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打镇定的徐一笑即使是听见了来自高台上的惊呼也于事无补,此时他脑中嗡嗡作响,仅是保持不倒下都极为费力,更别说要闪开这庞然大物的一击。
“嘶”
看着那假山般大小的躯体执着巨盾即将要砸在青年的头顶,阶台上的观众不仅暗捏一把汗,仿佛也感受到了千斤坠力,不由得惊呼出。
“这女娃子下手够狠的啊!”有人感叹。
“是啊!徐一笑要吃了这记重击,最起码半月下不了床!”
“哎!终是抵不过上苍的斫斩,光彩不在了!”有人黯然看向场中央佝偻着身躯的青年低叹道
“轰隆..”
一声沉闷且巨大的撞击声响彻在场中所有观众的耳畔,压力变成圈圈余波向场地四周扩散,一轮轮参杂着重力的余波就如同一个圆形的耕犁所到之处青石崩起黑土飞扬,直到扩散至矗立在场边四角的貌不扬的瘗谷沉铁方才弭息下来,停止了蔓延。
观众因被飞扬的尘土模糊了视线还不能真个看清场地内的情况,但通过刚刚壮魄的场面也不难判断这场比赛恐怕是胜负已分。
黑土漫扬着一点点被清风带走或是重新坠落至地面,赛场的中心圈因尘土大致还依然模糊看不清楚,依稀仅能辨认出一个高大的物体静止在半空像是被什么架了起来。一朵巧小的雨云顶在巨物的头顶淅沥沥滴落着雨水此时正驱赶着弥漫的沙尘。
不多时,污秽被雨水夹带着坠入地面,四周观众待看清场中的情景着实被惊的目瞪口呆。
凿齿巨硕的躯体倒立在半空中被一柄刃身宽约一尺的厚重大剑所顶住,那看着极为悍重的武器被称之为剑却有些牵强,它外观似剑却无锋整体呈浑圆,若是贴切些形容那整个剑身也就是由一块质地粗糙六尺长的黑色玄铁构成,但就是这一柄其貌不扬的玄铁剑却抵住了凿齿奋力的坠击。
更有一些眼尖的看客,惊奇的发觉,凿齿执在身前的九纹黑盾竟都被玄铁浑圆的剑尖夯出了一道凹痕,而还在与大剑奋力抵抗的凿齿此时不能再向下精进分毫。
虽是被巨剑抵住了进击,但徐一笑的境况却有些凄惨,此时他半截身子没入脚下的青石砖中,仅留有的上半身沾满了淤泥,双手无力的耷拉在两侧,刚刚头顶上的玄气道图早已不见了踪影。他低着头,坠落而下的零星雨滴在为他洗刷着脸上的污秽。
“你还知道出现啊,猎獡!“感受着身体如同陷入泥淖之中,徐一笑浑身无力的低吟着
起先画出的半张道图在触碰到九纹黑盾时就化为乌有,凿齿这记坠落盾击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仅凭那半张玄气图根本无法抵挡,在玄气道盘破裂时,他目露遗憾原以为就要被上方的庞大身躯压残,幸好掩藏在体内太初阴阳界中的猎獡及时出现护主才保全了他的完好无损,他看着没入残垣之中的下半身不明所以的嗤笑起来。
“小兰,继续!”徐丹盈平稳的坐在凿齿肩头,听见从下方传来的嗤笑火气更浓,她原以为业已胜券在握,但没成想那倔强的青年竟还有后手。
凿齿在听见命令后,积蓄力量继续执盾向下坍压着想凭借浑身的力道逼退抵在盾牌上的玄铁大剑,但无论它如何用力那黑色的大剑纹丝不动,无锋的钝尖随着它下压的力量一点点的把巨盾夯出的凹痕慢慢扩大着。
“嘶~吼~“
凿齿大吼着,这次它这声巨吼在传入观众耳中时却感受不到以往的暴戾凶横,其中夹杂的意味更像是因为疼痛导致的哀嚎。
“小兰,顶住!“女孩娇唤着,她作为凿齿的侍主当然清楚刚刚的巨兽无故大吼是因为什么,那柄黑铁重剑此时就快破开九纹黑盾,积压的力量使凶兽执盾的手臂感到疼痛,此时凿齿浑身痉挛抖动着。
徐丹盈被愤怒积蓄了满腔,本是一边倒的局面此刻却因巨剑的出现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急不可耐的她也不去管凿齿承受的痛苦而继续控制它进击着。
“哈哈!哈哈哈哈!”女孩淡蓝色的瞳孔微微泛着血丝,突闻下方传来大笑,因被黑纹大盾挡住了视线并不能清楚徐一笑的境况,但听着他狂傲的笑声使她更加愤怒。
“你以为单凭这只笨熊能破开猎獡的防御”半截身子没入青石砖中的青年耷拉着的脑袋微微摇晃着。“再怎么说,我也曾迈入过玄牝之境,而曾掌有的这柄丑剑..“青年猛然抬起头紧盯着上方巨大黑盾目露癫狂大吼道:“足有数万担的重量啊!”
