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闹剧已然弭息,细致索然下也不再向台上张望,纷纷作罢又回归了起初的互相攀谈之态,只是刚刚经历了那一出,都未敢再向起初那般喧哗,互相间默默臧否着刚刚发生的一切。
此时厅内距离台下正中位置,也就是方才众人所聚集处本应是复归于寥寥,可偏偏还有一个彪形壮汉独自站在那里,这汉子身长足有两米开外,加之壮硕的身形在那尤显的突兀。
离壮汉不远的角隅,有正游离的宾客恰巧看清了此人,见他瞪着一对铜铃大小的眼睛怒视着正中台上,那健壮的肩膀因为激愤轻微抖动着,虬劲的双臂紧绷,亮出一对砂锅大的拳头用力猛攥着。
这宾客见状推搡了下身旁的友人,友人随他的眼神同望去也看清了这个怒气冲冲的壮汉。不多时,台下很多人都注意到他相互议论着,其中有认出的转尔细想大致便忖度出了大概,一脸玩味的等待即将上演的好戏。
“你在张望什么,还不速速退去!“
堂中一名长老见刚刚弭息下的厅堂再次杂乱起来,疑惑抬头方看清虬立在厅内正中的魁梧汉子,见其盛怒的样子暗觉不妙,这才厉声警示着。
魁梧壮汉仿若充耳未闻,依旧满眼怒气紧盯台上,只是与才刚不同的是,此刻他浑身积蓄的怨气仿佛演化成熊熊怒火,激荡起的火气引得那着身轻盔上的甲片发出瑟瑟之音。
那长老的厉喝一石激起千层浪,倏忽间引得厅堂内所有人纷纷侧目,连同高台上正争论的五族之长也向此看来。那魁梧的汉子却也是扎眼,霎时就吸引了所有目光。
高台上有几人一眼就认出了这壮汉,那壮硕的体魄和黝黑的面孔也只能是徐一笑的护卫余憨石。
洛天依看着余牛那般惊怒瞿然状,当即明白其意,手心中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徐族家主徐逢海当然也知道此人为谁,见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便清楚他是想要替自家主子鸣不平,不禁摇了下头。他对余牛算是熟谙了解,并且也很喜欢这憨厚耿直一根筋的子弟,所以当初便把他配给了徐一笑做贴身侍童。但此刻见他犯了偏执,不得喝声提醒道
“憨石!你不跟一笑走,为何还在此驻足,速速离去罢!“
余牛依旧听之不闻死死的盯着台上的古硕今,见他古硕今狎侮的瞥向自己,霎时目露猩红之色嘶吼着
“古老匹夫,你立刻去对我大哥下跪道歉,否则今日我余牛即是拼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好过”
这声怒吼极为浑厚嘹亮并伴随着破风之音,连厅堂四周的屏障都被吹的呼呼震响,可见他是用了多少气力喊出的这句话
除去这声愤吼的余音还在缭绕,却是教刚还熙攘的众人此刻沉寂了下来,各个面露遽色。其中一些年岁较大的长者从惊惧中清醒后,不由得感叹这还真是活久见。
“放肆,憨石,还不速速退下,胆敢如此忤逆犯上,你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族长还有没有族规”徐逢海冲其吼道但却面露满眼的无奈
“我余牛之上只有我大哥徐一笑一人,我自小伴其左右,大哥何曾如此被人折辱过,我余牛别的可能不会,但为他一死的决心一直坚定,古老匹夫你可敢与我一战“余牛至此情绪失控由怒吼转为了咆哮
被唤的正主古族之长古硕今从起初到现在脸上的表情可谓是变了又变,起初被唤名字时先是为之一愣,而后却是哈哈的笑了出来。只是这笑声却是极为张狂,尽人皆能听出这狂笑中所隐含的暴戾之味。
此刻他胸腔内积蓄的怒火丝毫不比余牛弱,恨不能现在一巴掌拍死台下的余牛,只是碍于各族宗亲在场那样做怕有失身份威严,狂笑后只得佯装微笑低头看向台下讥讽道
“哦!?我道是谁人敢对我直呼其名,原来也是一个没规矩的小辈,要不说你追随了徐一笑呢,都是一通货色!“
再见余牛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古硕今终是耐不住性子大声吼道
“就凭你还想与我较量,你先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哼,来人,给我把他扣了按族规处置。”
“在”
古硕今一声令下台下四周便有四柄寒刃嗖的一声向余牛射去。这四柄寒刃速度极快霎时就逼至余牛近前。
场内众人见这一言不合便打了起来,纷纷向四周退避开来,留出一大片空场给予他们做场地。
余牛见状也未见慌乱,竹钺瞬时在手猛的在身前一挥只听“咔,咔,咔,咔”四声兵戈相交之音,那四柄寒刃便被逼退。
就在四柄寒刃在空中颤颤翻腾即将失去坐力而坠落之时,临近高台下的角隅中飞出四名白衣护法,这四人分别左手掐记剑决,只见那颤颤的利剑瞬时定住,四人见此,手印再次掐换为三清指后向身前一挥,那四把利剑在高空重整以合围之势再次向余牛刺去。
