俪黛笑了笑,“玉先生明理之人,小女子方才也是耍了个心计,还望先生莫怪。”
玉尧奕道:“如何会怪,萧瑰瑾手下果然都不是常人,方才姑娘那一番武艺套弄还是在下第一次见。”
俪黛又笑:“这不是寻常,其实在军中这游戏极其盛行,只不过物件不是棋子。”
“是什么?”狗列对俪黛的崇拜又上升到了新高度,听得入迷赶紧问。
俪黛的笑令在场人觉得有些诡异,听她道:“酒杯……亦或者……人头。”
一阵风袭来,众人齐齐打了个冷汗。其实他们不是没杀过人,但终究没有惨烈的上过战场,寨里的气氛也丝毫不同军营,此番这女子说的轻巧,但有人想起那画面,总觉得自己离生死决杀原来还那么远。
玉尧奕细细的看着她:“你进过军营?”
俪黛一顿,用笑来掩饰:“萧瑰瑾是将军,我是他的贴身侍婢,进军营有何奇怪之处?”
玉尧奕愣了愣,随即一股笑意在他唇间荡开:“也是。”
俪黛不知他爱不爱笑,但这是她第一次见他笑,他给她的感觉便是只对棋感兴趣,倒不知他虽五官清俊,这一笑倒显得有些亲切之意。
中午俪黛被留下来喝酒,她推脱不得,加上有事要探,倒也不拒绝。他们又邀请玉尧奕,可能是没想玉尧奕竟然同意,都欣喜的回各家去准备饭菜。
其他人忙着,突然就剩俪黛和玉尧奕两人。
俪黛衷心叹道,打破平静:“这里人团结淳朴,一点也不像外界人传言中的山贼。”
玉尧奕自己同自己下棋,看了她一眼道:“他们也不是故意做山贼勾当,只是乱世中平民根本无法保全自己。”
俪黛点头:“还是陆如烈带的好。”
玉尧奕放下棋子,看过来:“陆大当家人中翘楚,天生领袖人物。”
“所以你才会追随他?”
玉尧奕不置可否。
俪黛想了想,又道:“那以你之见,他和萧瑰瑾此番,哪个更胜一筹?”
玉尧奕眼眸微动,后直直看向面前的女子,良久后笑了:“你是她的侍婢,不相信你家公子?”
俪黛本是试探,玉尧奕是聪明人,他没有反驳她的话。可见萧瑰瑾同陆如烈确实是表面上的亲和,实则以陆如烈的心机,不知到底在如何打算,而萧瑰瑾又将怎样应对……
想着她突然勾唇一笑,明亮的大眼中满是自信之色:“我自然信我家公子,陆大当家有什么招,我家公子见招拆招。”
这不是斗气,而是她真这么认为。萧瑰瑾何许人也,从八年前便不停听说他的传奇事迹,此刻她对他就是有无来由的自信。
女子的笑令玉尧奕微顿,不过片刻他亦是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中有些许莫名。
“姑娘如此自信,然而大当家这一招可专针对男子。”
一群人蜂拥回来打断了两人对话,俪黛来不及回味玉尧奕的话语便被人灌了几杯酒。她本生性豪爽,且对酒是来者不拒。这倒让一旁不饮酒的玉尧奕看的皱眉。
他不禁悄声道:“女子家少喝酒。”
俪黛正喝的痛快,听他一言立刻将手放在眼前阻止他说下去,笑道:“玉先生你别劝我,我好不容易身上的怪病好了,现下正好可以庆祝一番不是,来来来,大家满上。”
玉尧奕无言,不清她的意思,但见她这般不由轻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明明是俘虏,竟然无意间同山贼打成一片,这群人皆是真性情,也唯有真性情之人能令他们另眼相待。
如此,这女子倒是个‘传奇人物’。
他唇角泛出古怪的笑,叹了一声,似无奈又似兴味,举着酒杯在唇边,细细自言。“你们二人,一个在痛苦遭罪,一个在饮酒潇洒,也只有这群人才相信你们是主仆了……”
又道:“若他知你此刻竟毫无顾忌的喝酒玩乐……”想着,笑意深了许多,轻抿了一口酒。
席间,有人喝大了,惋惜道:“据说今日早晨山里来了一个美人,听说和小姐有的一拼,哥几个都想看看,可大当家说不是送给咱们的。”说完打了个嗝。
有人接道:“就是就是!我本还说山里哪个汉子有福了呢,可以娶这么漂亮的女人做媳妇儿。”
“那他是留着给你们做压寨夫人的?”俪黛虽喝的多,但常年锻炼酒量极好,她故作漫不惊心道。
“哪儿的话!谁不知大当家一直忘不了小姐的娘,一直未在娶呢!听说是送给那个萧瑰瑾的!哦,也就是你家公子。”他醉了,思绪有些混乱。
砰,碗落地碎声,俪黛在众人疑惑视线下淡淡一笑:“手滑了。”
狗列道:“再给姑娘来个酒碗!”
玉尧奕看俪黛若无其事的模样,眼底变幻莫测,笑意愈发意味深藏。
一场酒喝完,俪黛装醉早早告别了众人,回到房间她两眼瞬间清明。
这夜萧瑰瑾久久未回来,直到半夜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白衣身形似不稳的跌倒过来,却被软香扶住,一下又激起了体内残存的药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