徐一笑狂傲的这声大吼使观众席上一片哗然,一些知晓其中奥妙的人唏嘘不已,甚至更有些看客目光呆滞思绪仿佛被拉抻至久远,一名脚踏阴阳手握宽尺巨韧的青年轮廓浮现在脑海之中。
“那..那..那是猎獡重尺!“看台上有人惊呼道
也许场中大部分人都听闻过这柄重剑的威名,再听见有人确认了真实后,引得一片哗然喧嚣。
“猎獡可是徐一笑当年的证道之器啊!宝剑虽无锋似尺,却足有万担之实。”一名老者紧盯着黑色浑圆的剑身感叹道
“万担..那怎么可能当武器?”一名青年疑问道
“玄牝之下当是无人可驾驭!但..虽然不想承认,当初他徐一笑的确是处在那现侍大界之中!”一旁的中年略带妒色解释着
“哇!真想目睹他当年的风采!”同样是一名青年在看见周围人群感叹的的模样,在一旁低喃
场中局面僵持,受到积压痛楚的凿齿不敢再用力分毫,而它肩头的女孩神色略显惊慌,尤其是听在见“猎獡“二字后,更加不敢如方才那般激进。
“这怎么回事儿,凭猎獡的重量那孽..”“子”字还未吐露出来,古硕今急忙收口,扫了眼一旁冷峻的青年男子,看他依旧泰然的样子,才又补充道:“单凭那份重量徐一笑怎么可能控驭!”
“那柄猎獡之中储有上古凶兽猎猎的精魄本就灵性异常,无需泽力的控驭,适时的救主还应是做得到的!”武奉孝那双狡猾的瞳眸中依旧闪烁着怨怼的精光,在猎獡出现时并未像古硕今那般惊讶。
“猎锁丈尺,獡擎瀛莱!多么久远的记忆了!“同是见到猎獡的出现,石家翘楚石伯言立于宽椅后念叨着,他一向同叔父一般的儒雅样子此刻显的有些不自然,刚刚独自嘀咕的那句更像是在惆怅
随着他这声略带失落的低喃,一旁的其他三族青年翘首同看向他,武璇姬似是打算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踌躇起来,微微抿着丹唇没有开口。而年纪稍小的古风似也知晓其中缘由,露出了满脸神气的样子。洛天依的心一直提悬着,刚刚还担忧的望着境况不太美好的徐一笑,在听见石伯言的低喃才回过头,看向他的眼中带有歉意。
“盈儿无需顾虑,猎獡他还无法控驭。”在场中女孩忌惮于下方的似尺重剑时,忽然不知哪个方向传出了一声沉稳而威严的声音,再听闻这声提示后,女孩一扫萦绕脑中的阴霾,目露兴奋。
“哼!”一声怒喝在那道提醒的威严声音响彻全场后传出。
紧接着四周看台的观众就见一轮魆黑空洞笼罩在了演武场圆顶上空,在众人还没来及惊叹时,黑洞中心便开始涡旋起来,上空拂煦的清风似被吸附扭转成了一道道银光随之没入黑洞之内,场内的众人猛然觉察当下乾坤自然的秩序被黑洞扰乱,此时根本感觉不到空气的存在,就连天地内的泽气都已变得稀薄,令他们体内躁动紊乱。
笼罩的幽寂黑洞中心越转越快,场内众人则感觉身体越来越虚脱,强压着体内躁动着要脱离束缚的泽气,高墙上本迎风飘扬的旌旗此时无力的耷拉着不动分毫,无风下,每人脸上都挂有豆大的汗珠。
场内寂静,不止是天地玄气,仿佛空间内的一切音韵都被悄无声息的吞噬掉,一些还稍有精神的看客,虚弱的打量着周边呆滞的众人,清楚的知道头顶的黑旋那是来自吞噬的力量。
“呼”
一名白衣老者横空打算遁走,在马上要临至高墙壁端,遮空的黑洞中钻出了一张深渊大口直向老者吞去。
“吓“
随着一声厉喝,老者周身泛起符纹,连天的咒印化成炫光利刃荡在四周却依旧被深渊大口吞入其中。
“昊儿不可!”见此情景,徐逢海惊起,夹带满眼怒气注视着一旁手掐指印神色泰然的徐昊天。
“昊儿,你先收起玄法,待一会儿爷爷自会定夺!“徐逢海见他不为所动,强压内心的火气,商量着说道
“是啊,昊天!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二爷爷啊!”古硕今见白衣老者被幽暗所吞噬,也在一旁忙劝着
“算了,昊天!这..这会让人看了笑话!”武奉孝动容,他压没想到徐昊天这般果敢,竟不动声色的就把徐族二长老降服。
“昊天!”徐逢海再次唤道,声音比方才稍加沉稳,但他焦急万分的样子无不说明此时的紧张,连下唇都不自主的抖动着。
“哼!”徐昊天轻蔑一笑,方才散去了手印。见此徐逢海方才舒缓了口气忙向天空中望去。
白衣老者不知被吞入黑洞中时遭遇了什么,在徐昊天散去了手印之后,终是夹带着包裹了周身的符文从中破出,戒备着。待见面前的幽暗慢慢散去,他转过身满含怨恨的望向正北高台,漫天的符箓咒印化成七彩利刃环绕在其身边。
“你若不服,我便可斩你!“一声霸道的声音响彻场内四方,在众人惊异未定之时,就见一柄利剑抵在白衣老者颈项之后,那环绕在老者周身的七彩利刃却丝毫没有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