“那是古家的”通御剑侍“,单个实力皆在物象界,四人可组剑阵,威力可比天阖界。“见四名白衣护法跃出,众人中有人说道
在四名白衣护法从角隅中腾空而出后,余牛便把竹钺横执在身前严阵以待,见那四柄利剑组成剑阵从头顶上方向自己刺来,脚底猛的一击地面
“嗵”的一声破风之音,余牛转守为攻,双手执钺向其中一名护法袭去,只是一眨眼的间隙便近其身,双手奋力猛挥竹钺借此想直接戕杀此人
紧接“咚”的一声巨响,不知何时在这护法身前显现出一大块龟甲,龟甲上刻有符文满满,竹钺正好击在其上,显然这龟甲却极为坚硬,这奋力的一挥竟只是在其上留下了一道白粼。见这一击未得逞余牛也来不及思考,脚掌再次击打地面,紧跟又是”嗵“的一声破风之音便腾空跃在厅中的房梁之上。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四名护法见余牛跃至房梁时紧跟着便散去了龟甲,手印由防御的反天印变换为降鬼扇印。就在手印刚刚掐换完,那四柄利剑便融合成了一把锋锐的巨剑。“嗵“的一声
巨剑夹杂着破风之音向房梁上的余牛刺去,单从伴着呼啸的风声便能判断出那巨剑的力道是有多大。
跃至房梁的余牛脚刚刚搭到木沿上就见一柄巨剑刺来,来不及躲避下,只得左手在竹钺上一划,随之溅出一缕赤红的鲜血
“啊~~给我破“
紧接一声怒吼后双腿腾空,双手执钺以下劈之势与那巨剑相交在一起。
“啪,啪,啪”
只听有金属破碎之音在厅中响彻,再见那与竹钺相碰的巨剑正一点点的破碎开来。
“这…这壮汉方才还只是物象界,怎么现在却为天阖界了?战斗中晋升了?”见那巨剑碎裂,众人中有人纳罕
“不,应当与他的体魄和那柄巨钺有关,瞧他外貌都变了“其中有人解惑道
众人听闻一齐向高处的余牛望去
此时再看那余牛却已然不是方才的样貌,此刻他睁着猩红大眼,头顶不知何时出现了两只小角,待众人还未看仔细,就见他用脚底猛的击打空气
伴随“砰”的一声,双手执钺举过头顶呈下劈之势再次向其中一名白衣护法劈去,这次他的速度却是比方才快了许多在那白衣护法还未掐出新的的印记之前便临至其头顶。
其他三名护法见状立即再想掐出防御指印却也为时已晚,就在竹钺即将砸在那面露惊容之人时忽然被一只黄色巨手横空拦下,那极有分量的一击夯砸在了那黄褐色巨手的手心之上掀起了阵阵砂石。这时余牛方才看清那黄色巨手是由砂土所聚而成,还未等反应,那平敞开的巨手猛的攥起便把他困入其中。
滴……叮咚
黄土大手刚把余牛攥入其中,一声空冥的水滴声响彻在厅堂所有人的耳畔,惊异的众人虽都被那黄色大手吸引去了目光,但这滴水之音却都听的清楚,和滴水声一同让众人惊诧的是那黄色巨手也在此声响彻后顷刻间爆开散落了一地的沙土。
余牛从中得以解脱后立即向身后爆退,持竹钺瞪着猩红双眼看向台上的古硕今戒备起来。
古硕今此时单手呈抓握状立在台前,见土黄巨手爆开后神色动容。那沙土聚成的大手便是他以泽气演化而成的,见已经得手但没想却忽然爆裂开来不由得紧蹙眉头。遽然想到了什么向四周看去,那四名通御剑侍也在听见水滴声后迅速聚集在他周围如临大敌般警戒的环顾四周。
“哪为兄台在此,竟然设下迷阵,能否出来相见”徐逢海一直在旁静观场内局势,准备危机时刻可以救下余牛。但在滴水之音响彻耳畔后,当即郑重起来。能在他耳旁响起这细微的动静,一定是幻阵引起,否则刚刚那么大的打斗声下,一滴水声怎会听的如此清晰。
此时台上的几人神色各不相同,各向四周扫视着仿佛找寻着什么。就连那一直入定状的洛家家主此刻也睁开了那闭阖许久的双眼。
那石家中年人轻挥了下衣袍站起身行至高台前沿,平静的双瞳向厅内东侧一角隅望去
“嘻嘻”
沉默了许久后,众人耳中都清晰的萦绕一声空灵般的笑音,这笑音听在耳中如银铃一般清脆。
“石家主不愧为通侍中幻阵的佼佼者,在我这“水月镜花图“界中竟这般容易就被你看破真身所在“
随着这空灵清脆的嗓音回荡,众人一齐望向石家中年所注视的东侧一角,而那里也随之隐现出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娃。
这女孩用娇小形容一点不为过,身高也就在一米五的样子,留有扎眼的樱红色随云发髻,额头前凌散的樱红刘海下衬着一副圆圆的脸庞,似与那樱红发丝相应的是一对大大的妃红色眼瞳,眼瞳下挺着小小的琼鼻,琼鼻下弯着一张樱桃小口,面相看来着实像一个陶瓷娃娃甚为可爱甜美。
这长的如同娃娃样的女孩身着一身白底印有桃红色翩跹蝴蝶与散落梨花的曲裾,双手隐于敞袖之中,后发髻盘成麻花状,一根银簪斜插在发束间,露出的银簪尾部坠着几个小银铃。行走间,这几个小银铃发出清脆空灵的叮叮之音。
女娃如同精灵一般跳跃着行至厅内正中央,只见她那小巧的脚掌每踩在地面上都如同落在水面一般荡起涟漪波纹。她环顾了下四周,见众人满眼的迷惑这才开口道
“你们好,我来自三洲四塔一方天,名为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