帘瞥了一眼徐逢海,周身荡起赤焰消失于天际之中。
“来人,先将齐天侯请去正殿,待我几人相商后再做定夺!”徐逢海恭送走老祖,立马吩咐族中长老扣押武恬。
“徐逢海你..”武奉孝听闻,立马不快。但突见徐逢海冲他使了记眼色,愤然下看向了那已无完整身躯的黄土兵俑。
兵俑单手依旧扒在高墙上侧,除却那条手臂,周身并无一处完整,布有铠甲的上身被方才彩焰轰至千疮百孔另一条胳臂早已不见,而腰盘下身更是惨不忍睹,左腿被齐膝轰碎耷拉在半空,截断处有黄沙流落,另一条腿被灼成焦黑看那样子若是来股大风便可吹成飞灰。
见此,武奉孝目露担忧,他知晓古家之主真身没在兵俑之内,久久没见他有所动静真怕他会有所闪失。到时这场闹剧可就不好收场了!
“沙沙”
在场中众人皆沉闷的看向巨俑时,巨俑上身胸腔处抖动,那里有黄土坠下,砂砾飞扬。不过一会儿,一块黄泥从巨俑胸腔处似被推开,一名披散着灰色髟发老者从中隐出,此人面相极为狼狈,嘴角处有淡淡血丝滑落。
“家主!”高台上,古家之人见状,立马飞身而来,一群人手忙脚乱把古硕今从兵俑胸腔处拉出。
古硕今面色惨白,嘴唇呈紫色微微发抖,他虚弱的望了一眼天际从蹙起的眉头上看似是有什么话要说,但随之昏厥众人也不知晓他到底要说什么。最终一群人只得怒视于立在虚空的武恬,满腔怒火直指罪魁祸首。
“我教你们请齐天侯去正殿你们都没听见吗?”徐逢海又是一声喝令,徐家几名族老这才犹豫着把青年困在其中。
“哼!”武恬虽是虚弱却神色淡然,一双锐目紧盯西侧云端之上。
“你们还等什么?难道要我说第三遍吗?”徐逢海怒吼,他当然清楚各位族老的忌惮,但介于此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无论如何他也要扣押武恬以给古硕今一个交代,当然这也是对现今张狂的青年一代敲响警钟。
“是.”众位族老骑虎难下,迫于家主之威也只得行事。
这几名徐族族老也算老奸巨猾,他们并没直接上手扣押武恬,只是单手平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样既领了命又不会太过得罪于武恬。
“你们以为真能教我武恬束手就擒?”武恬嗔笑
在几名族老蹙眉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徐逢海大手一挥径直向武恬飞来,他似也不指望那几人押解武恬,而是要自己亲自“招待”。
徐逢海来势汹汹,在即将临至武恬身前时深处大手就要攫取青年,但他见青年嘴角倏然间划出一道诡笑,令他心中似有不安之感。
“啾“
随之一声凤鸣,徐逢海在虚空驻足紧跟翻身躲过了一缕黑焰,惊愕下,突见刚刚明明被兵俑击碎的鸑鷟竟又浮现于武恬脚下。在黑凤出现之际,徐族几名族老爆退,戒备着围绕在黑炎灼烧不到的一处角隅。
“难道,那便是不死火?”徐逢海紧盯黑凤燔烧的躯体,独自低吟道
“徐家主,来日再见了!“武恬深知体内虚弱不可在此逗留,轻踩脚下鸑鷟便向西侧遁走
“哼!“徐逢海哪里会让武恬遁走,当即化成一道黑光突向驾乘黑凤的青年,躲过鸑鷟抽来的凤尾,单手就要擒住武恬。
“没“一道黑洞浮现于西侧天幕之上,黑洞似门其内仿若一条通道、鸑鷟随着侍主密令没去管以临至上方的老者直接冲入黑门之内。
“昊儿?”在这黑门出现,徐逢海当即驻足停手,他起先不知黑洞为何。但在武恬驾乘黑凤没入其中后,审视着黑洞发现此术正是徐昊天的“空门”。
鸑鷟尾翼没入幽门之中,黑洞扭转着缓缓闭阖,待稍许后天幕又归于蔚蓝。
武奉孝见此,暗暗舒缓了口气。他虽然不清楚为何徐昊天会来施救自己孙儿,但看孙儿义无反顾的没入其中便可知他们二人之间应是有些渊源。
徐逢海立于虚空,目不转睛的看着黑洞消失的方向,内心五味杂陈。若是他人施手他还能去追击,但若是徐昊天却教他踌躇不前,想起孙儿冷漠的面庞,徐逢海一凛,愤愤下也只得罢手。
此刻场中鸦雀无声,观众都适时的收了口,就怕一开口再招惹了极度盛怒的徐逢海,最后再被当成出气筒。
正北高台上,石家中年也同样盯着天幕上方黑洞消失的方向,此刻他目中星光点点,谁人也没发现他嘴角挂有的笑意却与以往不同。
洛天依眼睛微转,抿了抿丹唇,拉起一旁的古风问道:“你想不想去找你表哥?”
古风似乎还沉浸在徐一笑天绝“阴阳圭臬”的震撼中,低头思索着突感被人拉住,待看清谁人后,沉默的点了点头。
“嘻嘻”洛天依娇笑,在回过头看了一眼还浮于场中天幕上侧的洛青山后,拉着古风悄悄退出了高台。
这一切都被武璇姬看在眼中,洛天依与古风走后,她目露神伤,黯然的看向天幕上方。
“何必独自纠结于此,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你大哥的境况?”石伯言眺望远空,似是自言自语。
武璇姬听闻,侧身向高台梯阶走去,在一只脚刚刚迈下又回身向石伯言说道:“我只是担心大哥才会去!”说完径直走下高台。
石伯言没有答言依旧眺望着远方,只是此刻他嘴角浮现的笑容却是和他叔父石景亭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