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位上涨,洪涝迅至,席卷农田,几十年难得一遇的水灾。
风大雨大,撼动不了荆棘枯筏的所在,紧紧护着其中的婴儿。血色液体被冲走,留下白白嫩嫩的婴儿体肤,惹人怜爱。
“耳鸣了么?哪来的娃娃哭声?”衣衫褴褛,一把破伞,老乞丐揣着破碗和葫芦,赤脚打桥上走过。
枯瘦的老手掏掏耳朵,难道进水了?确保无误,他着实听到孩子的哭声,从自己的脚底下传来。
“哪个天杀的,竟然弃婴?唉……这世道。”洪水托着婴儿,老乞丐稍微弯腰伸手,便能够到荆棘枯筏,捞起可怜的孩子。
几天后,雨停了,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分外夺目。
农作物和房屋损坏严重,因此,村民们对那天雨夜的血婴记忆尤深,甚至耿耿于怀。幸好,村长通知,桥边的荆棘枯筏不见了,估计是被大水冲走了。
“站住,抓贼!”
“发生啥事,咋了?”
“老乞丐偷挤我家的羊奶,快追!”
“打死他,站住!”
老乞丐躲起来,后无追兵时,才敢偷偷溜回破庙去。他抱起怀里的女婴儿,悉心喂她喝下羊奶,嘴角竟然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毕竟,他曾经以为自己将孤独终老,竟然半路捡了个孩子。
“好啊,你个老乞丐,终于被逮个正着!”来者几人,气势汹汹地叉着腰,站在破庙门口兴师问罪。
对付偷鸡摸狗的盗贼,他们可不会手软,一窝蜂涌上来就是拳打脚踢,比干农活更加卖力。底下的老乞丐竟然不还手,姿势奇怪,弓着背似乎在保护什么宝贝。
“藏了啥疙瘩宝贝?快拿出来陪罪!”一人发现不对。
“没,没啥……”老乞丐年过半百,这一把老骨头哪里经得起折腾,已经伤得说不出话。怀里的孩子被保护得很好,刚喝饱了肚子,不哭也不闹,只是睁大双眼手舞足蹈,专心揪着玩耍他那花白的胡子。
“大哥,你看……”另一人环顾破庙四周后惊道。
破庙的柱子一处,赫然摆着荆棘枯筏,几人顿时吓得惊慌!
不多久,村长带领巫婆和村民们陆续赶来,他们手持镰刀,锄头,甚至火把,簇拥而上,将破庙围得水泄不通。
“你,你们想干啥?”
“老乞丐,识相的把那婴儿交出来,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不交,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弃婴不成,还要杀婴?”
“她是血婴,不详,烧了干净!”巫婆开口,示意村民抢人烧火。
被打肿的眼睛迟疑了一下,但相处了几日,老乞丐已经舍不得怀里的女娃。他豁出去了,说道:“有种,你们连我一块烧了!”
“给脸不要脸,别以为我们不敢,一起抓了,烧火!”村长下令,语气里透着狠绝。
火台上,干柴备好,只等一把烈火,烧尽这煞星女婴。
“点火!”
熊熊大火,冲天火光,雀跃在众人眼中。他们的眼里按耐不住喜悦,这回,看不烧死那来路诡异的血婴!
火正燃烧着,“噼里啪啦”突然一阵闹响,弄得人心惶惶。
火堆中央,长出了巨大的荆棘,枝条仿佛长了手脚般灵活,猛地勾着火把往外撇,漆黑肃静的山上异常热闹。外围空中,火星飞出,众人纷纷逃离火场,以免惹火上身。最终,事情办得呜呼哀哉,满地狼藉。
凝视着怀里安睡的婴儿,再抬头看看张牙舞爪的荆棘,老乞丐虽然惊恐,但渐渐地竟然只剩下了惊奇。
“丫头,看来你比老头子厉害多了,呵呵……嘶!”老乞丐一笑,扯痛了淤青肿痛的伤口,不经倒吸一口凉气。
荆棘变回了一根长短齐腰的枯枝,倒在老乞丐的脚边,他下意识把它捡回了破庙。